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沒料到他病得這麼重,怕他體力不支,遂道:“白先生,你先歇著吧,我去外頭喊大夫。”
白榮輕咳,搖搖頭:“救人如救火,片刻不容緩,走吧。”
見他如此,陸晚晚倒不好再堅持,和裴翊修帶他去到方才那破敗的院子裡。
女子已經昏迷過去,歪在床榻上,氣若游絲。
白榮給她把了把脈,眉頭先是微微一皺,隨即越皺越深。他鬆開手,看向陸晚晚。
“白先生,她如何了?”陸晚晚問道。
白榮輕點了下頭:“是中毒。”
“可能解?”
白榮微嘆了口氣:“她中毒並非朝夕,我只能試一試,究竟能否治好,還得看她的造化。”
屋子裡默了瞬間。
陸晚晚蹲下去,扶著裴翊修的肩,對他說:“我這會兒去找你父親,告訴他你母親的事情,然後就給你母親下藥,好不好?”
裴翊修攥著陸晚晚的衣角,拼命搖頭:“不可以,他們想害死我母親。你不要拋下她好不好?”
他十分抗拒找裴恆,如何也不肯先知會他。
這麼大的孩子,已經有了善惡是非的認識,他如此抗拒裴恆定有原因。陸晚晚溫聲哄他:“我不拋下她,我把她帶去我的院裡,白先生會給她看病,好不好?”
裴翊修再三確定陸晚晚不會拋下她,這才點了點頭。
陸晚晚摸了摸他的後腦勺,笑了笑,便出去找人來抬屋內的女子,將她安置在院後的廂房裡。
白榮給她開了方子,將藥方交給下人去買藥。藥買回來後,裴翊修從下人那將藥接過,又跑去找白榮,讓他每樣看一遍,是否有意。
白榮被這小孩逗笑,小小年紀心思便如此縝密。
他認真檢查過,告訴他:“都沒有問題。”
裴翊修高興地咧唇笑了下,向白榮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脆生生地說:“多謝白先生救我孃親。”
白榮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裴翊修拿上藥歡歡喜喜去廊外熬藥,陸晚晚找了人專門熬藥,他不肯,小小的麵糰臉皺成一團,親自守在廊下小藥爐旁,守著火,絲毫不肯假他人之手。
外頭男子飲酒,到半夜方散,謝懷琛回來的時候陸晚晚靠在床頭已經快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邊,看到她閉上眼,睡得正沉,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俯身將唇貼在她眼睛上。
他走路回來,唇瓣被風吹得冰冰涼涼,她被凍得一個激靈,眸子微微一睜,裡頭蓄了秋水一般,瞧著他,聲音柔軟得不像話:“夫君。”
謝懷琛憋了好幾個月,夜夜思及她的柔情,摸著冰冷的榻側,失落和空虛如同潮水捲來,將他淹沒其中。
而如今,她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發什麼呆?”陸晚晚坐起身,一下子抱著他的脖子。
謝懷琛順勢倒在床上,壓著她軟軟的身子,落入柔軟的被褥中。謝懷琛摸到她發頂,將白玉發冠摘下,她滿頭青絲鋪陳在身後。
這樣看起來才順眼些。
他勾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了下:“這是哪家的小郎君,生得唇紅齒白,讓我心旌搖盪。”
陸晚晚抿唇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她勾著謝懷琛的脖子,臉頰貼在他耳畔,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細風一樣,吹進他耳洞裡:“我是你的呀。”
謝懷琛忍不下去,翻過身,手一揮,滅了床頭的夜燈。
他們已經幾個月不曾如此親密,陸晚晚一直抱著他的脖子。
謝懷琛一開始很輕柔,小心翼翼,似對待易碎的琉璃。
到後來,他的動作越發急切,陸晚晚的喘息也一點點粗重起來。
“夫君。”她猶如在海浪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被拋入雲端的那一刻,她小聲尖叫起來,指甲嵌入謝懷琛的背上。
謝懷琛自上而下俯視著她,看她滿臉酡紅,眼神迷離,口中不斷呢喃著他的名字。
她遍體生溫,他掌心遊離過的地方濡溼一片。
“晚晚,想我了沒?”他低頭親吻著她的唇,捨不得離開她。
陸晚晚雙手無力地環著他,點點頭,嗯了聲:“想你。”
謝懷琛勾起嘴角,笑了笑,身子往前一送,陸晚晚渾身輕輕顫慄了一陣,失聲叫了出來。
他親吻著她的耳垂,問:“怎麼想我的?”
陸晚晚被吻得滿面羞紅,想推開他:“你混賬。”
謝懷琛鬆開她,兩人分離的剎那,陸晚晚心底微有失落。
“晚晚,你累嗎?”謝懷琛問她。
陸晚晚輕聲說:“我還好。”
半個時辰後,她還在為自己這句話付出慘痛的代價。
謝懷琛扶著她的腰坐起來。
廊外簷下的風燈底下掛著穗子,在風中撞在一起,輕輕響著。夜燈的光芒從窗欞裡灑進來,映得屋內光線柔和。
微光下,陸晚晚披散著頭髮,猶如在海浪中起伏,美豔似志怪裡勾人魂魄的狐妖。
良久,屋內的動靜息了下去。
陸晚晚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累得一點力氣也沒有,窩在謝懷琛的臂彎裡,手腳都累軟了。
謝懷琛準備了藥膏,順著被子滑下去,給她上藥。
陸晚晚捱上枕頭沒多久便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聽到了外頭磅礴的風雪聲。
風雪聲音極大。
她想到廂房裡中毒的那個女子,想要下床,結果發現自己枕著謝懷琛的胳膊,他緊緊環著她的腰,兩人肌膚相貼,腰間發起了熱。
她一動,他就驚醒了,眼神精銳,醒得很快。
這次出征改變了他,他變得更加警惕。
“吵到你了?”陸晚晚小聲問他。
謝懷琛道:“無妨,我也要起了,明日便過年了,今日我們去辦些年貨。”
這是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和以往都不一樣,謝懷琛很重視。
陸晚晚直點頭,笑說:“我去隔壁看看,用了早膳我們就出門。”
兩人剛起來,謝染便來找謝懷琛,軍營來了信報等他處理。
謝懷琛去了書房,陸晚晚去後院探望裴翊修和他母親。
她披了厚厚的大氅,碰了個湯婆子往廂房走。
剛走到月門外,便聽到裡頭傳來一陣小孩的尖叫。
遠遠望去,裴翊修手中比劃著一把小小的匕首,眼神又兇又餓,好似一頭髮怒的豹子,螳臂擋在門前,惡狠狠地對面前的人說:“你們誰敢過來,我就殺了誰。”
第101章 聽戲
宓蘭和裴翊修面對面站著, 滿臉堆笑哄他:“修兒乖,快過來。你母親害了病,很危險,如果不隔離開, 你也會染病,很危險的。”
說罷, 她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人進去。
小廝們抬了擔架, 直往屋裡衝。
裴翊修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