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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各色茶花盛放。
婕妤陽連月漫步其間,眼見前方一個小奴正在修剪枝葉,陽連月朝身邊侍女尋芳打了個眼色。
尋芳頓住腳步,朝其他隨侍吩咐:“婕妤素愛茶花,你們去採些養眼的來。
色要濃,花葉要嫩,邊緣齊整,不許有半點瑕疵。”
眾人應聲,分散開去。
眼見眾侍女走遠,陽連月匆匆走向前方的小奴,尋芳留在原地左右四顧。
“婕妤。”
不等陽連月靠近,修剪枝葉的小奴已經轉過身來,跪下行禮。
“最近都沒有訊息了?”陽連月問。
小奴回答:“主子讓奴才傳話給婕妤,以後都不會有訊息了,還望婕妤安心過日子,好好保重自身。”
陽連月神色一變,“什麼意思?”
小奴搖頭,“奴才只負責傳話。”
陽連月逼近再問,“太子究竟有什麼打算?”
小奴跪退兩步一拜,“婕妤容諒,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才告退。”
說完,小奴迅速離開。
陽連月追了兩步,頓住,神色晦暗不明。
尋芳趕緊上前扶住陽連月,勸道:“園子里人多嘴雜,婕妤仔細些。”
陽連月心不在焉地吩咐,“去打聽一下,最近東宮有什麼動靜。”
尋芳微嘆,“是。”
……
雲公主府。
駙馬肖文鶴坐在床邊,替雲公主伯蕙擦臉,動作格外仔細,語聲分外溫柔:
“七弟的模樣,真是嚇壞我了。
從前他一表人才,往後,便是醒過來,恐怕也難以見人了。
這樣算的話,他不醒過來,反而更好。
如果晚點醒過來,不但要面對自己毀容的悲劇,還要親眼看著家破人亡……
阿蕙,你說,這樣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伯蕙無力地瞪著肖文鶴。
一開始,她還試圖以凌厲的眼神同肖文鶴對抗。
但到頭來,她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徒勞。
她無力阻止肖文鶴。
自身難保。
肖文鶴的聲音繼續,語調充滿了愉悅的意味,“知道你的太子哥哥最近在做什麼嗎?
上一次讓他逃過一劫,這一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你們幾兄妹中,太子似乎對你,對留王都顯地太過淡薄了。
怎麼說,你們才是親親的兄妹,但為何,他卻要對三秋園裡的那位,那麼上心呢?
留王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寧願陪在那個傻子身邊。”
伯蕙猛然睜大了眼睛。
肖文鶴抹了抹伯蕙的唇,笑道:“阿蕙你猜,陛下這次還能不能對太子寬宏大量?
呵,我真的很期待……”
說著,肖文鶴搖頭笑了起來。
伯蕙只感覺渾身一陣陣發冷,止也止不住。
……
“為月照國祈福?”
武府,向月清聽了武辰的話,眉頭很快皺了起來。
的確,今年以來,宮中內外都發生了不少事情。
而且一樁接著一樁,無疑令人感覺晦氣。
做一場盛大的祈福大會,或許沒什麼實際用處,但至少心裡可能會好受些。
如果這件事是國君伯庚,或是陽皇后提出來的,向月清還覺得很正常。
但這一次,提出此議的卻是太子伯嘉。
伯嘉不但提出了此議,還以太子的名義,先向百官與他們的家眷傳達了訊息,或者說是諭令。
這樣的做法,對於尚在位且還算健壯的伯庚來說,未免有些揚過頭了。
畢竟從前,太子一向規矩聽話,也絕不會搶父親的風頭。
眼下就算伯庚不計較,也勢必會引得群臣暗中揣測。
伯嘉不是蠢笨之人,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可要說伯嘉有什麼對父親伯庚不利的心思,向月清也不太相信。
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前世的太子,可沒有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太子妃帶著滿郡王,早兩日已經出發去了初陽行宮。”
玄英出聲,“東宮那邊傳出來的訊息,只說是滿郡王虛不受寒,已經接連病了幾場。
初陽行宮要暖和一些,太子妃這才帶了滿郡王去調養。
還有當年被太子帶回宮的馬奉儀,聽說是惹怒了太子,被趕出了宮去。
可據東宮咱們的人回話,這馬柔向來規矩,不曾有半點逾越。
太子突然大發雷霆,著實令許多人驚訝。
更為怪異的是,馬柔雖然被趕出了宮,太子卻賞賜了她不少財物,還將跟慣她的幾個貼心奴才都一併打發走。”
九夏不由道:“這倒不像懲處,更像安頓了。
可好端端的,太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三秋園出什麼事了?”武辰問。
玄英回答,“那位早些年受了重傷,一直沒調養好。
後來又在三秋園受了不少委屈,落下了病根。
太子這些年暗中請了不少名醫為他看診,都只能稍稍緩解。
最近……太子已經將常留的幾位名醫都送出扶月城了。”
“太子放棄了?”九夏問。
玄英看了武辰一眼,搖頭。
向月清看向窗外,無聲一嘆。
如果說,前太子妃陽以藍的死,對太子伯嘉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那麼,三秋園那位病情的惡化,便是將太子腦中最後緊繃的一根弦給生生剪斷了。
人活著,總有過不去的心坎,也總得為了點什麼才能好好活下去。
上一代的悲劇,正在延向下一代。
九夏看向武辰,“郎主,那我們要做些什麼?”
武辰搖了搖頭,“我們什麼都不用做,肖傅兩家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若說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話語一頓,武辰接著道:“留王也該醒了。”
向月清眼皮一跳。
九夏想了想,明白過來,“太子一旦失勢,朝野內外必將掀起儲君之爭。
留王是陽皇后嫡出,又一向深得陛下喜愛。
有留王在前,其他幾位親王,必定會視他如眼中釘。
而陽家,也將首當其衝。”
說到這裡,九夏微微激動,“陽家風雲了這麼多年,總算要到頭了。”
玄英的聲音沒有起伏,“別忘了,陽家還有位鎮國公。”
武辰看向玄英,“放心,顏若已經在抓陽家的把柄了。
這個時候,肖傅兩家都不會輕易放過陽家的任何錯漏。
必要的時候,我們再暗中推一把。”
玄英與九夏應聲行禮。
九夏正準備跟著玄英退出屋子,武辰忽然出聲問,“金沙的事,查地怎麼樣了?”
九夏腳步一頓,看了武辰一眼,低頭答道:“暫時還沒有眉目。
但……應該與淳延國無關。”
“只剩下石南國了。”玄英的語氣冷靜地多。
武辰默然兩息,“知道了。”
九夏與玄英退了出去。
向月清上前握住武辰的手,“先別多想,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
武辰反握住向月清的手,聲音冷靜,“以後顏若再過來,若我不在,身邊一定讓人跟著。”
向月清訝異地看了看武辰。
“我不是懷疑他。”武辰解釋,“我只是……”
“我明白。”向月清打斷武辰的話。
兩人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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