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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捲著漆黑的濃煙,遮天蔽日。
王德全站在門前,怔怔地看著火光燃起的方向。
“這裡有人!”
喊聲入耳,王德全瞬間回神,轉身向聲音來處看去。
入眼的是三個穿著警服的警察。
那幾人走上前,看著王德全的臉微微一怔,這臉似乎有些熟悉。
“你是……王德全?”其中一個警察驚撥出聲。
王德全點了點頭,皺著眉問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張守中張警官來了嗎?”
“來了,但我們不是一路上山的。”其中一人答道,接著看向王德全:“這山上的火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王德全的眉頭緊鎖,看著遠方跳躍的火光,臉色漸漸有些凝重。
樹林不會無緣無故著火,一定是廠子那邊出問題了。
王德全立刻對身邊的警察說出了心裡的懷疑。
身邊的警察也覺得這火不太對勁,急忙用聯絡的裝置聯絡張守中。
等了片刻沒有任何迴應,為首的一人急忙讓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警察帶著王德全下山,他帶著另一個打算往上走走檢視情況。
王德全本也想跟著上去,就在他掙脫小警察阻攔的手時,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向前踉蹌幾步,接著轟然倒地,徹底昏了過去。
一場大火幾乎燒燬了小東山一大半的林子,入眼處盡是焦木飛灰,不復往日蔥鬱。
王德全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雪白的牆壁,熟悉的消毒水味。
手背血管微微發脹,他抬頭向上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瓶吊水。
整個病房裡只有這一張床,王德全掙扎著起身,隨即被身後的傷疼得整個人微微一滯。
病房空曠,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在床邊映出一個個四方的格子。
下床將窗戶開啟,暖風陣陣拂面。
蟬鳴聲,樹葉沙沙聲,吆喝聲,腳踏車鈴聲。
濃郁的煙火氣自視窗湧入,冷調的病房內平添一股暖意。
門口傳來說話聲,聲音很熟悉。
王德全回頭看去,門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那人高盤著發,對著門外的人低聲說著話,髮間隱約看出幾縷白。
“媽。”
門口那人身子陡然一僵,急忙轉身向病房內看去,就見王德全站在視窗朝她笑。
藉著關門的功夫偷偷抹了把眼淚,李麗娟吸了吸微微發酸的鼻子,接著回頭,臉上揚起一抹怒意。
“你個小兔崽子……”
剛說了幾個字,聲音瞬間哽咽,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串著的珠子一般從眼角滑下。
王德全的眼眶不禁也有些發酸,他剛想安慰自己老媽幾句,只可惜話還沒出口,就被李麗娟打斷了。
“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起來,給人看個病能把自己看到住院,什麼狗屁小神醫。”李麗娟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邊罵邊向王德全走去。
“剛醒就吹風,你是發燒沒燒夠,還是沒在床上躺夠?”
王德全被罵的一愣一愣的,一聽罵道自己開窗戶,條件反射似的一推窗戶,‘砰’地一聲關死。
“風都吹了,現在關窗戶還有個屁用。”李麗娟看著王德全的動作,罵著罵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王德全自知理虧,是半句話不敢多說。
這個時候有理也是沒理。
“行了,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吃飯。”李麗娟將飯菜放到床邊的櫃子上,對王德全催促道:“還不趕緊過來。”
王德全推著掛吊針的鐵架子,快步走回床前。
剛坐好,就見李麗娟拿著一塊溼毛巾向他伸了過來。
乖乖地被自己老媽擦好了手,拿著不鏽鋼小鐵勺準備吃飯。
飯菜不似李麗娟往日的做法,清湯寡水的,看上去極為健康。
像是看出了自己兒子在想什麼,李麗娟哼了一聲,接著往王德全碗裡夾了塊帶著綠色菜葉的豆腐。
“就你那傷,你還想吃什麼?喝點湯得了。”
王德全認命地喝掉了碗裡的湯。
嗯,有點淡,好像忘了放鹽了。
李麗娟也喝了一口,臉上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發覺到兒子在看自己,她瞬間惱羞成怒。
“我不是放鹽,我這是為了給你養傷。”
您說的都對……王德全默默地將碗裡的豆腐舀起吃掉。
病房的門再次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一個梳著兩個麻花辮的姑娘。
“阿姨,我給你帶了菜。”她拎著飯盒轉身關門,一回頭就見到坐在床上的王德全,整個人微微一怔,“咦?全子哥醒了啊。”
“青魚來了啊。”李麗娟將碗筷放下,上前接過飯盒,笑著道:“你看你還給阿姨拿什麼菜,中午吃過了沒有,沒吃的話一起來吃一口。”
“我吃過了。”許青魚笑著擺了擺手,“全子哥現在怎麼樣了?”
“我看挺好,能吃能喝,都能自己下地開窗戶了。”李麗娟撇了自己兒子一眼,接著看向許青魚道:“青魚,你腿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已經沒事了。”許青魚乖巧地笑了笑,“我哥那邊還要照顧,我就先回去了,晚一點再來看全子哥。”
“行。”李麗娟起身將許青魚送出了門,“你哥那邊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跟阿姨講,別不好意思。”
送走了許青魚,李麗娟剛想坐下繼續吃飯,又來了黃金來。
“乾媽,我媽讓我給你送點飯菜過來,那菜你可千萬……”
黃金來說著,一抬頭,整個人也怔了一下,嘴裡還順著慣性說著:
“千萬別吃……”
見王德全捧著碗向他笑笑,他瞬間回過神來,整個人精氣神瞬間就變了。
“喲,活的!”
“嗯,活的。”王德全一臉無奈地應了一句。
將飯菜塞在李麗娟手裡,黃金來坐在床邊,拉著王德全就開始東問西問。
王德全也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能說的一一作答。
聽著王德全的講述,黃金來和李麗娟臉上都露出幾分後怕。
“你是不知道那場火有多大,半邊天都燒紅了。”黃金來一邊說著手裡一邊比劃著,動作誇張,臉色卻有些沉重,“我聽說燒死了好幾個人呢。”
燒死好幾個人?
王德全聽著,拿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顫,接著抓住黃金來的手,急忙問道:
“張守中呢?張警官怎麼樣?”
“唉,”黃金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王德全的心裡‘咯噔’一聲。
還沒來的急悲傷,就聽黃金來一臉感慨道:
“也不知道老張找了什麼地方蹲著,那麼大火愣是沒燒到他身上,他還救了不少人。”
聽到黃金來大喘氣的回答,王德全頓時有一種想把好友拍死在當場的衝動,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
“他人呢?”
“受了點傷,在醫院裡躺著呢。”黃金來也知道自己的停頓讓好友誤會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就在你隔壁。”<!--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