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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擋了擋，才得以看清蔚藍的天空，輕柔的白雲，清澈的微風，還有街道上為了看跨馬遊街的他們而擁擠的人群。

“狀元郎，看這邊！”

一朵牡丹飛來，正落在李中秀騎著的駿馬鬃毛上。

李中秀緩緩的笑了，之前種種恍如隔世，如今他醒了。

娘說他會考上狀元的，那驕傲的話語猶在耳畔，而今他終不負孃的期望，真正的考上了。

一家客棧的二樓，洪廷猛的灌了一杯烈酒，卻仍壓不住眼中對李中秀的仇恨，那個狀元應該是他的，現在跨馬遊街的也應該是他。

“二弟，要不哥替你教訓教訓他？”

洪威笑中帶著些幸災樂禍，自己沒真本事，守不住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是正常。二弟當個紈絝還行，想當狀元還差的遠。不過看二弟這個樣子，他倒也不介意幫他出出氣。

洪廷眼中血絲漸漸爬出，牙縫中擠出話，“哥，我要他的一條胳膊，我看只有一條胳膊的人還怎麼當狀元。”

洪威陰測一笑，“小事，哥給你卸他那條握筆的。”

客棧二樓的這個房間陰鬱可怖，外面卻是歡樂喜慶。

李中官剛進城來，就看見自家二哥身披紅花，坐在高頭大馬上喜氣洋洋的遊街，不停的有人往二哥懷裡扔花，二哥卻都不著痕跡的避過，硬是一朵也沒接。

“勞駕，問一下，這是怎麼了？”

李中官拉住旁邊的一個大爺問道。

大爺瞅了他一眼，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就在喧鬧中扯著嗓子道：“皇榜已放，前三甲跨馬遊街呢。聽說今科狀元更是在殿前授職，很受當今賞識呢。”

“那騎在最前頭的就是狀元了？”

李中官一雙桃花眼純澈明亮，望著最前頭那匹馬上坐著的自家二哥，興奮的問著大爺。

大爺笑他，“當然啦。”

此時李中秀也從人群中看到了李中官，衝他喊道：“三弟！”

李中官還沒有意識到二哥對他稱呼的變化，下意識的就應聲跑了過去。

圍在李中秀兩邊敲鑼打鼓的人，見李中秀親切的喊來人三弟，兩人又長的有些相似，想兩人應是親兄弟，便也沒有攔下衝過來的李中官。

李中官幫著二哥牽馬，高興的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二哥，你真的考上了狀元！”

李中秀打量著三弟，三弟黑了許多，也健壯了許多，眉目也果敢堅毅了起來，“三弟，你長大了許多。”

李中秀感慨的說。

李中官才從這許久不見的語氣中聽出了些不同，回頭望向馬上的人，“二哥，你叫我三弟？你認得我啦？”

見二哥笑著點頭，李中秀驚喜的差點飈出淚來，“若娘和二嫂知道了，一定高興壞了。”

李中秀也點頭贊同，回想起娘和妻子，他的心中就充盈滿了暖意。在他人生的低谷期，娘沒有放棄他，而是為他驕傲，一直支援著他。還有妻子，她沒有嫌棄自己的瘋病，還給他生了個玉雪可愛的女兒。

他現在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家裡，不僅告訴她們自己考上了狀元，更要告訴她們自己已經醒了，不再瘋了，以後的日子他要更好的保護她們。

但是還要再等等，半個月後就是武試，以三弟的勇武，一定也會拿個不錯的名次，得個武狀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時他們一起歸家，便是雙喜臨門，讓娘和妻子也好好風光風光，在村裡揚眉吐氣一番。

李中秀正想著，便聽三弟道：“二哥，我也要拿個狀元回家。到時你是文狀元，我是武狀元，咱們敲鑼打鼓的回村，定然讓村民不再笑咱娘一句。”

兩人結伴入京時，李思曾對兩人放出豪言，相信他們兩個一定能一個考中文狀元一個考中武狀元。

聽到了的村民就嘲笑娘說大話，特別是要水家還說，“你以為那狀元是窩窩頭啊，誰家都能發一個。”

他們把兩個狀元都拿回去，看村民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天的遊街結束，李中秀兩人來到他之前住的客棧，客棧早已經有不少人等著恭喜了。

客棧裡又是一番熱鬧，等把人全部送走時已經銀月高懸，然而卻是烏雲遮月，只露出銀月的一角，灑播著毛毛月光。

李中秀雖喝了幾杯酒，人已微醺，卻還清醒的多。他如今大夢初醒，腹中便有千言萬語要與家人說，想到來時娘讓三弟辦的事，便先問道：“三弟，娘讓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送到了，若不是那宋老爺非要拉著我喝酒，我昨日就到城中了。”

李中官笑著答道。

李中秀長長舒了口氣，“之前咱們撿宋老爺家的水果為生，現如今也憑著孃的手藝跟宋老爺合夥做了生意，還將生意一路做到了京城。”

