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步前行,變臉之速度,跟剛剛那個上竄下跳的猴子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雖然王氏時常態度溫和,面帶笑容,但賈寶玉就是最懼怕她,哪怕是陰沉暴虐的賈政也沒辦法給他那樣的心悸感,也許是出於小動物對危險的本能感知,每每犯渾時王氏只需輕飄飄的一個眼神,他就會覺得渾身的汗毛根根站立,手腳冰涼。
賈母看寶玉一副小心謹慎樣,責備地看了王氏一眼,對寶玉笑道:“你個猴兒,怎麼才來?還沒見客人去把衣裳換了,還不去見你妹妹!”
寶玉知道有個姑媽家的妹妹今日要來,早就瞧見多了個妹妹,便知是林妹妹,忙來作揖,相互見禮後歸座。細細打量便覺得與眾不同:只見這位林妹妹兩彎柳煙眉,一雙含情目,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的模樣。
寶玉看了,心生歡喜,便笑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賈母笑道:“又胡說,你什麼時候見過?”寶玉就笑:“雖不記得在哪見過,但我看著面熟,就當時舊相識,也未嘗不可。”賈母笑道:“如此更好,以後更能和睦相處了。”
王氏看著這經典的“我看你眼熟”泡妞套路,也服氣賈寶玉在這方面的天分。加上他面如秋月,色如春花;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流氣質,盡顯風騷。
不諳世事未曾見過幾個外男的小姑娘又怎能逃離他的柔情陷阱,誰又不愛盛世美顏?
黛玉被寶玉火熱的眼神打量的又羞又氣,面色通紅,猶如火燒。心中驚詫非常,低頭暗自思忖:這個表哥看著好眼熟!感覺好親切!於是二人一個樂意親近,一個熱情似火,漸漸地越聊越投機,湊到一起歡快地聊了起來。
“妹妹平日裡都喜歡玩什麼?我最喜歡做各種胭脂,我房裡的丫鬟用了都說好。如今你來了,以後我們一起做吧。前幾日我得了個古方,最近正在研製這個叫百花仙的胭脂,很快就能做成了。”寶玉有些自得的說著。
“做胭脂?那不是女孩子才喜歡做的事情麼?你做胭脂二舅舅和二舅母知道麼?他們贊成你做胭脂麼?你平日裡都不讀書麼?除了做胭脂你還會幹什麼啊?”黛玉雖然感覺得男孩子做胭脂不太好,顯得很女氣,但還是覺得這個表哥很厲害啊,居然連胭脂這麼複雜的東西都會做呢!小女孩立刻一副星星眼崇拜著看著寶玉。
賈寶玉:“……!”
這個妹妹問題真多!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問題的他抓了抓頭皮小聲道:“我最不喜歡讀書了,我就喜歡做胭脂,給不同的姐姐做不同的胭脂,她們覺得好,我就非常開心。我是偷偷做,不敢讓二老爺知道,會打斷我的腿的。”
“那等你再做的時候告訴我,我也和你一起做,但做好了你得第一個送給我。”小兒童黛玉對於做胭脂這個新鮮事好奇極了,比起枯燥的四書五經,還是玩樂更得小孩的心。心裡暗下決定,以後一定要粘著寶玉表哥,讓他帶自己一起玩。
“好,以後也帶姐妹們一起玩。”
大家樂呵呵地看著寶玉和黛玉低頭竊竊私語,賈母臉上浮現滿意地笑容。倆孩子相處的好,她的打算就能更順利地完成。
王氏一看賈母那高興的臉,就不爽,就想打碎那笑臉,開口道:“老太太,不知道林丫頭帶了幾個下人,多少行李?您給安排在碧紗櫥住不合適吧?畢竟碧紗櫥裡還住著寶玉呢,寶玉可都七歲多了,大戶人家裡不是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麼?您這麼安排著,寶玉倒是沒什麼,但傳出去林丫頭都名聲可就……”
雖然不屑這該死的規矩,但能拿來懟一懟賈母也是好的。六七歲的小孩子知道個啥?就算古人早熟些,可也沒有那麼早就熟了的。
賈母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咬牙道:“嗯,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原想著小孩子家家,住的近熱鬧些,畢竟黛玉年幼又剛失了母親,有寶玉寬慰著能好些,老太婆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容易犯糊塗,好在有你們在一旁時時提醒著。那依你的意思呢?”
賈母心裡氣的要死,這個王氏一天不跟她對著幹是不是會死啊!隔三差五地就把自己懟的胸悶氣短,說她罵她都不管用,恨得賈母咬牙切齒也沒辦法。不是沒想過下點藥讓她虛弱的臥床養著,可收買的人是東西和銀子照收,然後就杳無音信了。
一來二去,賈母就更加忌憚王氏,連責罵的次數也明顯減少了。多次出手卻未能傷王氏分毫,她就不敢再出手了,她害怕同樣的手段王氏會用到自己身上。
雖然想撮合寶玉和黛玉這一對,但也不急在一時,來日方長,她不急。
邢氏在一旁看了半天賈母和王氏打機鋒,就想找一下存在感,笑著說:“外甥女帶的下人確實少了些,老的老小的小,看著都不太中用。老太太最會調-教人,您身邊的丫鬟個個都是聰明伶俐的,隨便撥一個過去就很好。”
說著轉頭又問王善保家的:“一會開庫房找幾匹好緞子,給幾位姑娘做幾身衣裳,另外給外甥女多做幾套素色衣裳。”又對黛玉說:“你就把這當自己家,安心住著,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就來找大舅母,要是下面的人伺候的不好,大舅母給你做主。”邢氏的一番唱唸做打,當家主母的範兒那是拿的穩穩的。
聞言黛玉連忙起身行禮:“是,多謝大舅母。”
賈母看邢氏很上道,便對她多了些笑臉,“嗯,很是應該這樣。我房裡的二等丫鬟鸚哥撥給黛玉,那丫頭沉穩持事,伺候黛玉正合適,只是這住的地兒......”
王氏心下嘀咕:那麼多空房子,還安置不了個小丫頭?還不是捨不得寶玉搬出去。也不知是何原因,自打出生,寶玉這孩子就特別得賈母的眼緣,就算沒有玉也照樣當成心肝肉的疼著。而同為賈母孫子,比寶玉小不了多少的賈環就完全沒有這個待遇,養在榮禧堂的後罩房,賈母對他的態度不甚喜歡,可有可無,只是也沒短了他吃喝罷了。
“老太太不用為難,寶玉畢竟還小,暫時也不必搬動。媳婦看榮禧堂後花園那裡的幾處小院子很不錯,獨門獨戶,地方也寬敞,可以讓她們姐妹一起搬過去,緊挨著的院子,以後姐妹間走動起來也很方便,迎春喜歡的話也一起搬過去,剩下的閒置院子,以後來了嬌客住著也方便。”
王氏真心覺得賈寶玉不必特意搬到前院去住,一個是他畢竟才七歲,比起前院的冷清,還是後宅更溫馨熱鬧些。再一個她也不打算逼寶玉讀書考功名,不是那塊料就不是那塊料,就算考取了功名,也不是做官的料,還是別禍害老百姓了!他有別的路想走,去走就是,這世上這麼多人,總不能人人都去科舉當官。
寶玉聽了王氏的話覺得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