中的孩子動了一下,希珀警覺地抱緊了她,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孩子掙扎起來,希珀低聲在她耳邊說:“別害怕,沒有人要傷害你。”
也許是她沉穩的聲音博得了女孩的信任,也許是周圍充沛的元素讓她覺得安全,她停止了掙扎,輕輕嗚了兩聲。
“我叫希珀,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孩子並沒有回答。
“這裡是我的家,艾梅科特斯,元素之門。你喜歡這,你喜歡元素,對嗎?”
她的眼睛看向水元素,這個大塊頭的紳士朝著她和善地笑了笑。
她們兩個現在緊緊貼在一起,這個小傢伙摸起來很軟又很暖和,這隻存在於記憶裡的人的觸感讓希珀笑了一笑,說:“我等一會兒帶你去吃晚飯。”
水元素善意地提醒她:“女士,也許她不會說通用語。”
“也許,”希珀換了一種流行在西南蠻族中的語言,女孩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反應。
考慮到她有呼喚元素的能力,希珀謹慎地換了一種與魔咒十分有淵源的語言——塞悌語。
很遺憾,她好像依然聽不懂。
希珀放棄了和她交流,小傢伙窩在她懷裡乖乖地坐著,兩人微妙地對峙著,窗外巨大的風暴呼嘯翻滾,閃電從烏雲裡竄出來,試圖落在法師塔上,但被環繞在塔外的風幕擋了出去。她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我記得、我記得你。”
她的聲音微微嘶啞,湛藍色的紳士趕緊給了她一顆水球,她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
“你會說話?你聽得懂通用語,嗯?”
希珀感覺到女孩點了點頭。
“好孩子。”她並不擅長和人交流,也幾乎沒有和小孩子相處的經歷,只好又任由一切再次陷入沉寂。
幸好女孩繼續說話了,“那個人,曾經抓,我,你,那時在,那裡。”
“那個人?誰?維吉爾?”希珀鬆開她,做了個拉弓射箭的姿勢。她感覺到孩子點了點頭。
“不,我不在,我一直在法師塔裡,一直在這裡。”
“不,你,那時在,你,那時喊走了它們。”
“它們?它們是什麼?”
“‘風’。”她想了想,補充道:“和剛才,一樣。”
她大概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詞與詞之間有很久的空白,像是在思考怎麼說。只有“風”這個詞,她用的既不是通用語的“風”,也不是“風元素”,而是古塞悌語裡“風”的詞根。在許多元素系複合咒語裡,‘風’都是一個常用詞。
“‘風’,很好,你會說‘風’。”希珀猜測她是在卷軸的法術裡感知到了她附著在上的指令。卷軸法術的效果與她本人施法並無不同,高階法師甚至能從法術的效果裡認出一些書寫者的身份,但這孩子還這麼小,卻敏感得不可思議。
“‘風’,‘地’,‘水’。”她說的都是古塞悌語裡表示元素的詞根,用這種富有魅力的詞語,她的聲音讓周圍的水元素蠢蠢欲動,海克特拉抓住一顆突然出現在空中的水球,免得它們因為暴動而具有攻擊性。
“‘火’。”她說著,一顆小火球在她面前出現,希珀急忙揮手急凍火球,冰火相沖時產生了大量的白霧,籠罩在兩人周圍,希珀抬手驅散了它們。
她興奮地彈起來,然而她的動作又引起了一些騷亂,被希珀施法一一平息。騷亂的源頭就在她懷裡,她抱緊了女孩,捂住了她的嘴。
“鎮靜。”
女孩乖巧地點頭,安靜下來,伏在她懷裡。
第7章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名字。”
“……塞隆,我,是,塞隆。”
“幸會,塞隆。”
兩人又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好在她臥室外面荒原上的風景壯麗,今天又恰逢風暴作亂。大自然的崇高與偉大在肆虐的風暴裡體現得淋漓盡致,不過希珀本該在她的書房裡工作。
她聽見塞隆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於是開口問:“塞隆,你餓了對嗎?”
塞隆點點頭。希珀抬手念道“輕如鴻毛”,然後一手抱起塞隆,往外走去。
“海克特拉,飯做好了嗎?”
“如您所願,女士。艾爾維斯為這位小女士準備了土豆玉米肉湯。”
塞隆小小的身軀趴在她身上,發出熱力,微微抖動。這是一種在她看來讓人有點懼怕的、人和人互相入侵對方領域的接觸。她不喜歡和人接觸——法師們都不喜歡和別人捱得過近——不過如今看來,這是使塞隆安靜待著從而防止元素暴亂的最有效方法。
“塞隆。”希珀呼喚。
“希珀。”塞隆回答。
希珀抬起頭來,與那雙翡翠色的眼睛對視,“是誰教你說‘風’的?”
這孩子說:“媽媽。”
“媽媽呢?”
“死,血。”
“爸爸呢?”
塞隆搖搖頭,“不知道。”
“好吧,吃飯吧。”
法師塔的倒數第三層是她的起居室和餐廳,食物的香氣和柔和的光亮從那個小小的門口滲出來,希珀抱著塞隆走進去,維吉爾正伸開四肢躺在沙發上。
他看見希珀,急忙收回翹在桌子上的腳。
希珀感覺到懷裡震了一下,塞隆猛然間抱緊了她,尖叫了一聲。
“砰”,一塊牆磚碎裂了,希珀揮手召喚出一隻土之子,它隆隆地走過去,爆裂的石塊似乎被它所吸引,飛起來黏在了它身上,它把手伸進了那個破洞裡,很快牆壁又完好如初——也許有一點點微小的不一樣,誰知道呢,在人類眼裡石頭都長得差不多。
土之子消失在虛空之中,希珀摸著塞隆的頭,安慰道:“沒關係,他不能攻擊你,而我會保護你。”
塞隆緊繃的身軀放鬆下來。
“噢,希珀,你轉職成馴獸師了嗎?”
“沒有。”
維吉爾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手裡沒有武器,他促狹地對著希珀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和一位哭鬧的少女單獨相處了一陣子就征服了她,好本事。”
結合維吉爾的為人,希珀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罕見地露出笑容,“維吉爾,別說低俗的笑話。我也是女人。”
“認真工作的側臉最英俊,老朋友,”維吉爾吹了一聲口哨,“像你這樣禁慾的小白臉吸引所有人,不分性別。”
“維吉爾,別說,低俗的,笑話。”
“好吧好吧。”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說好的豌豆蘑菇汁牛扒,塞隆面前的則是土豆玉米肉湯。玉米的香氣甚至蓋過了牛扒,塞隆受了香氣的誘惑,望著希珀,希珀點點頭,她迫不及待地開始吃。
看著她狼吞虎嚥,希珀稍稍安心,忽然塞隆整個人攣縮了一下,立刻轉頭嘔吐了出來,希珀驚愕地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