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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日、夜
萊利斯特市、國際平等聯盟宣傳部辦公大樓外
將兩個孩子哄睡著後,克萊曼婷獨自一人悄悄又來到了大樓外圍,希望能等到皮雅芙從裡面出來。
雖然就算皮雅芙現在還在裡面辦公,過一陣子會出來,她也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去接觸,但儘可能試著近距離見一見,總好過待在旅館裡什麼都不做。
“您好,麻煩您出示一下身份證明。”萊利斯特市沒有宵禁,不過克萊曼婷長時間徘徊在宣傳部周圍,還是引起了巡邏隊的注意。
“哦,好的。”克萊曼婷將證件拿給了對方檢視。
“我看您一直站在這裡,是需要什麼幫助嗎?”檢查完,確認沒有問題後,巡邏隊的同志詢問道。
克萊曼婷擺了擺手:“沒有,我是想著加入國際平等聯盟,以後在宣傳部裡工作,所以就過來看一看。”
得知克萊曼婷是想加入國際平等聯盟,巡邏隊的同志露出了更加親切的笑容:“辦理身份證明的時候,我們的同志應該告訴過您他們辦公的位置,您想加入國際平等聯盟的話,可以去找他們提交申請。”
“他們已經給了我申請書,我正在辦理手續。”克萊曼婷道。
“那就期待您成為我們同志的那天,先向您表示歡迎。”巡邏隊的同志們與克萊曼婷握了握手。
“謝謝。”克萊曼婷感受到了他們真誠的善意。
這幾天她除了想辦法與皮雅芙見面,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寫申請書。
國際平等聯盟的稽核可能會慢一些,來不及在她接觸皮雅芙一事上提供幫助,可她本身就希望進入其中,因此這並不衝突。
“那就不打擾您了,另外晚上要多注意安全,有什麼事隨時找我們。”巡邏隊的同志回到了原位進行巡查。
克萊曼婷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巡邏隊的同志在擔心她的安全外,也希望她不要在當下比較敏感的局勢之下在這裡待太久。
說自己正在加入國際平等聯盟是一碼事,巡邏隊針對她提高警惕又是一碼事。
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和誤會,克萊曼婷嘆了口氣準備離開。
這時,大樓的正門處人影攢動。
很快,一個女人在一眾同志的擁簇、護衛下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停靠在路邊的汽車前。
國際平等聯盟宣傳部部長皮雅芙就是一名女性,而在宣傳部辦公區裡能有如此待遇的,除了她應當不會有第二個人選。
可惜的是克萊曼婷剛辨別出對方是皮雅芙後,皮雅芙就乘著車子從她身前掠過,消失在了路口。
——
萊澤因、報社
卡帕自妻子帶著孩子們離開後,就表現得分外積極,這讓主編拜倫相當滿意,便理所應當地安排了他加班工作,處理更多繁雜的事務。
對此,卡帕求之不得。
他非常清楚,自己先前拍攝的那些照片會在一面倒的輿論下再度引起軒然大波,但想真正扭轉局勢,那些還遠遠不夠。
要是自己能蒐集到臨時政府、報社完整的造假鏈,在這場輿論戰中,國際平等聯盟就將佔得寶貴的優勢。
而國際平等聯盟能取得輿論戰的勝利,這個世界無疑會再度向著美好邁出堅定紮實的一步。
“還不走嗎?”一名和卡帕一樣被留下加班寫稿的記者伸了個懶腰,向卡帕問道。
“我還有些沒寫完,你呢?”卡帕巴不得對方馬上離開,這樣報社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屆時想怎麼搜查取證都再容易不過。
“我太困了,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早點過來,爭取在主編找我要稿子前寫完。”那名同事是出了名的喜歡拖稿,不然也不會留下和卡帕加班。
“那你先回吧,我反正是回去也沒什麼事做,乾脆今天就在這過夜了。”卡帕道。
那名同事打了個哈欠,將東西收拾好起了身:“那用不用我跟外面那些士兵打個招呼,讓他們別等你了。”
“說吧,不過他們應該還是要留在報社的,避免國際平等聯盟的人秘密潛入進來。”卡帕點了點頭。
“行,那我先走了。”同事走出了報社。
卡帕緩緩吐出一口氣,心臟的跳動在不知不覺中快了起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可沒等卡帕說話,兩名政府軍計程車兵就走了進來,向其確認道:“你今天晚上不回家嗎?”
“啊,不回了,還有很多稿子沒有寫完。”卡帕吞嚥著口水回答道。
“那我們就把門鎖上了,不過我們會在外面巡邏,你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敲門聯絡我們。”
“好,辛苦你們了。”
“沒事。”
報社的窗戶、門都被鎖好,負責值班計程車兵們開始了巡邏。
卡帕攥著鋼筆的手滲出汗珠,他沒有第一時間就前去調查資訊,而是選擇了再多偽裝一段時間,等確保了不會有什麼變故再動手。
五分鐘。
十分鐘。
三十分鐘。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隨著鐘聲的響起,十一月二十六日到來。
應當沒什麼問題了。
卡帕心想著站了起來,躡手躡腳靠近到了窗邊,輕輕撥開了一點點窗簾,望向外面。
外面的街道上亮著幾盞燈,燈下兩隊政府軍計程車兵正在交叉巡邏。
報社負責著偽造報道,對國際平等聯盟施加輿論壓力,所以臨時政府相當警惕,對報社的防護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確保著國際平等聯盟不會破壞報社,在基本穩操勝券的局勢下再生出變數。
好在這些士兵主要提防著外面,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已經封得死死的報社內部。
默默觀察了幾分鐘,卡帕轉身直接來到了主編辦公室門前。
主編拜倫在這次輿論戰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的辦公室裡必然藏著大量關鍵資訊。只要能找到這些資料,他的任務就近乎成功。
“吭。”
當卡帕轉動門把手時,卻感受到了牢固的阻力。
主編拜倫鎖了辦公室。
這一點沒有讓卡帕氣餒,反而變得更加興奮。
在政府軍嚴密保護報社的情況下依然鎖門,顯然是對他有所防備,而對他一個自己人都防備,則說明裡面肯定存放著些機密檔案。
“呼……”卡帕輕呼了一口氣,走到了辦公室的另一側,試著推了推窗戶。
窗戶紋絲不動,也被鎖了。
怎麼才能在不破壞窗戶、門的情況下進入辦公室呢?又怎麼能在離開之後,讓窗戶、門依然保持鎖上的狀態?
