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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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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搬家計劃照常進行。

他們倆的東西都不多,有些舊衣服、被子和床單等都直接扔了,剩餘的東西一個小貨車就全部搞定,直接給送到樓上。家政公司的四名保潔員工早已在場待命,張凌峰和蔡糖一邊指揮保潔員一邊自己動手幫忙,經過幾人的一番整理、清掃和清潔,終於在下午四點多讓整套房子煥然一新,連燈罩都是一塵不染,兩個臥室也都換上了張凌峰從超市新買的床單、被子和枕頭。

等家政公司的人離開後,蔡糖還很細心地把各處張貼的喜字微微脫落的地方用雙面膠粘好,並擦拭乾淨,像是在張羅自己的新房一樣。兩間臥室的面積相差無幾,主臥有獨立的衛浴,張凌峰的本意是主臥留給未來丈母孃,次臥給蔡糖,他自己在書房增加一張單人床就能應付我去了,但蔡糖堅持要和母親一起住在次臥,把主臥留給他。

看著忙活了一整天的勞動成果,蔡糖眼裡都是星星,竟主動挑釁:“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張凌峰喜出望外,人家這麼合理的要求豈能不從?這一吻持續了好久,直到蔡糖肚子咕咕叫她才不好意思地推開張凌峰。

“今天都累了,我們去外面吃飯吧!”張凌峰心疼蔡糖。

蔡糖眼睛一亮:“去我們學校附近吃飯吧,走過去也就二十分鐘!然後我們再去校園散散步,好不好?”

張凌峰笑道:“是不是很久沒回,想學校了?”

“嗯,快三個月沒回去了。”蔡糖抱著張凌峰的腰,把頭貼在他胸前,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

兩人洗過澡,換上一身休閒寬鬆的衣服,步行去省音樂學院。離學院越近,遇到的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越多,有單身一人的,有成雙成對的,也有三五成群的。很多人都拉著行李箱,看樣子是回家過五一的。

張凌峰在留心附近的環境,顯然這一路過來,他們目前所居住的小區,無論是位置、環境、交通便利性還是建築外觀,都是相對較好的,不由地動了心思,準備等到手頭寬裕一點的時候,和房東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乾脆買下來。

蔡糖則是一路不停地向張凌峰介紹沿途有特色的店鋪,等走到一家名叫“蘇居”的音樂餐廳的時候,蔡糖的腳步停了下來。

“這家音樂餐廳很有特色,老闆是我們學校畢業的師姐,餐廳有個規律,誰都可以去表演,只要上臺表演了,那一餐就可以打九折,如果水平高,入了老闆的耳,可以打更高的折扣,最高可以免單。我們以前評價學校裡誰誰誰的音樂方面造詣的高低,都是說他在蘇居能拿幾折。不過據說現在打高折扣和免單的門檻高起來了,得有真本事才行。我們大一不管是班級聚會還是宿舍小聚,都會到這家餐廳,這個師姐呀,又漂亮又有才藝,我們都很喜歡她。”

張凌峰笑問道:“她有我家糖糖這麼漂亮嗎?”

蔡糖小臉都樂開了花,小手不由自主地把他的胳膊摟得更緊,嘴上卻謙虛地道:“她比我漂亮多了,雖然聽說有快三十歲了,但人家保養得好,身材也好,每次聚餐的時候,我們班男生除了盯著碗裡的菜,就是偷看蘇師姐。”

張凌峰腦補一群男生流著哈喇子偷看女老闆的畫面,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

三個汗流浹背穿著籃球服的男生和兩個女生從他們身邊路過,蔡糖和張凌峰沒太在意,但蔡糖的出色容貌引起了幾人的關注,其中一個身高一米八五的俊朗男生遲疑地看了蔡糖幾秒鐘,有些不確定地道:“蔡糖?”

蔡糖喜出望外:“呀,徐威,是你啊!陳勇,李燦輝,還有徐璐和邵燕燕……真巧!你們剛打完籃球?”

