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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驚訝道,“當真如此?”
“嗯。”葉梓萱點頭。
“這在公堂鬧了這一通,怕是你也要時常出現了。”小翠看向她道。
“嗯。”葉梓萱也知曉,不然,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葉梓萱看向她道,“放心吧,此事兒宜早不宜遲。”
“哎。”小翠不知何故,瞧著她這般氣定神閒地樣子,又想起先前在公堂上她的不卑不亢,她不由地覺得自己過於軟弱了。
葉梓萱低聲道,“怎麼了?”
“沒什麼。”小翠搖頭,苦笑道,“只是突然有所感悟罷了。”
“莫要多想。”葉梓萱安慰道,“既然我能夠被帶到這裡,必定是與你有緣不是?”
“幸而遇到了你。”小翠感嘆道,“否則,我與嫂嫂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裡了。”
“放心吧。”葉梓萱拍了拍她的肩頭,“這鎮子上的規則也該變一變了。”
“可是……”小翠又道,“如今對抗的可不止是這旬家區區的後宅啊。”
“我知道。”葉梓萱點頭,“所以,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一切都聽大姑娘吩咐。”小翠朝著葉梓萱恭敬地一禮。
“準備準備,咱們好好歇息。”葉梓萱笑吟吟道。
“是。”小翠垂眸道。
晚上的時候。
葉梓萱又再一次出去了。
不過這回,她直接穿著斗篷去了旬家祖屋。
旬二太太暗中派人盯著,自然是看了個真切。
此時。
葉梓萱卻已經在魯家。
魯牧塵知曉她必定會再回來。
“你可有什麼發現?”魯牧塵看向她。
“有。”葉梓萱點頭道,“而且還是大發現。”
“說來聽聽。”魯牧塵坐在她的對面,低聲道。
葉梓萱挑眉道,“都出來吧。”
這下子,外頭便進來了不少的人。
當葉梓萱瞧見凌墨燃的時候,嘴角一勾,“能夠不被發現,還是小公爺厲害啊。”
凌墨燃見她這變相地挖苦他,也只是淡淡道,“那也多虧了他們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呵呵。”葉梓萱嘴角一撇。
尚陽郡主訕訕道,“在公堂上的事兒,我可瞧了個一清二楚,這縣丞顯然是有心要將旬蘇氏置於死地啊。”
“倘若真的定罪了,那她便只有死路一條。”皇甫默也在一旁嘟囔。
嵇蘅走上前來,“你怎麼知道我們都在?”
“因為氣息。”葉梓萱慢悠悠道,“說了你也不會懂。”
“我這是被嫌棄了?”嵇蘅無奈道。
“你說呢?”葉梓萱挑眉道。
嵇蘅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好,我閉嘴。”
他說罷,便坐在了一旁。
葉梓萱隨即便將那幅畫給拿了出來。
“這幅畫,想來,諸位應當能夠看出個一二吧?”葉梓萱掃過眾人。
這不……
皇甫默正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袋子裡頭抓出了一把瓜子,一面嗑瓜子,一面瞧著。
又過了一會,他才道,“此人的丹青倒也有幾分地靈性,不過呢……瞧著像是匆忙趕出來的,反倒少了當初作畫的初心。”
“啊?”尚陽郡主不解地看向他。
皇甫默說罷,又搖頭道,“也就兩三年的光景吧。”
“不過那落款處……是十年前的。”尚陽郡主直言道。
“所以,這畫有問題。”皇甫默又道。
嵇蘅看了過去,“像是獻壽圖。”
“可這獻的是什麼?”尚陽郡主湊近道。
“這是一副地圖。”凌墨燃直言道。
“對了。”葉梓萱點頭道。
“啊?”尚陽郡主不解地看向凌墨燃。
“獻壽圖,這上頭坐著的壽星年歲多少?”凌墨燃又道。
“十年之前,正好四十。”葉梓萱直言道。
“四十,又看這手中所獻的,瞧瞧這畫作上的時辰,還有這宴席上每個席面上擺放的東西,還有順序,吃食……”凌墨燃慢悠悠道。
葉梓萱低聲道,“這下子明白了吧?”
