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幾套預先為客人準備的衣服,在各種型號裡挑了一件穿上,把小貓小心地放在上衣口袋裡。
他下來時已經沒有被雨淋得那麼狼狽的樣子了,只有頭髮還有些潮溼,慢慢走回客廳的時候,動作又輕又緩。
陳恩燁抬頭看向鳴夜的時候,有一瞬間被迷惑住。他覺得封鳴夜並不像是被教匯出來的禮儀,他的儀態和舉止,很像是從真正高貴的家庭裡走出來的一般。
鳴夜走到餐桌前面,好奇地看著桌上的美食,兩手按照朱雀人的用餐禮儀,規規矩矩地扒在桌上。
陳恩燁的思緒就被這個動作打斷了,他看得實在有趣,忍不住道:“你這是做什麼?”
鳴夜懵懂地看著陳恩燁,小聲說:“等開飯。可以開飯了嗎?”
等陳恩燁點了點頭,鳴夜便開心地把桌邊的牛奶先搬了過來,在碟子裡倒了一點,把小貓放在旁邊,低聲問道:“咪咪,你吃這個嗎?”
小貓趴在桌上,有些怯怯地抬眼看著陳恩燁,片刻後嚐了嚐碟子裡的牛奶,立刻開始香甜地喝了起來。
鳴夜跟著嗅了嗅杯子裡的牛奶,試著喝了一口,然後皺了皺眉毛:不好喝……
他將擺放在旁邊的橙汁、咖啡和紅酒挨個嚐了一遍,然後驚歎地把紅酒倒了一杯,愛不釋手地喝了起來。
陳恩燁將鳴夜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一手支著頭,有趣地看著他。
鳴夜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他心裡暗暗發癢,又忍不住覺得喜歡。無論什麼動作什麼表情,都很溫柔,很讓他心軟。
陳恩燁從沒有覺得這樣安寧過,也從沒有這樣感到被人陪伴的喜悅過。他牴觸任何人接近自己,但直到此時此刻才察覺到封鳴夜是和那些人全然不同的存在,至少對自己而言是這樣的。
——果然,還是把他養在身邊吧。
陳恩燁堪稱溫和地看著鳴夜吃了一會兒,說道:“你就住在這裡,如何?”
鳴夜正在努力地消滅手中的食物,他吃飯實在是慢。好一會兒後,鳴夜回道:“我……住在這裡嗎?”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令陳恩燁心裡酥軟一片。陳恩燁的聲音不由得更加溫柔地問道:“你不願意?”
鳴夜猶豫了一小會兒,怯生生問道:“那你和我一起住嗎?會有人陪我嗎?”
鳴夜心想: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大房子裡……我最害怕一個人了。
他期待地看向陳恩燁。
“會的。”陳恩燁點了點頭,心道:你當然要留在我身邊。
鳴夜立刻轉憂為喜,快樂地說道:“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他一笑起來,陳恩燁的心情也立刻跟著明朗了起來,幾乎是跟著他微微一笑。
陳恩燁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代你向純色辭職。你有什麼東西要搬出來,可以吩咐我的管家。”
鳴夜愣了一下,小聲說:“可是,這樣我就沒有工作了……”
“你還想工作?”陳恩燁詫異道,“還去純色幹什麼。你有什麼想要的告訴我就行了。”
他已經只差赤裸地說出“包養”兩個字了,心想著封鳴夜總歸是純色出身,不至於連這種事都聽不懂。
不過鳴夜是真的沒有聽懂,一頭霧水地看著陳恩燁,底氣不足地說道:“沒有工作,就沒有飯吃啦……陳少你是個好好的好人,但是我怎麼好意思一直佔你的便宜……”
陳恩燁:“……”等等。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兒,鳴夜的眼神純澈、乾淨,沒有絲毫陰霾。
陳恩燁不敢置信他真的就是白紙一張,然而無論怎麼看,他心底都忍不住覺得:鳴夜真的就是張白紙。
他的眼神那麼幹淨,以至於陳恩燁半點也不想將他劃為純色出身的那些貨色。
陳恩燁緩緩吐了口氣,眼神裡的審視又再次蛻變為寵溺,半晌後,試著解釋道:“你可以當作換了個工作,現在開始我是你的老闆。你只需要在這裡為我工作就可以,不必再回去純色。我會提供你飲食和住所,但不是無償……你明白了嗎?”
鳴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純良無比地問道:“好的老闆。那,我的新工作是要做什麼?”
——被包養應該做什麼嗎?
陳恩燁的眼神有些暗了下來。
鳴夜忽然有些警覺地察覺到一陣淡淡的危機感,不由自主地縮了縮,怯怯地抬眼看著陳恩燁,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又重複道:“我……我應該做什麼?”
他在雨裡淋得楚楚可憐的眼神彷彿還在陳恩燁的眼前,現在又穿著他準備的衣服坐在他面前,像一隻懵懂又無助的小動物一樣,等待著溫柔的對待——或者,把他蹂躪到更加可憐……
陳恩燁一陣口乾舌燥,撇過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片刻後低低道:“你的工作,就是待在我旁邊。包括像這樣陪我進餐,還有……一會兒陪我休息,懂嗎?”
鳴夜點了點頭,有些困惑地說:“哦,陪你吃和睡覺,還有嗎?”
小朱雀心想:好像還是很簡單的……陳少是不是因為同情,特地給了我一個特別輕鬆的工作…… 我不能佔他的便宜啊。
陳恩燁的視線落在鳴夜純澈的眼睛上,很快又挪開了,他喉結微微一動,說道:“暫時沒有。”
鳴夜還想說些什麼,陳恩燁忽然站起身道:“你吃完就去客房休息吧,洗個熱水澡。”
說完,陳少爺很快地走上樓去。
鳴夜總覺得他的步伐有些快,好像在躲著什麼一樣。
他低下頭逗了逗小奶貓,小聲地說:“咪咪,陳少真的人很好呀……你覺得呢?”
“咪……”小貓贊同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抹了一圈牛奶。
……
鳴夜很喜歡人類的食物,晚上努力地吃了很多。
他從小被教導用餐禮儀,吃起來又慢又優雅,不知不覺就喝了兩大杯紅酒下去——紅酒是他嘗過之後,覺得人類最好喝的飲料。
小朱雀不知道酒是什麼樣的東西,喝得兩頰泛紅,暈暈乎乎上樓,把小貓安頓好,又洗了一個熱水澡。
這一下更暈了,醉得傻乎乎直笑,倒在床上。
好一會兒後,鳴夜又開始熱得難受,把上衣扒拉扒拉給脫了,仍覺得很不舒服。
他趴在床上,拱來拱去,打了兩個滾之後,忽然把光翼完全開啟。
金紅色的原初光翼隨著鳴夜的意識,在他背上來回晃動,尾端細碎的光輝像金粉一般灑落在空氣當中。
他剩下的十一對光翼沒有恢復完全,病懨懨舒展開來,鋪滿了一地。
室內昏暗,而鳴夜就像個明暖的光源,在床上不亦樂乎,玩起了自己的翅膀。
☆、第 18 章
陳恩燁將自動溫度調節器關了,噴頭裡的水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