徐威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是啊!半年多沒見面,糖糖你越來越漂亮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名叫邵豔豔的女生臉色突然一沉,轉瞬又恢復正常。

“糖糖,想死我了,這麼久不來看我們!這是你男朋友嗎?哪個系的?這麼帥,不介紹一下嗎?”徐璐拉著蔡糖的手親暱地道。

蔡糖甜甜一笑道:“這是我男朋友張凌峰,他不是我們學校的,他大學畢業好幾年了。峰哥,這些都是我大一時候同班同學。”

“啊?畢業好幾年了?”眾人有些詫異,一是不敢相信蔡糖會找一個畢業好幾年的社會人士做男朋友,二是沒想到張凌峰的年齡和外表如此不相符。

“大家好,我是糖糖的男朋友。你們這是剛打完比賽吧?”張凌峰見他們統一的白色的籃球服上印著管絃系,猜測如此。

“恩,我們系打贏了國樂系!剛好我們班好久沒有聚一下了,班長趁這個機會組織大家聚餐!”徐威指著蘇居道:“糖糖你和你男朋友也一起來吧,我們都很想你!”

其他幾人也竭力邀請。

“方便嗎?”張凌峰和蔡糖同時詢問對方。張凌峰的意思是:我方便去嗎?蔡糖的意思則是:你方便陪我去嗎?

兩個人愣了愣,又同時道:“那就去唄!”

這下子所有人愣住了,隨即鬨笑起來。

陳勇笑道:“你們倆還真有默契!走,一起進去!你們和我們坐一桌吧!”陳勇是個瘦高個子,但瘦得很勻稱,有點小帥,臉型也很有親和力。

蘇居不算很大,但很雅緻,每一桌之間的間隔都不小,卡座之間還有一些矮小的假山流水,很有意境。

一樓大約有兩百平方米麵積,挑高設計,顯得空間很大,佈置了十幾張卡座和八個圓形餐桌,呈扇形分佈,扇形的圓心處是一個三十多平方米的半圓形舞臺,上面有兩個人正在吹薩克斯,正是那首膾炙人口的《回家》,水平還不錯,畢竟這是在音樂學院附近,敢上臺的都是有點自信的。

二樓則是包廂,每個包廂對著舞臺的那一面都是玻璃幕牆,可以居高臨下看到舞臺的情景。

他們班級聚餐的人比較多,有將近40人,包廂和卡座都不合適,所以包下了大廳的四個圓桌。人已經到了七七八八。

張凌峰一眼望去,四張桌子上,有四分之三都是女孩子,就這男女比例居然還能湊出一支籃球隊。

徐威走近之後大聲吆喝:“兄弟姐妹們,看看誰來了?”

眾人一看,紛紛躁動起來。

“哎喲,我去,糖糖!姐姐以為你嫁人了呢,這麼久不來問安!”

“寶貝兒,過來,讓姐姐好好瞅瞅,想死我了!”

“糖糖,好久不見哦,越來越漂亮了!”

糖糖也有點激動,她之前每次到學校幾乎都只是和同宿舍的姐妹見面,其他人這兩年來也就見了一兩次。

“仙女們,我也想死你們了!”

一番寒暄之後,蔡糖才回到徐威這一桌,坐在張凌峰身邊。

張凌峰給蔡糖倒了杯茶,微笑道:“你人緣挺好的嘛!”

蔡糖得意地道:“哼,那是,我在我們班可是人見人愛。”

這倒是沒說錯,蔡糖心思單純,正義感爆棚又樂於助人,而且大一是最和睦的一年,沒有矛盾,利益衝突也少,大家對她的感觀還停留在那個外貌美麗、性格活潑的小女孩階段。

蔡糖奇道:“你怎麼悄悄地躲在這裡?”

張凌峰噓道:“低調,我們是來蹭飯的,你一個人還好,還帶個家屬,肯定有同學不樂意的。”

蔡糖擰了他一下,笑罵道:“胡說八道,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張凌峰抓住她作惡的手,一本正經地道:“一個合格的蹭飯人,低調才是王道,沒人關注你,你才能悶聲大吃,埋頭苦吃,爭取今天扶著牆出去。你別吃太多,一會兒記得扶我。”

蔡糖被他逗樂了,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對面的喬莎莎看著他們,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很快就開始上菜了,張凌峰把低調貫徹得很到位,看似吃得慢吞吞,實則眼疾手快,一點也沒客氣。

和年輕人在一起,張凌峰覺得自己也變年輕了,他一邊吃一邊感嘆時間過得快,自己的大學生活彷彿就在昨天。

可坐在張凌峰左側的小記者卻不願意放過他,這個叫陳爽的小丫頭一直在問東問西。

“張哥,你和糖糖是怎麼認識的?”