“啥?”尚陽郡主依舊一臉地疑惑。
不過皇甫默反倒將瓜子皮收了起來,道,“誰會在午時拜壽的?”
“對啊。”尚陽郡主恍然大悟道。
“那這說明什麼?”嵇蘅大抵看明白了,不過又看向葉梓萱道,“難道這祖屋的秘密,都在這幅畫裡頭?”
“嗯。”葉梓萱點頭道,“我已經讓人又重新臨摹了一副,明兒個便會出現在旬大太太那。”
“所以說,你是想引蛇出洞了?”尚陽郡主當即便應道。
“不錯。”葉梓萱點頭道,“咱們留在這的時日無多,更何況,這鎮子上錯綜複雜,這背後所依仗著的,支撐的又是什麼,如今咱們心中又有幾分地勝算,都是不可知曉的。”
她又看向魯牧塵道,“你們魯家在這鎮子上顯然已經被架空了。”
“嗯。”魯牧塵點頭道,“這烏溪鎮早已變了。”
“至於是何人,我想,這立家之所以能夠如此膽大,必定背後依靠的與悅來綢緞莊有莫大的關係,否則,怎麼可能會有仿造的綢緞?”葉梓萱想了想道,“旬家也許碰觸了他們的某些不可說的東西,才會導致如今變成這番模樣。”
“所以,你懷疑什麼?”魯牧塵又道。
“我懷疑的不就是你懷疑的?”葉梓萱直言道。
魯牧塵不置可否。
嵇蘅眨了眨眼,“你二人何時如此有默契了?”
“有嗎?”葉梓萱反問道。
“難道不是?”嵇蘅嘴角一撇,“這不,既然就這樣對上了?”
“因為目標一致。”葉梓萱倒也沒有掩飾。
“暫時的。”凌墨燃在一旁補了一句。
葉梓萱嘴角抽搐了幾下,便也不理會他。
嵇蘅忍不住地笑了。
尚陽郡主一臉茫然。
難道她變成了局外人了?
上回她來烏溪鎮什麼都沒有發現,反倒差點將自己給摺進去,如今再仔細地想來,原來她壓根是闖入了人家的地盤啊。
這下子可好了。
尚陽郡主又看向葉梓萱,忍不住地感嘆道,“你倒是厲害,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旬大姑娘。”
“這也是權宜之計。”葉梓萱低聲道,“因緣際會。”
“那旬大太太看著倒像是個安於現狀的。”尚陽郡主有些瞧不上那旬大太太的做派。
畏首畏尾的,哪裡有當家大太太的威嚴呢?
葉梓萱低聲道,“倘若你也經歷了她的那些,必定也會如此,她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用自己僅有的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這言語中道出了旁人的辛酸與不易。
幾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葉梓萱又說道,“咱們既然發現了這些,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不是?”
她轉眸看向魯牧塵,“你忽悠我前來,不就是因為察覺出了這鎮子早已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了。”
“你怎麼知道?”魯牧塵笑著問道。
“呵呵。”葉梓萱嗤笑一聲,扭頭不理會他。
魯牧塵勾唇淺笑,不知何故,反倒得意地看向了凌墨燃。
凌墨燃默不作聲,不過那臉色變得越發地漆黑。
葉梓萱端起茶盞,低頭瞧了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而後又看向那幅畫,疑惑道,“我記得旬子絡說過,這旬老太太不喜歡吃春尖茶的。”
“可她的几案上擺放著的就是春尖茶。”皇甫默眼尖道。
尚陽郡主看向她道,“難道,這是意有所指?”
