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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散走上前去，取出了一隻羅盤。

羅盤硃紅色。

又取出了幾顆古老的龜甲。

一番擺弄之後。

對著水無月掐指算了半天。

羅盤上，顯示了卦象——

“此行陰山，無月小師妹，主卦為《風火鼎》，變卦為《水火未濟》。”

“額(⊙o⊙)…師兄，我有點聽不懂哎。”水無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對五行八卦是一竅不通的，一些基本的術語也完全不知啥意思。

“從卦象判斷，主卦風火鼎，代表此行局勢比較吉利。”魄散解釋著。

“那就是大吉咯？”水無月很開心。

誰知，魄散卻搖了搖頭，道：“主卦是事情的兇吉，而變卦則代表著事情的最終走向，水火未濟說明，最終走向對當事人，不太有利。”

水無月的笑臉垮了下來：“什麼意思？我，我有點懵。又是吉，又是不利的……”

魄散嘆了一口氣：“我再說得明白些吧。就是此行陰山，對於你來說，過程可能會比較順利，看似大吉，實則在最後的時候，會發生一些對你不太好的意外。”

水無月這回，徹底聽懂了。

她神色有些忐忑，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糾結不已：“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不好意外。”

魄散搖頭：“這個就不得而知了。算卦本來就只能算出一個大致走向，無法細緻入微。未來，本就不是定數。”

水無月臉色白了白：“就算會有意外發生，可我還是想回家看看。”

是的。

回家。

那個地方，才是祖地，是她和弟弟無邪出生的地方。

星霧瞥了魄散一眼：“你別嚇她啊。哪來那麼多意外。”

魄散有點兒委屈地摸摸鼻子：“我沒有嚇她啊師父。”

星霧轉而安慰水無月道：“你師兄就是個神棍，不一定準，你別放心上。無論如何，為師都會陪你去陰山一趟，保護好你們姐弟倆的安全。”

魄散：“……”

我堂堂第一神算，怎麼又成神棍了。

水無月抬起頭，對著星霧點了點頭：“嗯嗯！有師父在，徒兒什麼都不怕！”她對師父，那是絕對的信任。

魄散==

他好多餘啊。

所以，你們既然如此信任彼此的話，還要他來算什麼卦，他要找個地方哭一哭。

“你們若真要去，小心塔樓。”最後，魄散根據卦象，給出了警示。

“塔樓？”

“嗯，離塔遠一點兒。”

“我百年之前去的時候，陰山之內，並沒有塔。”星霧面露狐疑之色，“陰山是個四面環山的凹陷盆地，水氏一族的建築物，最高也就二層，大多是平層，一棟塔樓都沒有。你是不是又算錯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狡辯。”

“……”

星霧扶額，這不靠譜的傢伙。

計劃已經敲定。

明日動身出發，離開聖雷皇宮，前往聖雷國和聖木國交界處的陰魔山，也就是陰山。

同行的有星霧、帝燼天、水無邪、水無月，再帶一個魄散。

出發的前一晚。

星霧給其他徒弟，交代了一下。

人若是去了太多，也不怎麼方便。更何況，去陰山之後，他們還會回來。

*。*。*。*

阿楚有些悶悶不樂。

“姐姐要走了麼？”

他抓住了星霧的袖子。

星霧剛剛給他施完了針，還沒拔出來：“嗯，明日就動身出發。藥我留在你屋裡了，記得每日臨睡前按時吃。”

阿楚沒鬆手，緊緊地盯著她，很是不捨：“姐姐可以帶我一起去麼？”

他捨不得跟她分開。

以前，他根本不粘人的，甚至極為冷漠，楚人皇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不需要陪伴。

可是，一切在面對她的時候，都變了樣子。

“你身體不好，沿途顛簸，乖乖在瓊華殿等我回來。”星霧伸出手，揉了一把少年的腦袋，微微一笑，“聽話。”

阿楚心頭升起一股委屈，忍不住想鬧：“姐姐帶他們去，不帶我。”

她不在乎他。

至少，不如在意她的徒弟們那樣，在意他。

“等阿楚身體徹底好了，你想去哪兒，姐姐帶你去。”星霧哄他。

“好啊。”阿楚面兒上在笑，實則內心還是失落的。

終究沒能說服她。

罷了。

你就帶他們去吧。

陰山是麼。

那個地方……呵呵。

*。*。*。*

帝燼天沒想到，那七七會找上門來。

“帝公子，又見面了。”

那七七面帶微笑，穿著一襲華麗的宮裝，體態優雅，落落大方。

跟之前那個滿臉恨意、發瘋發狂的女人，簡直判若兩人。

這樣的她，別說，還真挺有太子妃的模樣。

“有事？”