“張哥畢業多久了,在哪個行業啊?”

稍微熟悉一些之後。

“張哥和糖糖見過家長沒?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你們同居了嗎?”

張凌峰差點嗆到,說實話麼,有點傷自尊,說假話,蔡糖正在一邊虎視眈眈。

“爽兒,你坐過來,我倆換換!”坐在陳爽另一側的一個高挑豐滿的漂亮女孩直接站起來,不顧陳爽的反對,把瘦小的陳爽拽起來推到她的座位上,然後坐在張凌峰的左側。

張凌峰有禮貌的笑笑,隨後轉過頭不敢斜視,這姑娘衣領太低,有點晃眼。

這女孩更不是省事的人,直接開門見山:“我叫劉斐,和糖糖大一是舍友。張哥你這算是老黃牛吃嫩草啊!”

張凌峰暗道那是你沒見過喬莎莎和她男朋友,他嚥下一口西湖牛肉羹,一臉委屈地道:“我是恨不同日生,日日與卿好啊,是蔡糖非要在她媽媽肚子裡賴床,不過遲到總比不到好,我原諒她了。”

蔡糖笑得毫無形象,左手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陣。

劉斐也噗嗤笑道:“你還怪起糖糖了?不行!糖糖可是我們以前的班花,不能就這麼便宜你了!我得幫她把把關!”

張凌峰點點頭道:“糖糖能有你們這樣的同學是好事,不過據說,兩個人認識的機率是5%,兩個認識的人相愛的機率是十萬分之四點九,每一對情侶能在一起都是奇蹟,你確定要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嗎?”

劉斐強忍住笑的衝動,板著臉道:“你今天就是嘴巴開出花來,也躲不過去的!想娶我們音樂學院的女生,你總不能一點音樂細胞都沒有吧?你得上臺去表演一次,不管你是表演樂器還是唱歌都行!我的要求不高,能弄個六折優惠就行了。”

“六折?”陳爽驚訝道:“你自己才七折的……”她後面的話被一隻雞腿堵住了。

劉斐放下筷子,嚴肅地道:“這是我們班的傳統,任何人找了非本校的男女朋友,都要露一手,得到大家的認可才行。”

張凌峰一點表演的慾望都沒有,更不想被一幫音樂學院的學生評頭論足,便忽悠她道:“可我五音不全呀,我媽說人家唱歌是要錢,我唱歌是要命!丟人、獻醜我不怕,我就怕萬一把別的客人嚇走了,人家不肯結賬,這錢人家老闆管我們要,是我給還是你給?”

劉斐皺皺眉,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又道:“那樂器呢?”

張凌峰兩手一攤,故作無奈地道:“你對工科男的要求不能太高,我們畢業前英語要過四級,計算機要過二級,還要熬夜排位上大師,一有空閒還要談……咳咳……還要被班長抓去搞班級活動,會樂器的男生在工科院校比大熊貓在地球上還要稀有。”

劉斐鬱悶道:“哼,便宜你……”

“峰哥,你不是會二胡嗎?”

張凌峰沒想到會倒在自己人的槍口下,目光兇狠地盯著蔡糖:“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人家想聽你拉二胡嘛!”蔡糖依舊一副甜死人不償命的表情。

“行,那就給你拉一段兒!”

沒辦法,自己的女人,自己如果不寵,難到等別人來替你寵?

劉斐鬱悶了,暗罵:“靠,敢情之前都是在忽悠老孃呢?”

張凌峰喝下半杯茶,起身向舞臺走去。剛才蔡糖班上有個女生拉了一段大提琴之後回到了飯桌上,餐廳自己的駐唱樂隊還沒有上臺。

張凌峰走過去向駐唱樂隊表達了來意,樂隊的隊長很熱情地幫張凌峰在一大排管絃樂器中選了一把品相不錯的二胡遞給張凌峰。

張凌峰坐在舞臺中央的一張椅子上,拉二胡的姿勢有兩種,他喜歡架腿式,因為這樣帥。樂隊一個成員幫他把麥克風位置調好,對他豎了個大拇指,示意一切就緒。

“看這樣子,八折的水平,一杯啤酒!”

“我賭七折,兩杯,你看他的姿勢,不是玩玩的,應該練過。”

“切,最多八折,我壓三杯!長這麼帥,還有七折的水平,你當他是李迪?”