“嗯。”葉梓萱想了想,又道,“看來,這旬大老爺當真是個心思深沉之人。”
“你難道不覺得如今的這個旬二老爺也不簡單嗎?”嵇蘅看向葉梓萱道。
葉梓萱也覺得是。
畢竟,在他並未揭穿她是冒牌的,她便知曉這旬二老爺也是另有所圖的。
這旬家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畢竟,能夠在這鎮子上盤踞數代的,還能夠在張家與立家聯手之下,存活下來,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
這裡頭必定還有他們不知曉的事情。
“這旬二太太有秘密。”凌墨燃直戳要害。
葉梓萱挑眉道,“你又知道?”
“還好。”凌墨燃見她終於理會自己了,輕聲道。
葉梓萱又瞥了他一眼,隨即又轉眸盯著那幅畫看了又看。
尚陽郡主突然覺得自己跟著前來,只是個看熱鬧的。
比起那褚朝月,自己反倒顯得很無用。
葉梓萱看向她道,“上回郡主前來,那些人自然也知曉了你的身份,我在公堂上鬧了一番,你出現一下,他們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我做什麼?”
“你想讓我明面上護著你?”尚陽郡主頓時找到了自己的能做的。
葉梓萱點頭,“是,可要有勞郡主護我周全了。”
“好。”尚陽郡主樂呵呵地答應道,“我明兒個一早便入城。”
“好。”葉梓萱應道。
皇甫默打了個哈欠,“我要去睡了,熱鬧明兒個再繼續吧。”
“那各自散去吧。”葉梓萱起身,便要離開。
嵇蘅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我有話要與你說。”
“啊?”葉梓萱一怔。
他壓低聲音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這立家的秘密?”
“好。”葉梓萱欣然答應。
凌墨燃起身便走了。
皇甫默連忙拽著尚陽郡主離去。
葉梓萱便與嵇蘅去了裡頭的花廳內。
魯牧塵自然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嵇蘅看向她道,“立家的事兒,你瞭解多少?”
“大概。”葉梓萱直言道,“只知曉立家如今的大奶奶與旬二太太乃是表姐妹。”
“嗯。”嵇蘅又說道,“其實這旬二太太呢,乃是立家大老爺的外室之女。”
“什麼?”葉梓萱驚訝不已。
“那外室去的早,立大老爺便將她送去了張家大太太的孃家付家。”嵇蘅低聲道,“正好,這付家的大太太剛生的么女生了一場大病,夭折了。”
“哦,怪不得呢。”葉梓萱低聲道,“所以,立大老爺是許了付傢什麼好處?”
“是拿捏住了付家的把柄。”他直言道,“如此,付家也不敢不從啊。”
“這立大老爺倒是個狠角色啊。”葉梓萱忍不住道。
“這下子,你便清楚,為何旬二太太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了吧?”他說道。
“嗯。”葉梓萱點頭道,“那她與那人呢?”
“你是說,原本給旬子絡定親的人?”嵇蘅低聲道。
“是。”葉梓萱點頭道。
“那個人,與旬二太太乃是青梅竹馬。”他隨即說道,“表兄妹。”
“還真是複雜。”葉梓萱忍不住道,“那他是……”
“他是張家的人。”嵇蘅直言道,“不過呢,乃是張家二房的長子,張家當初分家,如今在張家老宅的乃是長房,其餘的都出去自立門戶了。”
“這是為了防止,兄弟相殘。”葉梓萱忍不住道。
“終歸還是……”嵇蘅感嘆道,“你瞧瞧,不過是一個小鎮子,都免不了這樣的爭鬥,更何況京城裡頭呢?”
“是啊。”葉梓萱輕聲道,“此事兒,旬二太太可知曉?”
