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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陸相府,陸離揹著包袱直往城門方向走。
因為想著那赤龍冰山環境惡劣,此去可能極其兇險,是以陸離特意瞞著翠柳、紅兒兩丫頭,一大早收拾好包袱就出了門。
往常出門都是這兩丫頭帶路,是以陸離從來也沒記過這卞京的方位。
這會兒一出城門,她瞬時迷得暈頭轉向。
“這溫太醫說赤龍冰山在西北,中山後?”
仔細回憶了下那日老太醫的話,陸離嘗試著分辨了下此刻自己的方位,才發現自己已經找不著北了。
糾結地抬眼四下瞅了瞅,見天色昏暗,烏雲滿天,她頓時鬱悶。
“這太陽自東方升起是沒錯,可如今沒見太陽啊!”
一個方位都辨不清,叫她上哪找西北中山去?
無比煩躁地在城門口躊躇了一會,陸離決定上城裡先揪個人問問方位,忽的聽見身後馬蹄聲聲。
她下意識往路旁躲去。
那馬蹄聲由遠及近。
卻在到達她身旁時堪堪停住。
陸離納悶扭頭,抬眼便見著身旁停了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馬上的男子側頭一笑,風吹起他月牙白的袍角,那一人一馬一身白便如謫仙墜塵,登時將人晃得移不開眼。
“上馬”
那“謫仙”衝陸離開了口,骨節分明的大手向她緩緩伸出,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將陸離整的一愣,一時摸不透這人的心思。
“做什麼?”
馬上的“謫仙”身子又貼近了她往前探了探,修長白皙的手依舊停在半空,那人低沉的聲音忽的輕靈躍入陸離的耳膜。
“去西北~”
“啊!王爺也去西北?遊山玩水嗎?不好意思,我是去爬山的,大體是不順路,王爺請便,陸離不打擾了~”
轉身隨便挑了個方位,陸離撒丫子忽然跑得飛快!
這男人今天變了性子,看著更迷人了!方才他傾身靠近她,自己差點被他勾了魂!
這如何使得?
她是要辦正事兒的人,豈可被美色耽誤!
綏遠哥的命還等著她救呢!
心中想著,腳下的步子跑得更快了。
一邊跑還一邊嘀咕,“管它東南西北,先出了卞京再說!”
後頭那“謫仙”打馬追來,聽著那姑娘一路嘀嘀咕咕,他唇角止不住瘋狂上揚~
修長的雙腿輕夾馬兒的肚子,那馬兒瞬時乖巧地往陸離那一路狂奔,在即將靠近陸離身側之時,“謫仙”大手往側邊一撈,那姑娘就被他輕鬆抱上了馬背。
“啊!你,幹什麼?!”
猛然被人擄上了馬,陸離驚得立馬想跑!
腳下一動,身後那人便更加擁緊了她,“別動,驚雷認生,當心被它傷著~”
第一次被個男人這麼親密抱著,還是在馬上,陸離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你,你先撒開手!”
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那人今日脾氣甚好,果然依言鬆開了她。
可那馬兒卻是個不老實的,那人手剛一鬆,身下馬兒便忽然躁動得厲害,揚起雙蹄不停亂晃,陸離險些被它晃下去,那人見狀雙手又趕緊衝著陸離腰身圈了過去,將她穩穩安置在懷中後,眼裡卻是閃著壞笑。
“瞧,本王說過,驚雷認生。”
陸離氣極,鼓著臉回頭瞪他,“還請王爺放我下馬。”
“不放”
“你!”
“嗯?”
被景羿眼神一睨,陸離頓時氣短,“咳,我有要事,耽誤不得!”
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既是耽誤不得,那便抓緊趕路~”
左右他們去的是一個地方,若是分開走,倒是見外了。
“王爺去西北作甚?”
“陸小姐去西北作甚?”
“尋藥!”
“本王亦是~”
如此這般,那不就巧了麼!
“冒昧一問,王爺該不會也是去尋……三魂草?”
景羿憋笑點頭,“是極~”
“王爺要那三魂草作何?”
“你說呢?”
“……”
得,這西北赤龍冰山還沒上,這就來了個半道打劫的!
三魂草既是難得,想來在那山上也是稀有。到時那景羿眼熱,直接將那三魂草搶了去,那她綏遠哥的毒咋整!
擰著眉琢磨半晌,陸離還是覺著自己一人尋藥靠譜些,“要不,王爺放我下來吧?我忽然想起還有倆丫頭落府裡了,我得去找回來先!”
扭著小腰準備跳馬,景羿雙手一緊又將她老老實實摁了回去,“三魂草不找了?”
“找!綏遠哥等著三魂草救命呢!”
所以你還是別跟我搶了吧?
“既如此,那便安生些,有本王在,三魂草必定找回。”
綏遠是為自己中的毒,赤龍冰山那,於情於理他都該去一趟。
鬧了半天,原來他是幫著自己一起去找三魂草的,陸離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跟她搶三魂草的,咋地都成!
可這孤男寡女共乘一騎,好像不大好吧?
