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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谷中墜下的碎石另一邊,龜裂的河床上,有大片閃著光芒的東西,此時正好是下午,晴朗的天空下,下游的河床就像一張佈滿了蛛網的沙灘。
“遊野,大力,你們各帶20人翻過去看看,我覺得那下面的河床上有東西。”羅衝站在一塊房子般大小的巨石上,對著另一面的船隊說道。
“是。”遊野和大力異口同聲的應道。
兩人各帶領了自己的船員,收拾東西開始翻越這道堵住了水流的屏障。
堰塞湖的坍塌處找到了,就在羅衝的腳下,這是從兩側高高的巖壁上落下來的巨石,再加上洪水從上游衝下來的浮木,和大量的泥沙,最終以巨石為骨架,又以浮木和泥沙填充縫隙,居然在這裡自然形成了一道大壩,截斷了向東南奔流的江水。
嗯,可以算江河級別了,畢竟連上游的瀏陽郡流域,水面寬度都有百八十米,一些寬的地方,也能達到一兩百米了,即便是前世的長江,河道狹窄的地方也不過百八十米。
這道天然形成的大壩很高,眼下大壩的裡面,水位距離登頂還有兩米左右,而在大壩的另一面,壩頂距離龜裂的河床卻有十幾米高,都可以稱作懸崖了。
不過想從這裡下去倒也不用那麼麻煩,繩子是用不著的,當初山體坍塌剛形成的時候,巨石還只是構成了大壩的骨架,之後又有大量的泥沙從縫隙裡衝出來,這些從縫隙中衝出來的泥沙很多,現在全都堆積在大壩的另一側,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緩坡,也成為了堵死水流的最後一道屏障。
大力和遊野他們爬上了大壩,然後又順著泥沙堆積的緩坡走到了河床上。
這裡的河床看似乾燥,上面佈滿裂紋,其實由於離著水源近,所以還是非常軟的,每走一步,腳都要陷進去半尺。
不過當他們走下緩坡,看到河床上的反光物時,也不由的心顫了一下,這沒了水的河床上,居然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金屬顆粒。
在下午的太陽照耀下顯得黃橙橙的,閃的人眼都睜不開。
對於這些黃色的金屬,大力和遊野當然都認識,漢部落早期的時候,可沒少冶煉黃銅,眼下這東西看起來和黃銅一模一樣,而且分量極重,怎麼看都不會錯。
這可是銅啊,鍊銅可不容易,先要上山砍柴,再用扁擔挑,或者牛馬馱運下山,木柴晾乾之後還要入窯燒成黑炭,採來的礦石也要先砸碎,碾細,最後做足了準備,才能煉一爐黃銅。
可是現在,就在他們腳下這片空曠的河床上,黃銅卻是一粒一粒的散佈在地上,大的猶如玉米粒,小的像是沙子,但是那沉甸甸,金燦燦的顏色他們卻絕不會認錯。
於是乎一群人全都分散開來,像是春天在地裡插秧一樣,彎著腰在地上不停的尋找,不只是在河床上,還有那些裂縫中,甚至那些軟軟的河泥,用手挖出來一塊,再搓一搓,都能感覺到裡面有不少的顆粒狀硬物。
要是把這些泥都挖出來,放在水裡淘一淘,就能淘出不少乾淨的銅吧!被羅衝派下來的四十多人紛紛想到。
眾人在下面忙的歡,羅衝卻沒時間在這乾等,現在下午都已經過半了,來時劃了大半天的船,現在是回去,還是找個地方宿營都是個問題,哪有時間讓他們在下面磨蹭,於是羅衝就雙手做喇叭狀,對著下面的眾人大喊了起來。
“別找了,都回來吧,我們已經找到這個地方了,沒必要再磨蹭了。”
下面的眾人聽到喊話,也不捨的又在河床上抓了一把,不少人甚至連河裡的泥都帶回來一些。
等他們再次從緩坡上爬上來,立刻大聲嚷嚷道,“首領,那下面有銅,有好多銅啊。”
緊接著,大家一個個獻寶似的捧著自己這半天的收穫在羅衝面前展示。
那些剛從泥巴里伸出來的髒手,手中卻裝滿了金燦燦的金屬顆粒,這要是前世的羅衝看見,肯定會激動的無以復加,但是現在......他同樣很激動,不過倒是沒有表現出來。
剛才看到河床的第一眼,羅衝就覺得那裡可能有金沙了,只是沒有確定而已,但是經過手下們的確定之後,他就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了。
至於為什麼,因為也只有金子的化學性質才會那麼穩定,在自然界中能夠保持金單質,不會與其他的東西發生化合反應,這要是黃銅粒被一直泡在水裡,早就特釀的生鏽變綠了,金子永遠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的,而黃銅,被埋沒了就等著生鏽吧。
但此時看到眾人手捧黃金爭相獻給自己,羅衝的小心臟是跳了一下,不過他又很快的平復了下來,金子而已,算個毛啊,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的規則都由我來定製,老子不把金子當錢,那眼下這遍地的黃金就一文不值。
“好了,找個袋子先裝起來,等回去的時候再說,大家先離開這裡,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羅衝抬頭看了看上面的‘一線天’,要知道腳下這些石頭就是從上面落下來的,可別自己運氣不好,再掉下來一塊正好砸死自己。