張凌峰調好弦,檢查了一下琴碼和制音墊的距離,又稍微調整了弓子的鬆緊,確認無誤後,才緩緩起手,弓毛和內弦輕輕摩擦,低沉飽滿的琴音從蟒皮中傳出,兩個小節之後切到外弦,聲音轉而明亮悠揚,之後內外弦不斷交替。

他拉的是周董的《煙花易冷》,婉轉的琴音剛一響起,就像是魔法世界的大魔法師施加了禁咒,現場幾乎所有的客人都慢慢停住了動作,看向舞臺中央那個神色淡然的男子,很多人脊背都生出那種觸電般的酥麻感,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帶到了那個盛極繁華後傾塌頹圮的千年古都,那裡有殘破不堪的佛塔,有破敗的城門,也有那枯坐在石板上等待良人歸來的女子。

如果一個人二十年如一日地熱愛和鑽研一件樂器,那他的造詣,就算不能算是頂尖,也必定能讓絕大多數人驚豔。更何況從小教導張凌峰的人,是他那愛琴如命的爺爺。

“針灸你只學了個皮毛,二胡你已經可以出師了!往後想回來就難了,如果想爺爺了,就拉一首曲子,爺爺聽得見!”

這是上大學時爺爺對他說的話。

想起那個一生清貧卻永遠樂呵呵的老頭兒,張凌峰心中頓時生出無比的傷感,而這傷感又不自覺地融入了琴中。

副歌位置,高昂清脆的外弦音不絕入耳,彷彿紛紛淒雨中老僧,得知自己曾經的愛人依舊孤零零地在那座殘破老城等著自己時,那滿腔的愧疚和無奈,琴音如泣如訴,如同從心底傳來。

現場只有琴音沒有歌詞,但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出了那悽美的詞彙:

雨紛紛,

舊故里草木深,

我聽聞,

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牆根,

纏繞著老樹根,

緣分落地生根是我們,

石板上回蕩是再等,

珈藍寺聽雨聲盼永恆。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人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短暫易逝,所以人生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一曲終了,不少被勾起了情緒的聽眾都有潸然淚下衝動,也包括經歷過家庭劇變蔡糖。

劉斐很生氣,這叫不會樂器?呵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二樓有一間辦公室,落地窗正對著舞臺,老闆蘇煙雙手抱胸,嘴角微微翹起,自言自語道:“有點意思,沒有炫目的技巧,卻能把感情融入琴音中……”

蘇煙還沒聽夠,她覺得這人的二胡技藝很樸實,卻有一種獨特的穿透力和感染力,這麼些年能讓她情緒出現波動的純音樂已經不多了。

想到這裡,她拿起電話打給大廳經理。

張凌峰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回到座位上,笑盈盈地問道:“能打幾折?”

劉斐兇巴巴地道:“打骨折!你個騙子,撒謊眼睛都不眨一下!糖糖,這種男人不能嫁,小心以後被他騙!”

蔡糖揉揉紅紅的眼睛,甕聲甕氣地道:“你說的太晚了。”

劉斐從桌上抽出一張溼巾,遞給張凌峰:“擦擦手,畢竟是公用的樂器。”

張凌峰接過溼巾擦了擦手,這才去安撫情緒有些異常的蔡糖。

蔡糖奇怪地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張凌峰愕然:“做到什麼?”

劉斐沒好氣地道:“她是問你,怎麼讓你的情緒融入二胡聲中的。真搞不懂,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麼多愁善感!”

其實每個人本身就帶有各種情緒,樂器聲音或影片的畫面可以與人的某種情緒產生共鳴,所以人看喜劇會笑,看悲劇會哭,聽《Victory》會充滿鬥志,聽《二泉映月》會潸然淚下。

張凌峰想了想,小聲道:“我小時候聽的就是這種二胡,我自己拉的時候,如果拉出來的旋律不能讓自己的情緒被觸動、被放大,我就覺得自己拉得不對,就會去反覆琢磨。”

之所以小聲,是因為他不想自己的話被太多人聽見,怕給人扣上好為人師的帽子。

劉菲恍然道:“你是說,首先得感動自己?”

張凌峰笑道:“不然呢?自己都覺得難吃的菜,別人會覺得好吃嗎?”

