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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說出了“昏君”二字,劉珩長舒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
張皇后告訴他,“本宮和你父皇在一起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見他對某個人如此上心。比之當年的薛貴妃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動心了啊,就想將最好的給那個人。”
說完,連一向灑脫的皇后娘娘也忍不住一聲嘆息。
自個男人的心從不在自己身上,不是在這個身上,就是在那個人身上。反正不會是她。
她早就看透了想通了。只是,時到今日,難免還是有些驚詫莫名。
向來沒心的元康帝竟然會動心,還是對一個男人?
究竟是她判斷錯了,還是元康帝腦袋不清楚了?
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君君所為嗎?
劉珩有些莫名,更多的是彷彿聽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話題。
“父皇會動心?”
父皇有心嗎?他其實是想這麼問。
張皇后篤定地說道:“你父皇也吃五穀雜糧,自然也會動心。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袁友仁動心。袁友仁長的嘛,的確秀色可餐。但也不至於……宮裡頭那麼多絕色美人,他偏偏對一個男人。莫非本宮看錯了他?”
“據傳聞,袁友仁對父皇不假辭色。”
哈哈……
張皇后嗤笑一聲,“原來你父皇喜歡吃這一套,真是天生的賤皮子。”
她罵了一句,沒有絲毫顧忌。
“母后要當心袁昭儀。她的兄長那般受到寵愛,母后若是和她起了衝突,過去父皇或許不會計較,將來就說不定了。兒子會派人前往行宮打探訊息……”
“不可!你不能動,行宮那邊你必須摘出去。你父皇失心瘋了,這個時候任何人撞在他手上,不死也要脫層皮。行宮那邊,本宮會安排。袁昭儀到底是不是懷孕,本宮會弄清楚。你安心在戶部當差,旁的事情一概不用理會。”
“可是……”
“沒有可是!你父皇的想法,現在連本宮也未必能猜個準確,你有什麼資格和你父皇鬥。聽本宮的吩咐,老實當差,別惹事。你父皇瘋起來,說不定真會效仿武宗誅殺皇子皇女。”
劉珩聞言,心頭一驚。
武宗也有過極為寵信的男寵,而且殺了好幾個皇子皇女,奪了好些個藩王的爵位。唐王的爵位就是被武宗奪走的,到現在都沒有機會恢復爵位。
齊王的爵位則是被武宗的兒子給奪走了。如今的齊王,其實是武宗的兒孫後代。
如果父皇效仿武宗,那……朝中即將掀起滔天冤情,多少人會因此喪命。朝堂必將被血洗。
懷揣著重重心事,劉珩離開了皇宮。半路上遇到同樣從宮裡出來的吳王劉璞。
兩兄弟一見面,都沒說話,而是看著熱鬧的大街。
還是吳王劉璞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笑出聲來,“許貴妃才得意幾年,就被區區袁昭儀給比了下去。就連小十二,父皇去行宮多長時間了,都沒派人過問一聲。完全沒有之前的寵愛。”
劉珩看著他,“大哥心情似乎很好。”
“本王失了父皇的寵愛,豈能忍受小十二小十三專美於前。如今好了,大家都沒了寵愛,哈哈哈……”
劉珩哦了一聲,沒接話。
“三帝就沒點敢想?”吳王劉璞就是不肯放過對方。
劉珩說道:“大哥別急著高興,如果父皇降下雷霆怒火,你猜誰先倒黴。想來想去,也就是我們這群成年皇子最令父皇厭惡吧。”
“是你受父皇厭惡,別將本王算在其中。”
“大哥真會說笑。事到如今,你覺著你還能得到多少寵愛。我勸你在吏部收斂點,當心有一天被秋後算賬。”
“應該是本王勸你,在戶部好生當差,好好催賬。要是哪天戶部又在父皇面前哭窮,說不定父皇會拿你祭旗。”
兩兄弟互不相讓,猶如鬥雞似得。
最後,齊齊冷哼一聲,分別上了馬車離去。
今兒真不是個好日子,心情壞透了。
偏偏兩人住在一條街上,還是隔壁鄰居,真是晦氣。也不知少府怎麼安排的,竟然將兩人的府邸安置在一起。
……
行宮越是不讓人窺探,越是有人蠢蠢欲動。金吾衛每天都會在行宮附近,以及來往於京城和行宮的官道上抓人。
詔獄都快要滿了,到時候恐怕要從繡衣衛借牢獄一用。
繡衣衛如今是袁友仁掌事,繡衣衛上下跟著雞犬升天,越發跋扈囂張,都不把金吾衛放在眼裡。
金吾衛:“……”
雖然不服氣,卻也只能忍著。忍著忍著,說不定就成了忍者。
京城看似平靜,暗地裡暗潮湧動,人人面上一副無事模樣,其實大家心裡頭都在擔心。
擔心這個局面究竟會往什麼方向發展,元康帝究竟意欲何為?還有沒有基本的理智?