聽二哥感慨，李中秀也頗有感懷。

之前宋老爺家的女兒被一個鄭家子弟看上了，但那鄭家子弟風流成性，後院已經姬妾成群，其中有不少都是他強搶來的。

宋老爺自然不想讓女兒嫁給這樣一個沒有品行的人，那人求親不成，便打起了歪主意。

他放出話來，誰要是敢跟宋家再有生意往來，那就是與他鄭家作對。他要逼得宋家無路可走，不得不把女兒乖乖送到他府上。

據說那家姓鄭的不僅家中豪富，在城中還有做將軍的親戚，宋老爺生意場上的夥伴都懼怕鄭家的權勢，不敢再與宋老爺合作。

宋老爺幾個果園的水果全部滯銷，但就算傾家蕩產，他也不會把女兒推入火坑。

當時李思聽說這件事後就去了宋家一趟，與宋老爺簽訂了購買他全部水果的合約。

當時李思攢的錢還不足以支付如此一筆鉅款，宋老爺也很慷慨，在李思表示一部分尾款要把水果製成果乾買了之後才能支付時，宋老爺也欣然同意。

畢竟他的水果放在那裡也是爛掉，還不如先讓李思拿去。雖然他覺得這麼多水果製成果乾就算買完也得一兩年，但現在也別無他法。

他本來已經抱著尾款起碼也得兩年才能給他甚至都不會給他的思想準備了，但是卻沒想到半年後李思就帶著尾款來了，而且還有另外一筆錢，要買下他後續產出的水果。

宋老爺當時就傻眼了，忙不迭的簽了合同，還承諾李思的店鋪開到哪裡他就在哪裡種果園。

而鄭家子弟逼迫宋家的局被李思攪混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攪局的人。

他找人裝成強盜去襲擊洪家莊的李家，那夥人卻被李中官三兩下解決綁起來送去了官府。那官不敢對鄭家的人怎麼樣，隨便找個由頭把那夥人放了。

之後李家又遭遇了小偷盜竊和強盜下山，但都被李中官一個個的綁了起來。他們這次沒有再把人送到官府，而是直接打了一頓扔到了鄭家府前。

那鄭家子弟氣惱，便找了打手直接找上李家家門。他一見到院中的李思便起了色心，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然嚇的兩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口中還稱，“菩薩娘娘饒命，菩薩娘娘饒命。”

那人被嚇的屁滾尿流的逃走，之後在家大病一場竟然找個山頭出家了。

十里八鄉一時都傳李思是菩薩下凡，甚至還有久病不治或者不孕不育的來李家求菩薩發善心。

慢慢的他們發現李思救不了他們，但是李思的大兒子可以，無論什麼病症到了他手裡都能治好，真的應了之前李思說過的那句‘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那之後宋家也搬離梧州，來了京城附近一帶。李思的鋪子也越開越多，如今已經蔓延到了京畿之地。

李思讓李中秀帶給宋老爺的那封信裡，不僅附有李中舉研究出來的讓果實多產的方法，還有李思託他在京城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的口信。

“咱娘可真是厲害，百香果脯如今在京城裡都大為歡迎，要是咱們在這裡開了鋪子，生意定然火爆。”

李中官讚歎，他這一路走來，見不少人都認準了百香果脯。他們的百香果脯不僅味道繁多還好吃，關鍵是還很平價，普通老百姓也能吃得起。

李中秀也很贊同這話，他之前去狀元樓的時候就見狀元樓的四樣茶點裡就有百香果脯。

狀元樓可是口味很刁的酒樓，而且去的人大多是有些低位的人。連狀元樓都用百香果脯招待客人，可見百香果脯在京城不僅被平民百姓喜歡，在一些有權勢的人中也是受歡迎的。

若是在京城開了鋪面，生意定然不錯。

兩人正說著話，李中官忽然警惕了起來，忙給二哥示意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兄弟抵足而眠，沒有點燈，此時毛毛的月光給黑夜籠上了一層模糊的紗罩。但李中官那雙清澈的眼睛卻鋒利異常，若開封利劍在模糊黑夜中閃著冰冷的危險光色。

李中秀只見過三弟扛著野獸下山時的歡言笑語，卻從未見過三弟是如何捕獵野獸的。此刻三弟的氣息混雜而又純粹，讓人仿若看到了翱翔的獵鷹、矯健的野豹、兇猛的白虎，然而卻又讓人感到他比任何一種猛獸都危險。

李中秀漸漸的也緊張起來，初時他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隨著那聲音的逐漸靠近，他聽出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接著便是金屬摩挲木頭的聲音。

有人在撬他們的房門！

李中秀雖然緊張但卻並不害怕，他知道不管是任何人，哪怕是一隻無比兇猛的大棕熊，都不是三弟的對手。

但是這半夜三更來撬他房門的人是誰呢？他們家現在雖然有錢了，但是吃穿用度上並沒有奢侈浪費，還跟以前差不多，只不過衣服不再是補丁摞補丁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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