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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風雪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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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莫行走上山坡,入了殘破的廟門,才發現此處是山間一處較為平緩的平地。與其說它是個廟,不如說是一間帶庭院的破瓦房,房頂破爛不堪,幾處漏風。

廟中不大,一個只剩半截身子的雕像立在正中,破爛的布條掛在樑上隨風擺動,香火早已斷絕,荒涼如斯,卻也不知是哪朝哪代所建了。

廟外是一處不算大的的空地,客商們發揮著千百年來商人本性,有利可圖則聚而先,無利可享則哄而散。

等徐莫行與傅昭將貨物輕點完畢堆積在庭院中,準備紮營時才發現客商們早就將廟中最好的幾處完好的頂棚處給佔好了,吆喝著護衛們給自己升起帳篷,早已經落地生根般不動了。

黃福成與鍾財自然選了個最好的位置,其餘客商也會爭這廟裡的位置而爭執,甚至大打出手。

徐莫行心中好笑,這廟本就不大,廟中住滿了客商,他和護衛們只能冒著風雪住在庭院在紮營。

可更要命的是,這庭院本就不大,堆滿了貨物後,便顯得更逼仄,即使將馬兒拴在廟外,卻甚至不能三人一帳。

比起在曠野紮營,這裡顯然更加擁擠。許多護衛都是五六人一帳,傅昭自然是與自己親信兩人同住一間。

而徐莫行呢,也擠一些,與張遠遙,戴緒愚還有李清影一間。

升好帳篷後,庭院中顯得連落腳之處都不曾有了,山中野風呼呼的颳著,又冷又吵,便是有睡意也刮的讓人沒了睡意。

李清影在外面與幾個護衛給馬兒集中喂草料。

她今天是受了委屈,卻不敢發作。嘟著嘴兀自將草料一把把用力的摔在槽中。

“馬兒都快被你撐死了。”正當李清影呆滯機械性地丟著草料時,一隻手伸出將槽中草料取了一捆出來。

李清影抬頭一看,一旁早已無人,只剩徐莫行出現在一旁,淡笑地看著自己,笑容和煦,溫如軟玉。

“二小姐,方才,你衝動了。若非張兄,如何收場?”徐莫行輕嘆一聲。

李清影鼻子紅紅的抽了抽,眼眸霧起,幾息間便蓄滿了淚珠,止不住的往下落。

落著落著,李清影突然上前抱著徐莫行,將臉埋在他懷裡,哭聲道:“太苦了,走了一百多里路,還要受這些鳥人的氣。那人還罵我,本姑娘何時受過這般委屈,嗚嗚嗚...”

說著說著李清影便失聲起來,將憋屈了幾日的情緒痛痛快快的發洩出來,只是卻不敢直接哭,只能將臉壓在徐莫行的胸膛上痛哭,讓自己聲音傳不出去。

徐莫行卻沒想到李清影突然會抱住自己,本來將她拉開,卻沒想到她已經在自己胸膛上崩潰起來,感受到胸膛上的震動與抽泣,一時間心倒軟了。只有輕輕地拍拍她的後背安慰著,拍著拍著自己也入了神。

李清影放肆的將臉貼緊徐莫行痛苦著,許久許久,方才漸止。

“二小姐,早便與你說過,這一路很苦的,就怕你吃不下這苦。”感受到懷中的人兒哭聲漸止,徐莫行無奈嘆氣道。

哪知李清影止住哭聲,倔強地抬起頭來,小臉蛋兒上還掛著淚痕,眼眸紅通通地道:“誰說苦了?我有說過嗎?我只說過跟你一起,便是不苦。”說罷晃了晃頭一副死不認賬的挑釁模樣。

徐莫行看她耍無賴的模樣,一時語塞。

“咳咳咳。”一聲咳嗽從馬後的廟門傳來。

李清影與徐莫行才驚覺兩人之間的親密狀態,李清影不知來者何人,趕忙掙脫推開徐莫行,轉身背朝著那人。

徐莫行一看,心頭一鬆,原來是張遠遙。

“餘兄,這裡可不是談情說愛之處。”說罷指了指廟內,意思是這裡人多眼雜。

徐莫行心頭一尬,心道你大爺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嘴上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褲襠沾黃泥,不是屎也是了。反正張遠遙不算外人,也就懶得糾結了。

給李清影解釋一番後,李清影倒沒那般緊張了,只不過還是低著頭,不敢露臉。

“餘兄,進帳罷,大家都在裡邊,你們特立獨行容易惹人猜疑。”張遠遙走近提醒道。

徐莫行點點頭,隨即看了一眼張遠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清影自然是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三人走進廟門,回到帳內,此時戴緒愚已經靠在一側熟睡了,張遠遙鑽進去睡在他身旁,接著是徐莫行。