莫非真要為了一個男人做昏君?
過去罵元康帝昏君,可他沒現在這麼昏啊!
朝臣們憂國憂民,憂心忡忡。卻也有人從中看到了機遇,暗地裡早已經投靠了袁友仁,要為袁友仁做馬前卒,做眼睛做耳朵,報告朝臣們的一舉一動。
第一個被袁友仁收拾的人,就是江夏侯周才德。罪名是聚眾非議元康帝,對陛下不滿,包藏禍心,以及貪贓枉法,草菅人命。
貪贓枉法這是沒得跑的,肯定有。關鍵看皇帝老兒會不會處置?
至於草菅人命,則需要派人調查,有可能只是羅織罪名。
非議元康帝,估計也是有的。最近這段時間,留守京城的官員哪個沒有牢騷,哪個沒有非議?人人都是滿腹牢騷,滿腹不滿。若要治罪,怕是一個都逃不了。
可,袁友仁偏偏就拿江夏侯周才德開刀,此次由繡衣衛抓人審案,這是要和金吾衛搶生意啊!
歷來,金吾衛負責稽查天下官員,抓捕審訊。
繡衣衛負責京城治安,緝盜。
如今,繡衣衛竟然幹起了抓捕官員,而且還是侯爺的差事,這不是搶生意又是什麼。
金吾衛上下都不滿,到江流跟前情願。江流只能彈壓!
繡衣衛今非昔比,袁友仁出任繡衣衛使者,繡衣衛上下一體雞犬升天。
金吾衛除了忍,還是隻能忍。
他知道手底下的兒郎們有很大的意見,可他也是無可奈何。難不成他還有本事同袁大人爭寵嗎?
周才德被抓,也為留守京城的官員勳貴武將們敲響了警鐘,皇帝狠辣啊!
周才德在之前的西征戎狄的戰事中,還曾立下功勞,轉眼就要誅殺功臣。
皇帝老兒究竟是在敲山震虎,還是想要一步一步剪除朝中各方勢力?
歷史上,洪武大帝為了讓孫兒朱允炆順利登基掌權,將跟隨他的武將勳貴殺了個一乾二淨,一個不留。
等到燕王朱棣騎兵,朝廷真的沒剩下幾個會打仗的將軍,都是靠著家學淵源趕鴨子上架。真正會打仗的那批老將,有一個算一個,因為藍玉案全都死光了。
這件事,洪武大帝乾的真的是……為了他的孫兒也算是殫精竭慮,卻沒考慮到他兒子野心勃勃。
葉慈看著京城這一幕幕亂想,心生恐懼。
她擔心這不是敲山震虎,這是在有計劃地剪除各方勢力,尤其是勳貴武將手中的權柄。是在和洪武大帝做同樣的一件事,要為小兒子鋪路。
“京城怕是要亂了!”
現在袁昭儀究竟有沒有懷孕,人人只是猜測,都沒有確定。
這一胎能不能生個兒子,也要看天意。
元康帝這麼急不可耐,放任袁友仁抓捕堂堂朝廷侯爺,分明是在混亂朝綱。這麼下去,朝堂遲早會成為袁友仁的一言堂。
誰能想到,一個地位卑微之人,不到一年時間,竟然權傾朝野,生殺予奪以他的意志為標準。
這樣下去,怕不是人人自危。
這個時候,新平公主開了個生日小宴,請葉慈過府吃酒。
葉慈也需要放鬆一下心情,欣然答應。
去到新平公主府,才發現赴宴的人很少,比不上正月那次宴席的規模。
新平公主為她解惑,“非常時期,本不想擺宴請客,卻架不住大家的請託。於是擺個小宴,自家人聚一聚。”
葉慈瞭解,難怪今兒新平公主不用忙著招呼客人,拿到請帖的人少,操心的事情也少。
“京城最近不太平,雖然應該不會牽連到我們女眷身上,葉姑娘還是要當心些。你那書,要不暫時停一停,我怕出事故。”
“公主是指彩印書?”
“也不知你怎麼想到的,竟然在書中添了彩印人物影象,畫得真好也很精緻,五兩銀子一本也不算貴。只是,本宮擔心樹大招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那位,萬一想多了……”
是啊!
《包青天》講的都是懲奸除惡,萬一有人聯想,將其中某些人物認作袁友仁,那可就完蛋了。連堂堂侯爺都被下了牢獄,區區一個清河書坊,一個葉慈又算得了什麼。
葉慈從善如流,“公主提醒得及時,否則我將鑄下大錯,今兒,我就安排書坊,將店裡面的書籍全都下架,暫且關門歇業。不過,外面有很多《包青天》的盜版……”
“此事我來幫你。駙馬在禮部掛了個閒差,正好藉此機會整頓一下京城的書商,也是為了大家活命。”
紫筆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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