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見過這樣的地方,街上到處堆放著雜物,雜亂無章,顯得極其混亂。
人都說江南富庶,那是沒有見過江南真正不富的地方吧。
最最令人受不了的是,當時平吉正值梅雨季節,終日難見太陽,淅淅瀝瀝的雨絲,彷彿心中斬不斷的愁緒,令人惱怒。
夫君把她安置在馬車裡,領著人收拾了很久,整個院子才算是將將能下腳。
晚上連睡覺都是艱難,雨稍微下的大了些,整個房子都在漏雨,即使剛拿出來的被褥,都覺得是散發著黴味的,令人十分不舒服。
連著幾天,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她就想說說話,夫君本不是多話的人,但為了能讓她舒服一些,就整宿整宿的陪著。
那幾個月真的很是辛苦,他們初到平吉,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還要克服生活上所有的困難。長子就是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來的。
當時她年紀小,什麼都不知道,一直都是懵懂的,夫君又忙於平吉地方事務,就連奶孃也以為是水土不服,才導致她身子有些異樣。
一直到,她整日整日的嗜睡,奶孃不放心,請來當地的大夫才知道她有有了孕。
那是他們第一個孩子,真的是很期待他的出生,還記得夫君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那一臉的呆愣。
之後夫君就把她送回了安慶顧府,其實她是不願意回去的,但為了孩子,她也知道回去會更好一些。於是在懷孕滿三月,胎坐穩後,夫君把她送上了回安慶的船。
回到顧府,她安居在‘閔行院’,與公爹婆母除了晨昏定省交流是不多的,與妯娌們也甚少能談到一塊。每天,她最愜意的時候大概就是給夫君寫信,多是講孩子,講日常瑣事,夫君很少回信,但她還是樂此不疲。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孩子健康出生,她自是欣喜若狂。
孩子滿月後不久,她拜託孃家七哥給她置辦,不顧公婆的反對,硬是抱著孩子去了平吉。
也許這一輩子她都無法忘記,剛到平吉的時候看到的那個情景。
因為她來平吉沒有通知夫君,進府的時候就沒讓人通報,馬車剛停,連孩子都沒抱,就跑去了正廳。那個顯名於江南世家的優雅貴公子,正隨意蹲在地上用的是涼羹冷茶。
夫君看到立在門口的她,愣了很久,才笑著說:“怎麼這時候來了。孩子出生滿月,我竟都不在你身邊。”
她忍了好久,才忍住哭腔,笑著對夫君說:“是啊,都是我一個人,以後再不能這樣了。”
“好。”顧國安回道。
可後來他還是食言了
後來詢問顧遠,她才知道一直都是這樣的。平吉落後,要想有所建樹,必要大刀闊斧的幹才行,有時間用膳食都是極好的了,平常都是一整天一整天連用茶都是沒有時間的。平吉的事物剛剛步上正軌,夫君極忙。
當時,能力再強,腹有詩書,夫君也只是一個才剛及弱冠的小子。
在平吉,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每天安排人給夫君送膳食,要她的人看著他用了才放心。
接著又是年節,那是平吉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兩年時間,這裡真的是大變樣再也看不出初到時的樣子。
那年夫君封印後,他們一家回家祭祖探親,這時候啟陵剛會走路。
也是那年,先帝駕崩,太子繼位,重整吏治,重罰中飽私囊的官員,首先就拿江南開刀,重查江南鹽鐵。因夫君在平吉表現著實出色,所以聖上屬意夫君總領此事。
江南鹽鐵案炒的沸沸揚揚,牽扯甚廣,整個江南都在漩渦之,脫身不得中。夫君所處的位置可以說極其危險。
所以在公爹婆母提議要把長子養在本家的時候,他們沒有拒絕。相比當時的危機四伏的處境,長子留在顧家是最好的選擇。再有夫君協領江南吏治後,回家自是更方面些的。
只是沒想到聖上的旨意下來的那麼晚,年後夫君回到平吉,待了兩個月才領旨去南靖府辦江南鹽鐵案,上任前回來了一趟,待了兩天就匆匆上任。
長子在本家,她自是留下來了。
南靖府雖近一些,卻還是有將近三百里的距離,夫君上任兩個月後,她要帶著長子去探親,她實在擔心夫君照顧不好自己。但婆母不同意,說是這麼點孩子出遠門不安全。她雖心裡不願意,但想著自己在南靖府最多不過呆半旬,就沒帶孩子。
世事總是不如人願,就算是到平吉,她都沒有任何身體不適。這次剛到南靖她就反應很大,水土不服。大夫診脈說她已有兩月身孕,當時她還不可置信,因為上月她明明見了紅。詢問之後才知道,那是胎相不穩的緣故,她聽了極為後怕。
因為路途勞累,這次有小產的徵兆,大夫嚴禁她多動。
可以說她自有了茗姐兒和琪姐兒,胎相就不穩,幾乎不敢下床。
那段時間夫君很是忙,就算自己身在南靖,也是三五天才能見一次面。江南鹽鐵牽扯的人甚是廣泛,隨便一動弦兒就能扯出一大堆人。
後來自己胎相漸穩,大夫含蓄說可能是雙胎,她是極為高興的。可因為之前胎相實在不好,大夫就還是建議她多注意些,不能太勞累。回安慶她是不敢想了。
那段日子她連走路都是小心著地,沒事兒就躺在床上,整個腳腫的真的是丈夫的鞋都穿不下去。
再一次生產,雖整個懷孕過程艱難,生產倒是極容易的,沒有受罪。丈夫還是不在身邊,但好歹自己醒來的時候看見了他。
他正抱著女兒看著,目光很是溫柔。
聽到她起身的動靜,回過頭,“我竟是又食言了的。”
她搖搖頭沒說話,眼前的男人不容易,她都明白的。
孩子的滿月酒辦的極為簡單,現在江南局勢混亂,夫君位置特殊,實在不宜大操大辦。又過了一個月,她就自己提出要回安慶,這一年她在南靖,幫不了夫君不說,定是帶來不少麻煩的,夫君操心正事兒,還要照顧她的安危。
這時候的顧府地位已經漸漸回升,主要是顧國安已經漸漸在官場嶄露頭角,當然這也得益於升任內閣首輔的安老太爺,也就是婆母的父親。還有就是聖上下旨由朱家暫時掌管江南四省鹽鐵,朱家水漲船高,自己也是受益的。
鹽鐵一案剛剛拉開序幕,新皇迅速的割捨了先皇在位時提拔的官員,新的江南鹽鐵掌權人已經出現,雖是暫代,可誰不知道鹽鐵是肥差。
那時候,今上還沒有打壓世家,他剛繼位,正是用人的時候,於是在江南,有些家底的世家皆得到了重用。
回府後,自己也並不常見長子,婆母的控制慾極強,自己晨昏定省的時間老是和孩子錯過,再之後,她就經常偷偷去前院看孩子,才是兩歲的孩子,最是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