而李清影也是乖巧地鑽進另一側,緊挨著徐莫行的位置睡著,這也是最不理想環境中的最理想位置了,若是換做別人,她定然睡不著,不過帳中幾人都心如明鏡,倒也默契。

李清影側著身看著帳壁,眼睛瞪大著,身上漸漸出了些細汗。

只是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與一個成年男子靠的如此之近,這帳中本就不大,一下擠進四個人,徐莫行雖然盡力保持著距離,可後背若即若離的觸碰卻摩擦著二人心中的平靜。

李清影心中想的滿是臉紅與尷尬,可徐莫行此時心中卻沒有在這此情此景。

他掏出懷中一張紙條,展開紙條,上面潦草的寫著“隊藏內鬼,別山雲欲取你命。夜,營外相候。”這十六個字。

徐莫行已經反覆的看了好幾十次了,這張紙條是白日休息之時,傅昭悄悄遞給自己的,對自己眨了幾下眼睛便離去了。

徐莫行本是心中好奇,之後與張遠遙一相論倒覺得非去不可,究竟誰是內鬼,便是會水落石出。

過了半個時辰,廟中夜深人寂,唯有寒鴉悲鳴,風雪呼嘯,一片死寂。

徐莫行看了看身旁已經傳出均勻呼吸聲的李清影,心下打定主意,起身將自己的毯裹在她身上後便取刀出了帳。

繞過破廟的中殿從後門穿出,向前走了百多步,廟宇後邊一兩百米處是這一處斷崖,周圍皆是峭壁嶙峋,幾顆落光樹葉的枯木奇形怪狀的聳立著。

前方一顆枯木下早已站立著一人,那人勁裝裘衣,長身而立。自不必說,徐莫行一看便知是恭候已久的傅昭。

傅昭聽見後方有腳步聲,轉頭笑道:“餘兄果然有信義。”

徐莫行一副心忡忡地走來問道:“傅兄的字條我看過了,我當真有血光之災?”

傅昭嘆口氣,收起笑容皺眉點點頭,“餘兄有所不知,上次外陳留馬場,你大殺四方,逼的那別山雲吃了虧落荒而逃,殊不知他是何等兇徒,豈能放過你?”說罷指了指徐莫行,“平日裡你居於開封,他不敢下手,可這番到了山東地界,便是殺人滅口的絕佳之處,死在這裡怕是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徐莫行苦著臉道:“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別山雲躲在暗處也不知何時會出手,真真讓我防不勝防。敢問傅兄內鬼究竟是誰?”

傅昭淡然一笑,“餘兄莫慌,既然傅某能邀你到此,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內鬼我已經抓住,餘兄且看。”說罷拍了兩聲掌。

只見從亂石後走出三人,一人被捆著後面跟著押解著他的兩個人。

這三人徐莫行都眼熟,皆是隨形護衛,跟隨傅昭在前隊,倒是交流不多。

傅昭指著那人道:“這廝本是那別山雲的親信,混入我們隊伍沿途留下記號,今晚還欲通風報信,被我逮了個正著,已經交代了個清楚,我便將他捆來,給餘兄發落。”

徐莫行看了看那被摁在地上的人,笑了笑道:“傅兄有句話說的確然無錯,這四周怪石嶙峋,斷崖峭壁,當真是處殺人滅口的好地方!”說罷徐莫行方才臉上的忡忡之情已經蕩然無存,換之則是一副炯炯有神地雙眸盯著傅昭,似乎能夠看穿一切。

“餘兄這是何意?”傅昭不由得握了握手掌,身後兩人皆是將手握在腰間刀柄之上。徐莫行雖然沒有直視,卻早已而清目明。

“寬闊的又有驛站的官道傅兄棄而不走,反而走這怪石嶙峋的小道。行程不快不慢,剛巧便有座山神廟,雨夜枯木林中的黑衣人,這一路上我餘某未免也太多災多難了。”徐莫行微微一嘆,“或許只有一個解釋,我餘步行,擋了別人的路!”

“鋥!”耳旁傳來一聲金屬之聲,徐莫行再熟悉不過了,那是長刀出鞘之聲。

黑夜中,寒芒更顯猙獰!刀影霍霍卻是那距離徐莫行最近的那個被捆的內鬼掙脫了捆繩,電光火石間抽出了靴間短刀砍向徐莫行!

徐莫行心中自然心如明鏡,正欲往後一跳!

哪知背後風聲陣陣,獵獵作響,背後亦有異動!

這倒是出乎徐莫行意料,千鈞一髮,根本來不及躲閃,徐莫行就勢一個鐵板橋,仰倒而下!