聽了首領的話,剛剛因為挖到金屬興奮不已的眾人,此時更加對首領佩服的五體投地了,看看自家的首領,我們撿到黃銅都興奮的跟啥似的,再看看首領,多鎮定,彷彿一切早已預料,又或者根本不在意這些黃銅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生敬佩,這就是自己跟首領之間的差距啊。
眾人開始重新登船,而一旁和羅衝共乘一舟的粘茂,看著眼前的這道大壩,心裡卻活絡起來。
昨天,羅衝給他的沙盤演示中,只是輕輕一巴掌,就把擋住水流的那些阻礙拍飛了,可是今天親臨其境看到實物之後,他卻不由的嘆息搖頭,眼前的這道大壩,長度足有將近八十米,高差不多兩米,水下的深度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掉下來的巨石,小的有磨盤、石磙大小,中等的堪比老牛、巨象,最大的足有房子大,這麼大的石塊堆滿了整個河道,就靠羅衝帶來的那四百人,真的能重新打通河道嗎?恐怕就是把自己部落的那些人也全搭進去,都不一定夠用吧。
既然解決不了,那還是想辦法走人為妙,想到這裡,粘茂立刻堆出一張笑臉,看向了唯一能決定此事的羅衝。
“漢部落首領,這裡的石頭太大了,就算有再多的人,你也肯定沒辦法將它搬走,那接下來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粘茂這句話,看上去像是在問羅衝,其實則是給羅衝下了個套,只要羅衝說自己沒辦法,只能回去了,那他就能提出,付出一點代價,讓羅衝幫忙將他們帶走,送到別的地方謀生。
可實際上呢,羅衝肯定是有辦法的,就算不能把這條大壩整個弄沒了,但是弄出一個口子往下游洩洪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羅衝可不會這樣說,跟粘茂接觸了這幾次之後,他怎麼會看不出粘茂是怎麼想的,無非是想借自己的船離開而已,可是羅衝也同樣是這麼想的啊。
這可是一個千人部落啊,成年男人就有將近300口,現在卻全困在一個孤島上,不能離開,那就只能等死,可羅衝是什麼人,就算粘茂自己不提出離開,他也要想辦法忽悠著把這群人帶走,白撿的人口有木有,不吃下去都對不起自己啊。
所以羅衝現在即使有解決水患的辦法,也不能立刻解決,如果幾天之後水位下降,河道恢復了,到時候粘部落還舍不捨得離開就不一定了。
現在正好這傢伙主動提了出來,羅衝也正好借坡下驢,何樂而不為。
“不,肯定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一定能把這裡弄開。”羅衝一臉激動的連說帶比劃道。
粘茂則是在心裡竊笑,你有本事弄開,那你倒是弄啊,唉,看你打扮的挺華貴,手下戰士又多,碰到這種事情不是一樣沒辦法,還是太年輕啊,不過首領嘛,畢竟要面子,不肯在外人面前低頭承認自己無能罷了,我是可以理解的。
這就是羅衝的計謀了,剛開始信誓旦旦的說要開啟河道的阻塞之處,現在到了跟前,如果直接說要放棄了,那就太假了,現在怎麼也要裝一裝,裝出一副符合身體年齡的變現出來,這樣就可以讓粘茂不起疑心,被自己麻痺之後,落入自己的手中。
果然,聽懂了羅衝不甘心的話語,再加上羅衝表演出來的那副不甘心,又有些惱羞成怒的表情,不正是年輕人意氣用事的表現嗎,粘茂在心裡美滋滋的自行腦部了羅衝的想法,豈不知羅衝才是那個真正的獵手,而他自己的睿智,也就當一當狐狸罷了。
不過羅衝耍脾氣是他自己的事,粘茂該說的還是要說的,他可不想陪羅衝在這裡冒險等死。
“那漢首領,你們可以在這裡想辦法,但是要把這裡弄開,怎麼也要一些時間吧,不如趁這幾天,你讓你的人用船把我的族人送到上游,到時候我們也好重新找個地方安家。
你的部落那麼大,這點小事肯定不會拒絕吧,當然,如果漢首領想讓我們用一些東西換,這也是沒問題的,只要我們粘部落能拿出來的,一定不會私藏。”
粘茂十分‘真誠’的對羅衝說出了這番話,一邊給羅衝戴高帽,一邊給自己提條件,在他看來,像是羅衝這種年輕的首領,本身又有一些勢力,肯定特別喜歡別人恭維自己。
羅衝自然也沒讓粘茂失望,一副老子就是你說的那麼牛逼的樣子。
“你說的對,不就是把你們部落的人送到上游嗎?這點小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至於報酬什麼的,你們能有什麼啊?我們有的東西你們都沒有,你們有的我們也看不上。”
羅衝立刻順竿爬,按照劇本繼續表演,他甚至都已經預料到粘茂接下來怎麼說了,肯定又是對自己的一番吹噓,果然,粘茂也沒讓羅衝失望,這個老狐狸終究逃不出自己給他挖的陷阱。
“哈哈哈哈,漢首領果然厲害啊,你那麼年輕,就擁有那麼強大的部落,我們粘部落真的是沒辦法比啊,這次送我們去上游的事情就謝謝你了,不過報酬的事情,還希望漢首領一定要收下,我們粘部落雖然處處比不上漢部落,但是隻要我們有的,漢首領一句話,我自然會兌現承諾。”粘茂一副我也不會讓你們白幫忙的樣子,你看我對你多真誠!