劉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時候大堂經理走過來,鞠了一躬道:“這位同學,我們老闆說,你要是再表演一個同樣水平的節目,就給你們免單!”

同學們紛紛低聲議論:“我覺得他這二胡的水平和李輝的小提琴差不多,打個兩三折都是合理的,兩次換一個免單,不過分!”

“可惜謝靈韻不出手,她免了一次單之後,就再也不下場了。人家與世無爭,不食人間煙火。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啊!”

“你這是自嘲連猴子都不如嗎?”

“哎呀呀,你個吃裡扒外的小妞兒,白瞎了我給你夾的這麼多菜。”

“哼,就衝著你給我夾的這塊雞屁股,我永遠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嘻嘻,吃啥補啥,你看看劉斐的屁股多翹,不羨慕嗎?”

“額,真的能補?”

“那當然,我們是好姐妹呀!”

張凌峰想了想,對經理道:“之前的二胡,能給我們打幾折?我不太想去,一老是佔著舞臺不好,也給別人一些機會嘛!”

經理道:“我們老闆說了,您如果不表演第二次就沒有折扣,你們這四桌,別人表演了都不算。”

這是什麼道理?老闆這是和他卯上了?張凌峰撓撓頭,看向蔡糖。

“去去去,快去表演!你要是能幫我們免單,一會兒有獎勵哦!”蔡糖激動地道。在這裡免單是她的終極目標,她最高只拿了一次六折,那還是超常發揮,其他大部分都是七折,見男朋友能幫她完成夙願,這比她自己免單還開心。

坐在喬莎莎旁邊的徐威化身舔狗:“大哥,靠你了!這次你幫我們免單,下個月我們還能再聚餐!啥都不說了,以後都是兄弟,風裡來雨裡去,全憑兄弟你一句話!”

現在的大學生,生活費其實都不低,但白piao的東西,誰不愛?

張凌峰看著滿桌小朋友期盼的眼神,無奈地站起身走向舞臺。這一次全場都凝視著他,期待他再次帶來令人沉醉的表演。

張凌峰做了個深呼吸,聲音略帶磁性:“嗯,這次我想唱一首歌,有人能幫我用鋼琴伴奏嗎?”

張凌峰是認識江南之後才無意中開啟自己的唱歌天賦的,其實高音想要唱好,真正用到的是丹田以及音腔,再就是呼吸和姿勢,假如你無意中因為某事失聲尖叫,請記住那種姿勢,拿來唱高音準會有意外的驚喜,並且丹田唱歌嗓子不會痛,反而會因為共振有些興奮,所以如果你唱到某首歌感覺很暢快,音也可以飈得很高,那麼在這首歌裡找感覺,比練一百首歌都見效。

張凌峰本來嗓子就不錯,大學時也是班級歌唱活動時的一員唱將,但不算最出彩的。在一次由江南組織的部門活動中,因為帶家屬的緣故人比較多,張凌峰點的歌一直被搶,半天輪不到他,寂寞良久、心癢難耐的他只能和一位唱功在那個圈子裡公認第一的牛人拼一首歌,那人故意把音起的比原唱還高,想讓張凌峰跟不上而出醜,張凌峰沒有歇斯底里地和對方拼高音,而是很巧妙地真假音結合跟著唱,居然讓他無意中領悟了平衡換聲時的頭腔共鳴,此後抓住要點勤加苦練,在高音領域可以唱出平衡均勻的頭腔共鳴和胸腔共鳴,聲音密度均衡,上下通透,歌聲中透出歌劇範兒的美聲感。

可蔡糖的小夥伴們對此一無所知,都覺得到手鴨子要飛走,頓時炸鍋了。

“這算什麼,找虐?”

“飄了,飄了!”

“順風必浪一波,肯定是青銅狗!”

“唉,年輕人還是不夠穩重,白瞎了這麼好的機會!”

