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些滋味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季節自己出了醫院,有種卸下責任的輕鬆感。心裡的失落都被隱藏在最深的地方。
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家收拾收拾,明天還要上班。
第二天唐甜甜確診沒什麼事可以出院了,季節的意思是她晚上加班,晚點才能去醫院,讓唐甜甜遲一天辦理出院,晚上她去接她回家。
唐甜甜猶豫了一下,說:“秦道會來接我。”
“啊,好的。那我就不去了。”說完掛了電話。
唐甜甜對著電話發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就是不太舒服。或許是因為胃病的關係?
季節下班一個人等著公交車,夕陽的餘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然而再長的影子,都是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坐上公交車,季節帶上耳機,這些天因為總跟唐甜甜一起上下班,路上也沒有時間聽歌了。
她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都說人是群居性動物,可是還有那麼些孤兒,那麼些不結婚的單身主義者,白天熱熱鬧鬧的上班工作,晚上自己面對著自己——這到底是群居還是獨居呢?
當初明明是嫌棄唐甜甜麻煩的,但是她不會拒絕,因為她“應該”幫忙。現在麻煩走了,她又很失落。強烈的佔有慾,盲目的把一個人預設成自己的。然後現實告訴她,這只是自己的妄想。理智告訴她這世界上並沒有一個人會從裡到外都屬於她的,所有的人都是一獨立存在的,有自己的意識。
季節也厭惡表裡不一的自己,也厭惡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把人性當中的缺點埋在心裡,就當作是沒有。當別人誇她性格真好的時候,季節只是笑笑,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多虛偽。明明是最怕被冷落,最怕別人不高興,所以會迎合別人。她是最會察言觀色的,玩笑開到最恰當的分寸,只要有人變了臉色,她就能把話題引向別的地方,絕對不會讓別人尷尬。
其實情緒來到快,去的也快。季節已經習慣了,雖然不能控制,但是她能很好的控制這種心理,在心裡挖一個最深的坑,把這份失落埋進去,明天她依舊是最好的她。
回到家,開門,唐甜甜在看電腦。
“你回來了。”
季節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就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好像穩住的情緒,有些動搖了。
怪物
情緒歸情緒,當忙碌的工作壓下來的時候,什麼矯情的心思都沒有了。在電腦前忙的連口水都喝不上,又申請了一家店,是要累死人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季節以為自己的胳膊不會動了呢,轉了兩圈嘎嘣響。匆忙的吃了兩口就回辦公室接著忙了。
還好晚上是準時下班的,季節整理了一下素材,晚了半個小時走。走到外面才發現,下雨了。
這邊的氣候溼乎乎的,季節很討厭,尤其下雨的時候,淅瀝瀝的不大不小,能連著下好幾天。不像老家的雨,嘩啦啦的跟水龍頭壞了似的一天下透,第二天出門就能看到湛藍的天空,和偶爾幾片雪白的雲彩。
季節沒有拿傘,頭頂著包,低頭跑了幾分鐘,躲到了旁邊商場的門裡,季節看到不遠處,公交車站邊,秦道打著傘接走了唐甜甜。
心忽悠一下,沉到了底。
那是沒辦法說出來的情緒,最讓季節不恥的感受。你知道他們雖然分手了,但感情仍在,也知道他們說不定有一天就會複合,所以你不能在唐甜甜面前說秦道的不好,更不能說,我只想你的生活裡只有我一個人,任何人都不要出現。
沒有理由也沒有臉的話。誰的成長身邊都有朋友的存在,你不是唯一,她也不是你的唯一,憑什麼要求人家只能有你呢?
知道的,這些道理都知道的。
可是,誰能控制住她的心呢?它渴望著有人的靠近,有人的關懷,更渴望著自己是那獨一份的。有時候季節會嘲笑自己是個變態,追求的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然後也被這虛無的東西弄成一個怪物。
季節站在商場的門口,別人看著她在掃落身上的雨水,誰也看不破她的心思已經纏成無法解開的結。
頂著包,三步五步衝到公交車站臺。
好像所有人都有陪伴,而被大雨淋溼的季節,就她自己一個人。
獨自的工作,上下班,聽歌,睡覺。
敞開心胸接納一個人是不容易的;而對那些輕易就靠近的人,他們的離開也很輕易。
就算再寂寞,就算在渴望,季節也沒打算輕易的就接納誰。朋友,戀人,都是這樣。
對於唐甜甜和秦道之間的關係,季節保持著自己的風格,一句話也沒有問。唐甜甜也沒有說,可能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出她現在跟秦道之間的關係吧,但是唐甜甜每天晚上都會回來睡覺。
這段時間季節忙的跟條狗似的,有時候加班到晚上,回到家倒頭就睡。有時候唐甜甜半夜回到家,季節就往床裡一滾接著睡。
唐甜甜自從出院之後跟季節就挺少說話了,季節的話本來就少,一時間唐甜甜都沒發覺。後來她下班的時候去找季節,季節也是忙的說不了幾句話。唐甜甜本來想陪著她加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季節身上就像是貼了一張“請勿靠近”的牌子似的,她都能感受到季節剋制的舉動。
唐甜甜想是不是自己給她添麻煩了,畢竟半夜住院這種事,擱誰誰都不會太開心的吧。大半夜的獨自搬一個病人去醫院,換成是自己,估計都要嚇哭了。
秦道沒事的時候就把眼睛扣下來粘在唐甜甜身上,跟得了什麼病似的。唐甜甜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一雙賊眼。那幾天明顯看出唐甜甜對季節的侷促,立馬把自己打扮成衣冠禽獸……不,紳士,給唐甜甜送溫暖來了。
秦道就坐唐甜甜對面,對著她笑,唐甜甜吃不下飯,看到他更是心堵。
“你看你那賊兮兮的樣子,笑得就跟狗看到了屎一樣。”
“……啊?”
“呸!”唐甜甜自打嘴巴,說了些什麼鬼!
看到季節吃了幾口飯,好像不太有胃口,給自己按了按脖子,然後就走了。唐甜甜的眼睛隨著季節的身影移動。
秦道問:“你們倆怎麼了?”
白了他一眼,唐甜甜不耐煩:“沒事!你怎麼回事啊,最近也不見出去跑業務。”
“你關心我?”
“關心你個屁!”桌子下踹了秦道一腳。
秦道揉著小腿,說:“最近剛談下一筆大單子,夠我吃一年了。沒看到老闆最近跟我稱兄道弟的嗎?”
唐甜甜就是隨便問問,對他的業務不感興趣。
秦道當然知道,主動獻殷勤說:“今晚有人請客,去不?”
唐甜甜也沒胃口了,說:“不去。”
秦道拿出磨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