羅衝也很配合的用鼻子看著他,一副土豪看土鱉的樣子,那意思,就你那部落的窮樣,飯都要吃不上了,還有什麼我能看上的,不過這次羅衝倒是沒有直接回絕。
“唉,你們部落的東西,我還真沒什麼看得上的,不過你既然那麼想給,那就讓我先想想吧,反正把你們全送走,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到時候我想起來了再說吧。”羅衝‘不在意’的擺擺手,顯示出自己的闊綽。
裝逼的感覺,他最喜歡了。
粘茂聽到羅衝答應下來,心裡也是十分高興,連忙又恭維了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少年首領一番,就當是哄小孩了吧,小孩子都愛炫耀,都愛吹牛,這不是很正常嗎,哈哈哈哈......
兩人一個捧,一個裝傻,互相用手勢和語言交流著,不知不覺就船隊就已經出去了幾個小時,也好在春天將近,白天的時間開始逐漸變長,而且由於白天探明瞭路線,所以回去的路程就快了些,在夕陽徹底沉入湖面,兩輪彎月升上天空的時候,今日出去偵察的十艘船才回到了小島上的營地。
粘茂的晚飯還是在漢部落這邊的營地吃的,主要還是為了和羅衝商量怎麼運送粘部落離開的問題。
粘茂不懂船運,也不知道上游的情況,自然只能聽羅衝的安排。
羅衝給出的意見,是每次運送300人,因為船隊一次只能運送400人,但是粘部落的人不會划船,所以船隊要有漢部落的100人來划船和領路,整個粘部落一共分四到五次運完,來回一趟要四天,爭取在下個月初全部送走。
至於這一趟的目的地,羅衝將會把他們送到漢部落的居住地,據說那裡很安全,周圍沒有什麼敵人,也有大片的地方可以安置粘部落的族人,他們可以在那裡集合,最後一起尋找新家園。
羅衝的計劃,整體來看是沒什麼問題,而且說漢部落的居住地很安全,沒什麼敵人,這一點粘茂還真不懷疑,畢竟漢部落人口又多,武器又犀利,戰士還會列陣型,這樣強大的部落周圍怎麼可能會有敵人存在。
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粘茂才更不放心,你漢部落是沒有敵人,可你們漢部落不就是我們最大的威脅嗎?
說的一次送幾百人到你們部落,呵呵,沒準剛一到地方就被你們扣住了呢,到時候就成了真的‘到你們部落了’。
粘茂很不放心,因此他也委婉的提出了自己擔憂。
“漢首領,我們的人到你們部落那裡,不會對你們造成影響吧,你真的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嗎?”
“這是什麼話,你還不相信我們漢部落的實力?既然你不相信,那這樣好了,我們先送一批,然後你指派一個自己的族人,讓他跟著空的船隊再回來這裡跟你彙報那邊的情況,這樣總行了吧。”羅衝氣急敗壞的說道,表示粘茂懷疑自己部落的實力,是對自己的侮辱,自己很不高興。
粘茂則是聽到了羅衝的提議,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好啊,每次把送走的人再叫回來一個,讓他跟自己彙報終點站的見聞,這樣就不怕漢部落會將自己的族人吞下去不還了。
不過正當粘茂高興的時候,土豪羅衝卻又說出了一句讓他覺得十分小氣的話,但是他還真的沒有理由拒絕。
“幫你們部落送人是沒問題,不過話可要說到前頭,你們路上的吃穿,還有到漢部落暫住的這段時間,食物和衣服都要你們自己解決,我只管送人,但是到地方餓死凍死了我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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