那內鬼一刀劃空,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見徐莫行仰倒後,自己前方霍然一道刀影劈下!

“噗!”血肉混著骨骼碎裂之聲,那內鬼竟然被徐莫行背後的刀影一刀兩斷,血如泉湧!

傅昭三人看見自己人被突如其來一刀劈死,心中驚駭,以為徐莫行早有埋伏,便抽刀砍向仰倒的徐莫行與那揮刀之人。

那人本是欲劈徐莫行,怎奈一刀卻劈死了不相干的人,本欲刀勢變招想劃破徐莫行的肚子,哪知徐莫行雙腿借力,貼地飛出數步避開這刀。

正要去追,卻看到三枚刀影向自己劈來!還以為是徐莫行的幫手,只得捨棄徐莫行,與傅昭三人戰在一處!

“給老子全殺了!”交戰間那突然出手的人突然暴喝一聲,突然在一處嶙峋怪石中跳出十數個蒙面之人,直奔傅昭而來!

“陳公子!有埋伏,殺!”傅昭對著身後枯木林中喝了聲,他見對面十幾個人朝自己殺來,暗道這徐莫行好生狡猾,哪裡能埋伏了這麼多人!

話音剛落,從樹木林中竄出十餘人也是黑衣蒙面,手持長刀,朝那人所帶之人砍去!

徐莫行閃在一旁,聽聲以後方才明白背後那出刀之人竟然是別山雲!而另一個陳公子,怕是陳家的人!

心中暗自驚訝,這別山雲今晚真的尾隨著自己而來!

可這絕非是傅昭的安排,這別山雲的陡然出現甚至超過了自己的預料!這分明便是兩撥人,而這兩撥人都是要殺自己,可是方才別山雲失手砍翻傅昭的親信,導致了一連鎖爆炸反應!

雙方三十餘人在這逼仄的怪石間砍殺起來,卻砍的一頭霧水,甚至不知道為誰而戰。

不時間有人向徐莫行砍來,徐莫行單刀砍翻三四人,欲避開戰圈。

哪知一刀橫來,封住了徐莫行,又是一刀劈下,徐莫行悍然出刀,“鐺”一聲巨響,兩人手臂皆是一震,劈的旗鼓相當!

徐莫行一看來人卻是別山雲,別山雲此時心中凜然,方才他全力一刀竟然被徐莫行給擋下!這可不是他上一次所碰到的那個徐莫行,這廝武功進展之神速真是鬼神莫測!

正當兩人劈砍在一起,一旁傅昭與另一個持劍男子也殺到,傅昭直取別山雲,而那持劍男子直取徐莫行。

“把餘步行和這人都殺了!”傅昭喝道。

“先殺餘步行!”

“誰是餘步行?!”刀光劍影間,兩邊殺的難分難解之時,一個聲音問出。

是啊,本來應當只有一波人,想殺徐莫行簡直是手拿把攥,可如今突然於另一批人殺成一團,別山雲,傅昭或許認識徐莫行,可剩下的幾十號人誰見過徐莫行?

傅昭砍向別山雲,別山雲的人以為傅昭是徐莫行,別山雲劈那傅昭,那所謂陳公子帶來的人以為別山雲是徐莫行,兩邊完全已經亂成一團!

“此人便是餘步行,殺!”正值此時,空中躍出兩人,劍指傅昭!

徐莫行一聽,心裡一驚,心道還有第三批人?!

可此二人對只對著傅昭一陣連刺,這二人劍法連綿,配合有道!邊刺便振聲道:“他便是餘步行,殺!”,二人逼的傅昭連連躲避。

周圍殺手一聽皆是往傅昭殺去,與徐莫行交戰的持劍男子一聽,知道壞事了,連忙扯住身邊幾個手下,“那是傅兄弟,不要殺錯人了!”

而別山雲也拉住一個手下,刀指徐莫行道:“此人才是餘步行,那人是他幫手!”

可數十號人喊殺聲一片,又有後來兩人嘴裡不斷說傅昭是徐莫行,又是漆黑夜裡,誰分得清誰?根本無法控制局面!

別山雲無奈,只得單刀殺向徐莫行,那持劍男子又是暴刺而去。

“陳子虛!!”徐莫行此時方才知道這個所謂陳公子究竟是誰!

翻手一刀劈在劍上,將陳子虛劈退六七步!轉身又與別山雲殺在一起!

陳子虛本還想再上,卻被第三批出現的其中一人給攔住,劍指陳子虛大喊:“錯了!此人才是餘步行,給我殺!”

徐莫行與別山雲兩人對砍十數刀,不分強弱,徐莫行愈戰愈勇,這種看得見長進的感覺,讓他暢快不已,毫無懼意!