“要不,待會兒到了鎮上,我自己買匹馬,也免得跟你兩人這麼擠著。”
反正騎馬她也會~
總讓他這麼摟著,倒讓她挺不好意思的。
“不必~”
身後的景羿一口回絕,雙手下意識將她摟得更緊了,“驚雷乃純血寶馬,腳程一日千里,豈是別的馬可比的?”
若是放任她自己騎馬,速度難免慢下許多。與其等他行至半道又回來撈她,倒不如和他同進同退來的省事。
心裡如是想著,景羿底氣越發足了。
只是到底是因何不想讓她單獨騎馬,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馬鞭輕揚,一聲嘶鳴起,林蔭小道上,馬背上的兩道身影馳騁而去。
距離此處百里之遙的襄陽城,向南向北兩人早已等候多時。
按王爺臨行前的吩咐,兩人事先前來探路,到了歇腳處先打點好,如此能省去許多麻煩。
時至晌午,景羿陸離二人已然出了卞京,隨著驚雷的又一聲嘶鳴,馬兒十分精準地停在了一處酒樓旁。
此時陸離正餓得眼冒金星。
馬兒一停,她抬眼見著眼前這酒樓,頓時雙眼發亮。
“嘿,王爺,你這馬可真神了,想什麼來什麼!”
陸離捂著肚子坐馬上嘿嘿直笑,景羿淡笑睨著她,眼裡不經意間已然滿是寵溺。
當先一步胯下馬,雙手自然環過她的腰身將她穩穩抱了下來,很不湊巧的……一陣咕嚕聲從陸離肚子裡傳出,囧的她只想當場鑽地。
景羿頓時忍俊不禁,“餓了?”
“大概是……”
還有什麼比如今這狀況慘烈的嘛?
喜歡的人在眼前,她卻是半點形象也無,那咕嚕聲響的……怕是連馬都嫌了。
下意識扭頭看向那馬,恰巧見著驚雷直接頭一扭,拿個後腦勺對她。
陸離頓時更囧了……
果然,連馬兒都嫌啊~
這時向北向南從酒樓裡鑽了出來,迎面就見自家王爺到了門口,向北頓時樂呵呵迎了上來。
“王爺,你可算到了!”
景羿衝他淡淡點頭,順手把韁繩衝向北遞了過去,後者順從接過,將驚雷拉去了後邊喂草料。
身後的向南悠悠走了過來,見了一旁呆愣楞的陸離,忽然咧嘴衝她一陣憨笑~
冷不丁見著景羿的兩個侍衛突然出現在眼前,陸離一時還沒適應過來,正愣神之際就見這侍衛衝自己笑得牙不見眼,頓時也跟著樂了。
“王爺,你這侍衛上哪找的?怪可愛~”
景羿頓時臉色不善盯著那頭正傻樂的向南,“撿的~”
“啊?”
撿的?
這話說的……
向南亦是一臉憤憤瞪著景羿,心裡好不憋屈。
你才撿的!他們兄弟幾個可是老爺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可能怎麼辦,他是王爺,他說啥是啥~
“二樓廂房已備好酒菜,王爺,請~”
“嗯”
景羿淡淡應了聲,轉頭對著陸離時,語氣卻忽的軟了下來,“走吧,進去用膳~”
再待下去,他怕這姑娘真要找地縫鑽進去。
“好~”
幾人進了廂房,桌上已然擺好了各色酒菜。
陸離瞪著眼看著那滿桌的珍饈美味,嘴裡狂咽口水。
“這……是否過於豐盛了些?”
他們是在趕路吧,原以為只能啃乾糧的,哪想到這伙食比她往常吃的還豐盛。
心知她的想法,景羿極有耐心地向她解釋。
“襄陽城地處平原,是與卞京接壤的最近城池,過了這襄陽,往後西北一路多是貧瘠山丘,崇山峻嶺,中途鮮少有落腳處,是以,今日需養精蓄銳,明日之後,怕是得風餐露宿了。”
所以,這一頓,怕是尋藥途中吃得最好的了。
陸離這才明瞭。
敢情搞這麼一大桌,是為事先吃過癮啊。
可想而知後面的路有多艱難了。
於是乎,這一頓陸離吃得格外香甜。
幾人酒足飯飽後,又風塵僕僕開始趕路。
介於來時這一路上都跟景羿共乘一騎,將陸離整的不自在了一整路,思來想去,她還是想著買匹馬自己一路騎過去。
當她默默牽著匹馬走到幾人跟前時,景羿難得明朗了一上午的臉瞬間僵住了。
“你這是……?”
“哦,我想了想還是覺著自己騎馬穩妥些,畢竟總勞煩王爺我也過意不去~”
主要還是兩人捱得太近了,讓她總有種錯覺,感覺景羿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對她一臉漠然的王爺,而是與她相戀多年的愛人。
這種感覺太過美妙,會止不住讓她心存幻想。
可現實卻並非如此。
他曾經有過摯愛,或許如今依然深愛,那她算什麼呢?
所以,這種虛假的幻想,還是不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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