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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陽理了理衣衫,起身隨手拿了一件絳紫的外袍披在身上,冷眼看著楚芸憐和琉璃,然後轉身往房間的另一邊走去,層層羅帳模糊了他的身影,楚芸憐看得心驚肉跳。
直到完全看不見弋陽之後,楚芸憐才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後背一片冰涼,冷汗溼了衣衫,楚芸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忙甩掉琉璃的手。
琉璃莫名其妙看著她:“芸姐姐,怎麼了?”
“沒怎麼,大半夜不睡覺,你就想看我笑話吧。”楚芸憐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琉璃委屈地望著她說:“人家巴巴地等了你四天都沒睡覺,你一來就這麼說我...”
楚芸憐眼角一跳,有些無語:“你等我幹嘛?”
“我...”
“琉璃。”弋陽低沉的聲音有些慵懶,“這麼晚了還不睡,明天沒吃的了。”
“啊呀,公子,我這就去!”琉璃本來要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轉身跑到房間的另一邊,楚芸憐抓都抓不住,只得無語地站在那裡。
秋夜的風有些涼,楚芸憐站了一會兒,還是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可這下她真不知該幹嘛了,是在門口站一晚上,還是...還是站一晚上吧。
楚芸憐微微嘆了一口氣,拿出手帕清理著血跡,真是越想越羞惱,明明千溟比弋陽更好看,為什麼她一看到弋陽就這樣子,簡直要命啊!
“過來。”
不知站了多久,楚芸憐渾身有些僵硬,暗惱著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回睿王府,大不了被錦楓盤問一晚上罷了,也不至於在這裡丟人還受凍受累吧。
正恍惚的楚芸憐乍一聽到弋陽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所以沒有理睬,誰知沒一會兒就看到弋陽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她原本就有些亂的神智這下更不清楚了。
她就這麼茫然地看著弋陽,弋陽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還要本王親自請你?”
“啊?”楚芸憐沒明白他的意思,他淡漠地轉身又回到了房間的那邊,楚芸憐愣了一下才忙不迭地跟了過去。
楚芸憐打量著這偌大的房間,起碼是四間房改成這樣的,弋陽這邊完全就是個小型的藏書閣,穿過羅帳之後就看到一排排書架整齊地立在面前,楚芸憐小小地愣了一下。
書架的最前面放著一張巨大的檀木書桌,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清茶散發著淡淡的香,還冒著縷縷白霧,她眼神一轉便看到了窗邊的茶具,燒開的水冒著白霧,彌散開去,精緻的茶具整齊地擺放在小桌上,榻上有兩張墊子。
窗的對面放著一張紫檀雕花臥榻,塌邊的置物架上放著一個青白雕紋玉盆,盆裡是幾朵小小的紅蓮。
楚芸憐有些驚訝,這個季節紅蓮竟還能開得這麼好。
“北國的長生蓮。”
察覺到楚芸憐對紅蓮似乎格外感興趣,弋陽便開口解釋了一句,任誰看到這紅蓮都會奇怪,楚芸憐也不例外。
楚芸憐點點頭:“北國的長生蓮唯有紅蓮開得最久,也最常見,可白蓮最是稀有,也最美,王爺不覺得嗎?”
她的意思就是弄盆隨處可見的紅蓮一點也配不上他高貴的氣質,他應該弄盆白蓮的。
不過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格局很熟悉,可又確實沒有什麼印象。
弋陽悠閒地遊走在書架之間,時不時地抽出來幾本書,不一會兒他手裡就摞了好多書,似乎沒有聽到楚芸憐的話,也不回答她。
楚芸憐自討沒趣之後也不說話了,不過她還是很喜歡紅蓮的,弋陽也喜歡紅蓮的話豈不是更好。這樣一想,心裡就平衡了很多。
不過弋陽這性格和千溟真是出奇的像,怪不得之前老是錯覺千溟是弋陽,這兩人的性格真是一模一樣,至少想說話就說,不想說隨你怎麼問他都不會說一個字這一點真的太像了。還有就是不說話時身上那股清冷疏離的氣勢,如出一轍。
可惜兩人長得不一樣,要是千溟有弋陽的樣子,說不定她能對他態度好點,可是千溟比弋陽好看啊!哎喲,真糾結。
弋陽眼神微變,看著楚芸憐神遊太虛,啃著手指,她這習慣真是沒救了。
“明天帶回去吧。”
弋陽將手裡的書往她懷裡一放,楚芸憐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接過來,有些懵。
“嗯?”
