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過此人。
她猜他之所以針對自己而是姬桑,或許與自己平時為人高調有關。
這世間有一種人,他們因為自己的遭遇變得心理扭曲。對於比他們優秀的人往往會沒有理由地嫉恨,甚至在背後使陰招。
而賀林恰恰就是這種人。
“下官不知自己何時得罪過侯爺,竟讓你如此惡語相向。下官確實出身低微,但我現在乃是朝廷命官,又是王府的姑爺。你這般欺辱我,簡直是不把王府看在眼裡。王爺若是知道,不知做何感想?難道你就不怕得罪王府,得罪王爺?”
晏玉樓面色不變,這樣撥高道德層面站在至高點上質問他人的做法,向來是她所擅長的,不想這人也深諳此道。
“賀駙馬怕是聽岔了,我方才所說的不過打比方。駙馬爺莫不是自認為自己也是那等小人,將自己與小人相提並論才會曲解我的話。英雄不問出身,縱是販夫走卒也有值得我等學習的地方。我向來惜才愛才,怎麼可能看輕任何有才之士。駙馬爺實在不用如此急赤白臉,空口白牙地離間我與王爺的關係。”
“侯爺位高權重,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下官不敢有異議。”
晏玉樓笑了,這個賀林真是小人中的小人,倒是不能小覷。這樣的人一旦得勢,得罪過他的人必定遭殃。
“在你看來所有不欣賞你必然都是有眼無珠,所有不願與你結交的人都是看不起你的出身。你既然如此認為,那便當我是仗勢欺人吧。”
說完壓根不想多看他一眼,抬腳上了馬車。
遠遠看到國公府的馬車停在明樓的門口,阿樸過來低聲對晏實說了幾句。晏實便向晏玉樓轉告,說是信國公在裡面等她。
明樓白天也會開門,倒是有點像後世的全天營業模式。
晏玉樓想了一會,便下車朝明樓走去。阿樸在前面引路,將她引到二樓最清靜的雅間。然後他和晏實將門關上守在門外。
一進去,她立馬變臉。
“為什麼?”
她在問他,為什麼要一起離京?
“此事牽涉極廣,我要是說我不放心你怕你吃虧,你信嗎?”他說得認真,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她。
她突然自嘲一笑,緩緩退後一步。
“國公爺覺得我應該相信嗎?你能截留阮大人給我的信,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或者我有理由懷疑災銀被劫一案,其中有你的參與。”
“如果我真參與其中,你待如何?”
她心一跳瞬間覺得胸口悶堵得厲害,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若真是不擇手段之人,她絕不會讓自己深陷其中。
為何她會有一點難過?
“我身為大啟臣子,一切以大啟江山社稷為重。任何妄圖動搖國本擾亂民心挑起戰爭的人,都是我的敵人。國公爺同為大啟臣子,應該愛惜自己的官聲不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成為大啟的罪人。往後史書工筆,都會記下你的罪行遺臭萬年。”
他的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像是在審視她,又像是在思考她所說的話。這樣的他似乎離得很遠,遠到她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
“千秋功業,都由勝者所書。如若我真有不臣之心且一舉成事,你覺得何人敢筆誅討伐我?怕是歌功頌德極盡讚美將我視為神明,何來遺臭萬年一說?”
她猛然往後一退,冷聲質問:“莫非你真有反心?”
這話問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因為她從未想過他會有那樣的心思,縱然以前他們一直不對付,她都沒有懷疑過他對大啟的忠心。
然而,她發現自己或許從一開就是錯的。
他沒有回答,她的心不停往下沉。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問,語氣不自不覺凌厲起來。
他身形一動步步逼近,幽暗眼眸深不見底,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莫測。他每走一步她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面對這樣的他突然覺得有些害怕。
退無可退,她抵在方桌邊。
他欺身上前兩手撐在桌上,姿勢呈包圍之狀將她圈在懷中。像抓到獵物的猛獸,盯著懷中到手的獵物似乎在思考從哪裡下嘴。
眼前的人危險得令人心驚,她甚至都想象到他磨牙舔唇想飽食一餐的模樣。在這一刻她才驚覺,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冷漠男子只是表象,他冰冷的內心之下是一頭兇猛的獸。
他貼得更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側。
“無歸,你在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寶貝們,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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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出京
他的一隻大掌摸著她的頭,深不見底的眸暗光流現,似漆黑的空洞要將人吞噬乾淨。大手停留一會兒滑到她的臉上反覆摩梭著,貼得極近的唇從她唇邊擦過,溫潤中帶著些許涼意。
要吃獵物前的獸必是這般模樣。
說實話她雖然一直說得絕情,口口聲聲讓他把那夜的事情當成夢一場,一副不願兩人再牽扯的模樣。其實她未必沒有隱秘的心思,幻想著他有朝一日會成為她的小忠犬小狗狼之類的。
但是在這一刻,她完全不存僥倖。這男人哪裡會成為她的小忠犬小狗狼,分明是一條成年的惡狼。
“國將有難,豈能不懼。”
“呵,誰的國?你的還是我的?都不是。這天下是姓趙的,是趙氏從原氏手中搶來的。你說它應該是誰的,誰又能永遠當天下霸主?”
她仰著臉,看著他。
明明離得如此之近,她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人對權勢有著天生的渴望,越是身在高位越想登頂。
“你說得沒錯,沒有人能永遠做天下之主。千百年來沒有誰真正成為天下的主人,不過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轉瞬即逝。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句話你應該聽說過。大啟若順應民心,保百姓安居樂業,它就可能一直存在下去。反之,倘若昏君當道視百姓如螻蟻,那就是滅亡之時。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只知道眼下的大啟尚且安穩,任何想陷百姓於水火之中的人,都是千古罪人。”
他唇角勾起笑,大拇指腹反覆摩著她的唇。那笑意嘲弄中帶著不恭,大有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裡的傲慢,彷彿她的義正言辭都是笑話。
“天下百姓與我何干?我上不管千年史書,下不理會千古流傳,史書工筆如何記載我看不到,是奸佞還是忠良我不在乎。我只知人生在世匆匆數十年,好生無趣。若無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我總得做些什麼才不虛此生。無歸,你一向聰慧,你說我該做些什麼好呢?”
這男人難道是有病,哪有人因為自己無聊沒事幹就想反朝廷的?她哪裡知道他該做什麼,她又不是他父母也不他什麼人,他這話問得是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