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便趕快跟著溜了出來,出來,才敢重重地喘一口氣。
在那裡面待著太有壓迫感,他受不了。
何其軒似笑非笑地揉一揉他的腦袋,"來吧。"
霍家的廚房如想象中一樣既寬敞又整潔,沈國棟想到自家那由陽臺改建的狹小廚房,暗歎一聲‘生死有命,富貴由天'。
何其軒熟門熟路地從冰櫃裡取出的需要的食材,一邊下手打理,一邊問他:"銀耳燕窩粥,吃不吃得慣?"
在醫院裡照應了他那麼些日子,他知道駱雲起的口味嗜麻辣,對甜食卻不太喜歡。果然,沈國棟搖了搖頭,"我吃碗麵就好了。"
燕窩那種東西......只聞其名。吃了也不會成仙,他還是比較鐘意平民化的食物。
調好作料,等水開的時候沈國棟坐在桌前撕著何其軒泡開的銀耳。
"霍英治......怎麼那麼年輕?"還沒二十吧?底下的人怎麼會服他?
"嗯?"何其軒站在灶前,"我沒跟你說過嗎?霍先生其實就比你大兩歲。"
人與人所處的位置不同,要承擔的責任也不一樣。同樣是少年喪父,駱雲起可以毫無顧忌地哭泣憤怒怨恨,但霍英治卻不行。他沒有資格也沒有那個時間,他父親那場車禍來得太突然,底下數以千計的員工一時間都惶惶不安,一個大企業沒有了龍頭,不知將會何去何從,有股東吵著拆股,又有人想要趁機坐正。那時的霍英治只不過是個高中的學生,雖然從小是公認的聰明早熟,但也沒有人會相信他有能力控制那種局面。
"那後來呢?"
"只有齊先生對他有信心。"何其軒問他,"剛才齊先生也在,你有注意嗎?頭髮有點花白的那一個。"
齊國豪是霍氏的老臣子了,關鍵的時候他排除眾議,由他擔任代總裁。那時候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新一代的王莽,覺得遲早他是要把那個‘代'字取掉的,但事實上是他視霍英治如親子,要他在抓緊學業的同時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儘快熟悉一些公司的業務,寒暑假跟他去公司見習,把自己的社交關係介紹給他,也會定期交給他一些企劃案讓他上手。他甚至把他何其軒提拔了起來,栽培他,讓他做霍英治的助理,‘我遲早要走在你們前頭的,到時候,其軒,你要多幫他。'
三年時間,他和霍英治齊國豪共同進退已經培養出相當深的感情。
霍英治太優秀,也非常地努力,同齡人的玩樂他沒有機會嘗試,象一塊海綿,儘可能地快速吸收各種商業知識,這樣努力想要早日支撐起重擔的樣子讓喜愛他的人覺得很是心疼。有時候何其軒也在想,霍先生臨終前到底在想些什麼?讓一個孩子去照顧另一個孩子,他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也未成年,也是需要別人照顧的麼?他怎麼忍心,把這麼大的責任放到自己兒子的肩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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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一回頭,看到沈國棟均勻撕開的銀耳,何其軒神情很是驚奇,"你還真的會做啊?"
沈國棟愣了一下,也很驚訝地回看他,"那你以為呢?"
"我以為你只是措詞想離開那兒而已啊。"說什麼幫忙,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指望養尊處優的駱少爺會做這些事的。
沈國棟低頭釋然地一笑。
廚房裡這些事,他其實是做得很順手的。
他就是這麼一個小男人,不太會賺錢,在外面也不是吃得很開,除了脾氣好點、擅做家事外也沒有什麼可炫耀的資本。所以他總想著如果哪個姑娘跟了他,那他要竭盡所能地對她好,送不起什麼白金的首飾,但他會用誠心來彌補,怎麼捨得讓她下廚房呢?人家肯跟他已經是委屈了。
"我以前,曾經想過要開一家麵館的。"
"面、館?"
何其軒吐出這兩個字,失笑。真難想象,駱雲起居然會有這樣......大眾化的理想。
沈國棟忙道:"當然現在沒有這麼想了。"他有些羞慚,雖然說職業無分貴賤,但開一間小麵館,每天起早摸黑,對霍英治他們這些談笑用兵動輒做千萬生意的人來說,總是有些上不了檯面吧。
何其軒笑,"我知道。你想好好唸書嘛,考大學。"
"嗯。"以後出來,就可以象何其軒一樣,找一份體面點的工作,不至於象以前那麼辛苦了。
鍋裡的水滾起來,他過去煮麵,盯著那沸水,有些憂慮。"那個,其軒,你覺得霍英治會同意我去唸書嗎?"
"這是好事啊,為什麼不同意?"
沈國棟嗯一聲,心頭還是不太有底。
他有點怕霍英治。
那種冰冷的眼神,高貴的氣質,雖然自己的實際年齡比他大得多,但到底還是不能在他面前做到收放自如。
其實男生女相的在電視上也不是沒見過,可是氣質都沒霍英治那麼冷凝。感覺他是隨時都可以拉下臉讓他下不來臺的,他不敢去碰他那個釘子。而且他怕的也不獨是他,書房裡的那三個人明顯是屬於另一階層的。金字塔的塔尖吧,雖然人家也沒把他怎麼樣,但他站在他們面前就是會自慚形穢、矮人一頭。相比起來,還是何其軒更接近普通人一些,在他面前他就不會顯得那麼拘謹膽小。
"這樣吧,我找機會和霍先生說。"何其軒善解人意地解除他的困境。
沈國棟喜出望外:"真的?那太謝謝你了。"
不用直接和霍英治打交道這真是太好了。
"不用謝。"何其軒側頭看看他,目光含笑。
他看得出現在的駱雲起有一點點依賴他,大概每個人的骨子裡都有一些想當上帝的慾望吧,他對於這種依賴很有些滿足。
沈國棟麻利地把面挑了起來,灑上蔥花。因為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他神情愉快得多了。"其實也不需要太好的學校,普通高中就好。當然有宿舍的話,是最好的。"
"你願意住讀?"這要求倒是出乎何其軒意料,"你不想住在這裡?"
沈國棟笑著搖搖頭。"不太習慣......"
天生窮骨頭,住慣了小門小戶,驟然來到這豪宅的確是渾身不自在,再說這裡的人又不喜歡他,做人總是要學會看別人臉色行事的,又何必硬留在這兒礙別人的眼呢。他雖然是個小人物,但這點骨氣總還是有的。
何其軒看著他點點頭,眼神讚許。"好。"
"譁,好香啊!"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忽然插進他們的談話。回頭一看,書房裡那三人已經走進來了。而說話的人,正是那位郎總。
沒想到他們會親自過來這邊,連何其軒都有點愕然。齊國豪笑道:"郎總餓得都坐不住了,其軒,你弄的夜宵好了沒有?"
"呃......"燕窩粥的火候還不夠。何其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