弋陽有些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她趕緊閉嘴點點頭,不再吭聲,弋陽這才轉身走到書桌邊,也不再管楚芸憐了,自己拿著筆不知道在寫什麼。
楚芸憐站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挪到臥榻邊,看弋陽沒有什麼反應又大膽地坐了下去,再看了一眼他,他還是沒有看她,她又謹慎地把書放到了臥榻旁的小桌子上,又看了一眼弋陽,很好,他還是沒有注意到她,這就意味著他允許她坐在他的榻上看書了。
楚芸憐輕輕地呼了一口氣,隨手拿起一本書,發現竟是醫書,只不過不同的是這並不是一般的醫書,它記載的東西不僅對人,還對妖,對魔,對修道之人。
楚芸憐一下子就來了興致,翻了一下,發現這幾本書都是,她感覺像是撿到寶了一樣,興致盎然地看了起來,以往也看過類似的,只不過並不全,這會兒看到記載這麼詳細的書,楚芸憐看得簡直忘我。
都沒注意到弋陽看她的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楚芸憐在昕王府一片祥和寧靜,絲毫不知道這會兒的睿王府已經炸開了鍋。
錦楓陰沉著臉看著地上瑟瑟發抖一群婢女,蘇眉在一旁一言不發,臉色也不好,眼神有些冷冽。
百里越在這邊跳著腳罵她們:“你們這群惡毒的女人!蕭兒一個孩子,你們怎麼能這麼虐待他?!不給飯吃不讓出門,是不是今天我沒遇到他,你們打算他死了直接扔出去然後說他自己跑了不成?!”
百里越氣得渾身發抖,錦楓眼裡的寒意也愈發地重,透著一股肅殺的戾氣。
“真是反了你了,你們這群奴才把睿王府當什麼了?!”百里越氣得一腳踢翻一個婢女,那女子顫抖著被他這麼一踢,軟綿綿地往後倒去,帶倒了一片人。
他說這話,多少有些責備蘇眉,蘇眉的臉色極其難看,這些婢女奴才都是她選的,她大抵也知道她們為什麼會這麼做,可這做法對她百害而無一利,她現在也有些惱火。
錦楓依舊不說話,眼神深邃,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怎麼想的,唯有那一身的冷冽戾氣能感覺得到他很惱怒,但卻沒有什麼行動。
比起百里越的暴怒,錦楓的隱怒更是讓人心驚膽戰,不知他何時回發難,一屋子的人全都屏氣凝神,提心吊膽地等著,氣氛特別壓抑,壓抑得令人窒息。
錦楓現在的確怒火沖天,只不過他現在更擔心蕭兒,擔心楚芸憐回來之後看到蕭兒這樣會做出什麼舉動。
“蕭兒如何了?”
錦楓淡漠地問了一句,一群人的心全都懸吊吊的,不知錦楓有何打算。
“吃什麼吐什麼,這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哪還能正常進食啊!哎喲,真是可憐。”百里越心疼得不得了,這麼小的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苦,他也特別惱怒。
“楚芸憐什麼時候回來?”
錦楓的面色陰沉得嚇人,蘇眉在一旁聽著他問話,如鯁在喉,卻不動聲色,她現在多說多錯,錦楓沒有當場處死這些人就已經很給她的面子了。
“這...”百里越也有些擔心,“那丫頭沒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麼一鬧,還真希望她短時間內別回來。
錦楓皺著眉頭,不再說話,修長的食指屈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案桌,沉悶的聲音讓人感覺異常壓抑,連百里越都覺得心悸,有些焦慮。
也虧得蘇眉還能處變不驚,這麼淡然地坐在他的旁邊。
驀然,錦楓眼神一變,眼底劃過一抹凜冽的寒意,渾身泛起一抹殺意。
“去昕王府把楚芸憐給本王帶回來。”
聽著他的聲音,感覺如墜冰窟,所有人的心裡都生出無際的恐懼,不敢抬眼看他。四周靜得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心跳聲,錦楓心裡很是煩躁。
暗夜劃過一片破空聲,幽諾鬼魅的身影在層層屋瓦上閃過,直奔昕王府而去。
“爺...這麼晚了...真的要現在把芸丫頭接過來嗎?蕭兒這事...不好解釋啊...”
百里越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疼,楚芸憐這丫頭平時很好欺負的樣子,可若是碰到了她的禁忌,她能把人往死裡整。
想起她和喬生的計劃,百里越就覺得背脊發涼。
錦楓面色陰沉,根本不理會百里越,他現在必須得知道楚芸憐是不是在昕王府!這丫頭哪兒能這麼放心把蕭兒放在睿王府一連幾天都不來看一眼的!
這事是他疏忽了,實在是他想不通九王爺有什麼理由騙他楚芸憐在昕王府,楚芸憐最好在昕王府,不然他可不保證不把昕王府拆了的。
“公子!”琉璃突然驚醒,一個閃身便躍到了弋陽的身邊,一臉的戒備,她聽到了細微的破空聲,而弋陽依舊淡然自若地寫著自己的字,絲毫不受影響。
反倒是楚芸憐被嚇了個夠嗆,從夢裡驚醒,緊緊地拽著手裡的書,以防出了什麼意外還能當武器,神經繃得緊緊的,也很戒備。<!--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