“這哥們有個性,我喜歡!你們問我為什麼不上臺了?我一把小提琴拿三折拿到手軟,天天來蹭飯,估計蘇師姐也是耳朵都聽出老繭了,送了我一次免單,我是在不好意思再上去呀!這兄弟境界比我高,不管唱得怎麼樣,我都要給他喝彩!”這人毫無疑問就是管絃系的

這幫學生中只有兩個人很淡定,一個是蔡糖,還有一個清冷的女子。蔡糖相信張凌峰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那個清冷的女子,只是在張凌峰拉前半段曲子的時候凝神聽了聽,便沒有太關注他,彷彿這個世界與她無關。事實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太久沒參加班級活動,加上宿舍好友極力慫恿,這個名叫謝靈韻的女子指不定現在還在練琴。

管絃系自然有人也會鋼琴,但不是自己的主攻專案,熟練度自然沒有管絃類那麼高,同時年輕人都好面子,對張凌峰又不知底細,萬一他唱功很爛,豈不是要被他連累?所以一分鐘過去,竟沒有一人上場;蔡糖是完全不會鋼琴,只能乾著急。

張凌峰無奈,準備換一首曲子,自己拉二胡湊合一下,雖然效果不一定差,但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覺得有些遺憾。

“我來給你伴奏可以嗎?”

張凌峰側過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站在鋼琴旁邊,一身青花旗袍婀娜著身,體態曼妙,笑顏如花般綻放。雲鬢高聳,柳眉含情,一對杏眼清純靈動,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小了好幾歲,再配上一張完美無瑕的瓜子臉,可謂動靜皆有韻,宜笑亦宜嗔。

張凌峰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上臺的,細看這才發現原來側邊有一個暗門,從正面不大看的出來,她應該是從暗門出來的。

“求之不得!”張凌峰咧開嘴爽朗地笑道。

“你要彈什麼曲子?”女人問道。

張凌峰把手機遞過去:“按這個彈就好!”

“呃,你確定?”女人眼中爆發出了神采,有意思,敢唱這首歌,那是對自己的唱功相當自信。

“確定!”

“好的,我這調子我熟,不用看。”女人把手機還給了張凌峰,在鋼琴前坐定後問道:“開始嗎?”

“嗯。”

女人微微閉眼復又睜開,醞釀完情緒,纖纖玉指開始和琴鍵不緊不慢地觸碰著。

前奏響起,這曲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連清冷女子都不由得抬起頭。

“完了,完了,他是豬嗎?隨便再拉一段都能免單,非要給自己提高難度,幹嘛和錢過不去?”

“有個性啊,不成神,便成仁,要是早生一百年肯定是仁人志士,不過考慮問題這麼不成熟,估計早就光榮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越是懂音樂的人越是知道這首歌有多難駕馭,這人太把自己當盤菜了。

張凌峰在內心打著拍子,隨著音樂的節奏前進,他緩緩開口:“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

嗯?

嘶,這聲音,怎麼一入耳就讓人有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不是難聽,是震撼。

原本預料中的男聲唱這首歌該有的違和感根本沒有出現,眾人只覺得歌聲中彷彿有一種微電波和大腦中的電波產生了共鳴,使人莫名地興奮起來。

張凌峰唱不出那種極致的溫柔,他選擇的唱腔很獨特,相比胡夏的陰柔腔調,他的溫柔中更多了一種清亮、陽剛和那種歐洲公爵的貴氣優雅,就是這種溫柔和陽剛的糅雜,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出了那似出自靈魂的憐惜。

旗袍女子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描繪出這樣一幅情景:戰火乍歇,成功擊退來犯敵軍的大將軍凱旋而歸,被帝王設宴慶功,觥籌交錯、志得意滿之際,無意中看到那個躲在受邀參加宴會父母身後,用仰慕的目光偷偷打量自己的俏麗女子,她如玫瑰般盛放,她的美麗優雅和涉世未深的單純,如同夜空中的明月讓滿天繁星黯然失色,深深打動了將軍。

“春天的手啊翻閱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

將軍在心動之餘,想要去親近心愛之人,表達愛慕之意,卻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責任,想到敵國軍隊的蠢蠢欲動給和邊關的動盪形勢,既怕自己分心辜負了自己的職責,又怕忙於征戰的自己不能照顧好心愛的姑娘,更害怕一旦家國破滅,無數像她這樣美好的姑娘們又將遭受怎樣的苦難和折磨,在取和舍之間難以抉擇,痛苦糾結。

“清風的手啊試探她的等待,我在暗暗猶豫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

那種思慕之情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的?當戰後休整之餘,將軍總會想起那個鮮花般盛放的女子,那不勝涼風的嬌羞模樣,多少次想上書帝王以求得那個女子,他知道帝王一定會允他,但卻無法說服自己如此不負責任,敵國未退,何以為家?更怕因為自己的分心,害了千千萬萬個如她這般的女子。