反觀別山雲,心中雜念太多,一直震驚著徐莫行武功為何進展如此神速,反而有些畏手畏腳。

徐莫行刀似魅影,力如山,氣勢不止,十數招後殺的別山雲落入下風。

兩人皆是膂力過人,對砍間,刀刃已出現了斑斑缺口,張牙舞爪的呲著。

徐莫行抬手間,袖箭射出,別山雲劈開一躲,徐莫行趁勢出刀,別山雲躲閃不及,右臂被帶著豁口的缺刀拉的皮開肉綻!

別山雲吃痛一躲,一腳踢飛一塊石頭直射徐莫行,大喝道:“白蓮教與白馬尖兄弟聽著,事不成,退!”

說罷便閃身往暗處逃去,砍殺中不少人聽此言皆是脫身退去。

徐莫行輕功一躍與殺手拉開距離,看著雙手持刀的傅昭,心中自然明瞭。

“殺了餘步行!”傅昭捂著胸口,刀指徐莫行對著自己人道,他方才被一眾人攻殺,身受數刀,受創不輕。

“傅兄弟,退,機會已失,再做圖謀!”陳子虛逼退那人,閃身道傅昭身旁,指著遠處火把喧囂處道:“凌波的護衛已經驚動了,走!”

“不!殺了他!否則我便無法立足於凌波。”傅昭不甘道,自己三個親信,死了兩人,還有一人身受重傷,而徐莫行卻完好無損,他豈能不氣。

“呵呵,你殺了餘步行便能立足了嗎?”一個蒙面黑衣人冷笑一聲,摘下自己的黑布,定睛細看,竟然是張遠遙!

而另一人摘下面罩卻是他師弟,戴緒愚。戴緒愚冷笑道:“沒想到堂堂凌波護衛之長竟然能對自己袍澤痛下殺手?”

“傅兄弟,來不及了,退!”說罷便指揮著手下拉著傅昭退走。

徐莫行見自己身後護衛將至豈能讓他這般容易便走?

追上去一掌貫出,直奔傅昭。傅昭眼看不能躲,心下一喝一腳踢飛一旁踉蹌而走的親信,直奔徐莫行。

自己也和殘餘七八個人縱身一躍,從峭壁之側,沒了身影。

徐莫行踢飛那人,再去一追,發現除了血跡外,已然無人。

心中不甘一嘆,走回那重傷的傅昭親信旁,看著那人幾乎昏厥。

“陳子虛,你終於現身了。”徐莫行喃喃道。

“餘兄,沒事吧?”張遠遙走上來問道。

徐莫行看著這滿地的屍體,揮揮手道:“無妨,只是沒想到今夜有這般大的變故。”

張遠遙點點頭道:“是啊,這別山雲出現的太陡然,別說傅昭了,連我們計劃都被打亂了,臨陣應變我和師弟只得蒙面擾亂視聽。”

“客商們還安全否?”徐莫行關切道。

張遠遙點點頭,兩步躍出,從一塊大石頭後面拎出兩人,這兩人腿都軟了,趴在地上尿了褲子,一看卻是黃福成與鍾財。

徐莫行疑惑道:“這是...”

張遠遙笑道:“這便是咱們的證人,有了這二位掌櫃的話,相信也能解釋清這一切了。”

徐莫行這才點點頭,張遠遙心細如髮,連這一層都考慮到了,提前叫醒兩人埋伏在一旁目擊一切。

此時護衛們也悉數到了,看著地上近二十具屍體,滿地鮮血,看的讓人為之愕然。

張遠遙走到兩人面前道:“二位得罪了,那傅昭居心叵測,勾結白蓮教欲謀財害命,我這般做實在是情非得已。”

兩人哆哆嗦嗦地都尿了褲子,方才血腥一幕實在是讓他們嘔吐不止。

兩人緩了好一陣勁兒才擺擺手道:“此時不怪三位,都是那該死的傅昭騙我等來此小路受罪。”

徐莫行緩緩道:“諸位聽好,傅昭被白蓮教迷了心智,今夜勾結別山雲欲殺我滅口,幸好有張兄,戴兄在,這才擊敗賊人,實在是被逼無奈,二位掌櫃是證人,他們給以為我餘某人作證。”

一群護衛看著滿地屍體又看著徐莫行,心中驚愕,沒曾想高高在上的傅頭兒竟然做出這種事,本還有點猶豫,卻聽到兩個說話頗有份量的掌櫃領頭人解釋這般說,心中也打消了疑慮,皆是扼腕嘆息。

徐莫行丟掉劈壞的長刀,長出一口氣,忖度著,天天藏在身邊的殺機,終於剔除了,仲孫前輩公然是老辣。。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此話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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