“她是不知道的。”嵇蘅直言道,“這付大太太對她不親近,自幼便將她養在了付老太太那,付老太太反倒對她有幾分地真心,只可惜在她出閣之前去世了。”
“所以,她是沒了依仗,又與自幼的青梅竹馬被迫分離,她是恨透了付家吧?”葉梓萱直言道。
“她為了討好付家,一切都聽付家的,而付家依附於立家,這不……她便事事都聽立家那頭的。”嵇蘅直言道。
“原來如此啊。”葉梓萱忍不住道。
“只可惜……”嵇蘅冷笑一聲,“也許只有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其實,在她第一次去立家的時候,立家的大太太便知曉,她便是那個外室之女了。”
“所以,立大太太對她也全然是利用。”葉梓萱又道。
“嗯。”嵇蘅起身道,“剩下的,你自己體會吧。”
“多謝。”葉梓萱報以微笑。
嵇蘅便起身走了。
葉梓萱反倒有些沉默,她坐在原地,只是望著窗外愣神。
這樣複雜的事情,她以為只會出現在話本里頭,或者是,像她這樣死了又能活著的人。
可不曾想到,這旬二太太當真是可憐人。
她當真是驗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個旬二太太,倘若知曉自己也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不過是旁人眼裡頭的笑話與棋子,她該如何呢?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恐怕,她早已遁入地獄了。
葉梓萱不知何故,突然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又看。
那麼,她呢?
前世的自己,到底又有多少可笑與無奈呢?
怕是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能夠明白吧。
從她以為自己重生之後,能夠避開前世的結局,可如今這一路走來,她才發現,許多事情,即便避開了,也不過是將你引著走向另一條路。
是陽光大道,還是不歸路,怕只有她自己能夠看清楚了。
她忍不住地感嘆,不知道是在感嘆旁人的命運,還是在感嘆事到如今的自己。
褚非凡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雙手環胸,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是啊,最起碼,她讓褚非凡避開了前世慘死的結局不是嗎?
她看向褚非凡道,“你瞧瞧,你不說,也有人會告訴我。”
“嘿嘿。”褚非凡坐下之後道,“你真當以為是他知道的?”
“那也是他告訴我的。”葉梓萱冷哼道。
“好了。”褚非凡懶得與她爭執這些,權當是讓著她。
葉梓萱只是笑嘻嘻道,“我待會回去。”
“你打算如何?”褚非凡問道。
“我不會改變心意。”葉梓萱低聲道。
“好。”褚非凡笑著起身,“那我先去準備。”
“嗯。”葉梓萱這才起身。
不過,她並未快速地離開。
而是獨自從幽靜的小徑慢悠悠地往前走。
無月與玄參躲在暗處,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道,“主子這是怎麼了?”
“被觸動了吧。”玄參淡淡道。
無月嘴角一撇,“我覺得你應當待在小公爺的身邊。”
“為何?”玄參一怔。
“惜字如金。”無月又補了一句,“故作深沉。”
“抬愛了。”他回道。
無月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冷哼了一聲,便不理會他。
葉梓萱自然也聽到了這二人互懟,那略顯憂傷的心情頓時消失,嘴角微微揚起,便大步離去。
當她到了旬家祖屋,從密道進了屋子內。
旬大太太蘇卿卿已經哄著孩子睡著,與旬子絡坐在一處等她。
葉梓萱出來之後,看向她二人。
“到底是讓姑娘費心了。”蘇卿卿低聲道。
“費心?”葉梓萱搖頭道,“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蘇卿卿知曉,早先在公堂之後她所言,怕是傷到了她,故而才會如此。
葉梓萱看向旬子絡道,“走吧。”
“哦。”旬子絡衝著蘇卿卿咧嘴一笑,“嫂嫂,我先回去了。”
“嗯。”蘇卿卿溫聲道。
葉梓萱與旬子絡又易容之後,從祖屋出來,二人便又偷偷地回了旬家。
變成小翠的旬子絡看向她,“大姑娘,嫂嫂可是氣到您了?”
“沒什麼。”葉梓萱淡淡道,“不過是自己想不通罷了。”
“嗯。”小翠擔心真的惹到了她,便不好了。
葉梓萱也清楚她的擔憂,低聲道,“莫要擔心,我答應過的,必定會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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