“愛情的手啊拂過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惆悵竟不曾將她輕輕地摘。”

將軍和戰士們經過英勇奮戰終於徹底將敵人趕回老家,邊關迎來了久違的和平,雄軍凱旋之日,萬人空巷之城,將軍卻得到心愛之人已嫁作人婦的訊息,心中傷心欲絕卻也為她祝福,更是問心無愧。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這種陽剛和溫柔的強烈碰撞賦予這首歌新的內涵。

如果說孟姓歌手唱出了那朵待採摘的玫瑰花的嬌羞,胡姓歌手唱出了摘花人的猶豫不決、錯過花期的惆悵和自怨自艾,那麼旗袍女子則是在張凌峰的歌聲中,出了註定無緣摘花之人的無奈和那種心有猛虎卻細嗅薔薇的溫柔憐惜。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不同的人在腦海中形成的畫面不一樣,但相同的是,他們都能感受到歌聲中蘊含的情誼。

劉斐對蔡糖小聲道:“原來他還沒采到你這朵嬌花啊?嘖嘖,別給他,吊著他!糖糖,我跟你講,太容易讓男人得到,他們就會不珍惜你。在他們心中,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是永恆的定律!姐姐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另外一邊的喬莎莎則悄聲道:“糖糖,這種男人,你可要抓緊了!有沒有拿下?”

見蔡糖很羞澀地搖搖頭,她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想什麼呢?你還指望這輩子能遇到更好的?我告訴你,抓住男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他對你流連忘返、欲罷不能!你這樣吊著他,萬一遇到不要臉的女人投懷送抱,人家很容易就得逞的!”

蔡糖心亂如麻:媽呀,戀愛這東西太難了,比《卡門幻想曲》還複雜!

一樓大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喬裝的蕭子墨,不由得咂咂嘴,心說這小子沒就算沒有那手醫術,也會是個不錯的男朋友,比她認識的那些只會拿錢砸女人的富二代強多了。

旗袍美女站起身,走到張凌峰面前伸手道:“認識一下,我叫蘇煙!”

張凌峰輕輕握住對方的手,很有分寸地一觸便鬆開,大方地道:“你好,我叫張凌峰!”

“同學很面生啊,不常來?”

“我不是這裡的學生,陪我女朋友來的,第一次來這裡。”

“哦,你二胡拉得不錯,不過歌唱得更棒!”

“你的鋼琴彈得也很好,比我之前聽到的伴奏還好,有很多地方你改過了是吧?更有味道。”

蘇煙愣住了,只是很好而已?難道他聽不出來?哦,他不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可能唱歌和拉二胡都只是愛好,那就更難得了。

蘇煙笑道:“歡迎以後常來,我是這裡的老闆,我喜歡你的歌聲,以後你來我給你免單!”

張凌峰報之以李:“我在尚美集團上班,如果你有什麼美容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幫你解決!”張凌峰覺得這個女人的鋼琴和他很合拍,她會根據自己音調高低調整旋律,讓自己唱得很痛快。

“一言為定!”

餐廳裡的掌聲中夾雜著眾多議論。

“我去,這小子有兩下子啊,聽說是蔡糖的男朋友,嘖嘖,不錯,快趕上我了。”

“你指不要臉的程度嗎?那還真比不上你!”

“蘇師姐什麼時候出來給人伴奏過?聲樂系的大佬都沒這個面子好不好!”

“蘇師姐的鋼琴,依舊是鋼琴系那幫人的噩夢啊!”

張凌峰在這樣的議論中回到座位上,蔡糖紅著臉拉著他的手,卻不說話。

張凌峰奇怪地道:“怎麼了,傻丫頭?”

蔡糖道:“沒事,有點熱。”

劉斐對他左看右看,咬牙道:“小看你了,既然連蘇師姐都驚動了。你可要對糖糖好一點兒,你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小心我們一個班的女生圍毆你!”

張凌峰笑道:“我會把她當成心臟來呵護!歡迎你們監督我!”

這餐飯最終蘇煙給免了單,還每桌加了幾個硬菜,一幫小朋友都激動地紛紛過來給張凌峰敬酒,他一直在耍賴,一杯啤酒回敬了一大波人,還好在場都是學生,不怎麼計較,這要在商業應酬上,搞不好會當場翻臉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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