帝燼天很冷漠。

他不喜歡那七七。

準確的說，他對姓那的這一家子人，都很厭惡。那依依、那楓、南疆女帝、那七七，就沒一個好東西。

“我是特意來向帝公子道歉的。”那七七面露慚愧之色，“之前在遊雲秘境的時候，是我不好，對帝公子和星霧姑娘出言不遜，後來回宮之後，深刻反省了數日，還希望帝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您是夫君的師叔，星霧姑娘是夫君的師祖，算起來，我還是你們的晚輩，真是對不起。”

演技這種東西，她一直有。

演戲也是她的強項。

帝燼天不為所動，漠然道：“不必，你走吧。”

他對這個女的，沒有任何好印象。

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那七七臉皮厚，當然沒有走，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禮，從身邊的侍女手裡，取過一隻銀色的酒壺：“這是聖雷國最負盛名的聖雲酒，七七先自罰三杯謝罪。”

銀盤上，除了酒壺，還有兩隻酒杯。

那七七斟了酒。

一飲而盡。

連飲三杯。

喝酒的姿態，算得上豪爽，並不做作。

帝燼天皺眉，這個女人還沒完了？

那七七又斟了第四杯，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按著我們聖雷的習俗，自罰三杯謝罪，如果對方肯接受歉意，就要飲一杯。不知道帝公子，可否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願意與南疆那氏皇族斷絕關係，日後一心輔佐太子夫君，對夫君同門的每一個前輩、長輩都有禮恭順孝敬。”

帝燼天愣住。

他本來想直接趕人的。

誰知道，那七七竟然舉著杯子，對著他，跪下了。

那七七是何等的驕傲，他很清楚，在遊雲秘境的時候，那七七那樣針對星霧，無非是因為不服，因為身為聖雷太子妃的驕傲和自尊心。

而如今，為了道歉，她竟然親自把這份驕傲和自尊給親手碾碎！

“帝公子和星霧姑娘天生一對，是我的錯，是我嫉妒心作祟。可我也只是太愛夫君了，希望夫君心裡只有我一個。”說著說著，那七七哭了，眼角流出淚來，“我是真心祝福你們兩個長長久久，日後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只要您肯原諒我了，太子殿下就不會再那麼冷漠了，他應該就願意來看我了。求您了。”

帝燼天心下一動。

長袖之下，一隻手，不由得握緊。

這番話，觸動了他。

說到底，那七七也只是個為情所困的女子罷了。她還祝福自己和師父……如果她是真心悔過，成全了她和聖君衡，也無不可。更何況，她身中劇毒，已經散功，日後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這麼想著，帝燼天接過了酒杯：“好吧。”

而後，一飲而盡。

喝完，轉身就走了。

那七七依然跪在地上，含淚而笑：“謝謝您，帝公子。謝謝您肯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謝謝——”

謝謝你，讓我完成了任務。

跪在地上，埋著頭的那七七，唇角的笑容，逐漸變得詭異起來。謝謝你，讓我完成了蕭神醫給我的任務。

沒有讓你失望吧，蕭神醫。

只要是蕭神醫希望的，她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會去做到。別說是下跪了，就是把她這條命拿去都沒關係！

剛才那壺酒裡，下了無色無味的澤沐溪。

那七七自己也喝下了兩杯。

她就是這麼豁得出去。

那七七站起來，走回了東宮。剛一到東宮，就吐了一口血。

澤沐溪，能對大惡魔造成很大的傷害。

對人體，也有一定的殺傷力，但是要小很多。

“蕭神醫……”

“不怕，沒事的。我會治好你。”蕭黯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七七的頭髮，“你成功了，是麼？”

“嗯，成功了，他喝下去了。”

“做得很好，七七。你真是個厲害的姑娘，幫了我大忙。”蕭黯聲音很溫柔。

“我……我已經不是什麼姑娘了。”那七七很慚愧地低下頭，她嫁過人了，已為人婦。

就算喜歡他。

也只能偷偷的喜歡，從來不敢奢望什麼的。

“瞎說什麼，來，我給你施針。”蕭黯避重就輕，開始給那七七診脈施針治療。

呵。

愚蠢的女人，真是好騙。

他略施手段，就什麼事都願意為他去做，真是個合格的棋子。

*。*。*。*

喝了酒的帝燼天，回到房間之後，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就躺下了。

很快。

就感到了一股睏倦，他閉上了眼睛。

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今夜，睡得特別的快呢。

前幾晚，他都要在榻上輾轉反側很久，想著師父，久久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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