理論上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用鑰匙直接開啟,之後再用鑰匙把門鎖起來。
可問題是鑰匙由主編拜倫隨身攜帶,此時大概已經被他帶回家,放在了離自己最近的床頭櫃裡。
難不成今天要前功盡棄,另尋機會先復刻一把鑰匙嗎?
卡帕不想就這樣浪費寶貴的一晚,他重新站在了窗前,細細觀察窗戶。
窗戶的鎖是簡易的插銷,窗戶框子上的插頭插在窗架上的插座裡,除非從裡面把插頭拔掉,不然窗戶是無法開啟的。
那麼,有什麼辦法能從窗戶外面把插銷拔開,等搜查完證據出來後,再把插銷插上嗎?
卡帕將注意力放在了窗戶的縫隙上。
窗戶與框架之間存在著微小的縫隙,約莫兩毫米。
如果能搞來細線或者鐵絲,就可以嘗試將之塞進去,掛在插頭上,從外面將插銷拔開。出來後,也可以用鐵絲拉著把插銷重新插好。
卡帕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不過在腦中推演了一遍,覺得頗有可行性後,他當即開始在辦公區裡尋找起材料。
遺憾的是,大家是來工作的,沒人會帶著細線、鐵絲之類的東西過來,他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沒能有所收穫。
時間來到了凌晨一點鐘。
報社外的巡邏士兵換了一班,卡帕坐在自己的工作位前,雙手抓著頭髮,冥思苦想著對策。
臨時政府完整的造假鏈、大量無辜民眾被充當為國際平等聯盟成員抓進監獄的真相,都是他迫切想掌握、知曉的。
而這些,都極大機率就放在近在咫尺的主編辦公室裡。
一瞬間,卡帕腦中升起了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強行破門而入,等把證據蒐集到了,白天直接趕在主編拜倫上班前逃離這裡。
但只是幾秒鐘後,這個想法就被按耐了下去。
第一,他不能保證主編辦公室裡絕對有著證據,如果沒有,他撕破了臉,就將錯失未來蒐集證據的機會。
第二,作為報社的記者,他的一切出行都有政府軍士兵跟隨。這些士兵既是保護他,也是監視他,冒然逃離下場可以預見。
看來只能等天亮了。
要麼找到鐵絲,為第二個晚上做足準備,要麼想辦法從主編拜倫的身上竊取鑰匙進行復刻。
卡帕心懷不甘,盡力沉下心趕起了稿子。
凌晨兩點鐘時,稿子基本寫完,進入到了校對階段。
“砰!”
“砰砰!!”
“砰砰!!砰砰砰!!”
突然,外面傳來了清脆的槍響與政府軍士兵們嘈雜的呼喊。
被驚到的卡帕丟下鋼筆,慌忙起身來到了窗邊,看向外面。
只見一隊巡邏隊似乎是在追擊什麼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另一隊則搜查起了被他們擊斃的兩具屍體。
緊接著,密密麻麻,粗略估計數量過百計程車兵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對報社和周圍街道實施了嚴密的封控。
原來所謂的兩隊巡查隊只是臨時政府明面上的防備,實際上他們對報社投入的力量是明處的十倍!
這也難怪,畢竟國際平等聯盟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就是報社,臨時政府沒理由不在這裡設下埋伏,等著他們入套。
想到這裡,卡帕心裡咯噔了一下。
外面被擊斃的那幾個人,和暫時逃離的那些,是國際平等聯盟的成員?!
只有這一種可能。
除了國際平等聯盟,不會有人凌晨來到報社附近實施不為人知的計劃。
沒等他多想,報社的門被迅速開啟,一隊士兵湧了進來。
“卡帕先生,剛剛我們在外面擊斃了一夥國際平等聯盟的人,你在報社裡待著,有發現內部存在什麼異常嗎?!”帶隊的軍官大步走向卡帕。
“我、我不確定,我一直、一直在寫稿,聽到槍聲就……”卡帕受到了驚嚇,斷斷續續地道。
“你們,全面排查報社,確保沒有問題。”嚴謹的軍官安排下屬們開始對報社內部進行細緻的排查。
幾分鐘後,士兵們接連向軍官彙報了情況。
“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少尉,那個辦公室的門是鎖著的,我們進不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了主編拜倫的辦公室那裡。
“那是我們主編的辦公室。”看到軍官走近辦公室,卡帕忽然有了大膽的想法,他跟了上去,講解道,“裡面應該是存放著很重要的資料,所以每次離開的時候我們主編都會把辦公室的門鎖好。”
軍官站在了窗前,貼著窗戶看向辦公室內部格局。
從窗戶這個位置可以將辦公室內部大部分地方盡收眼底,可依然有幾處因為角度看不到的地方具備藏人的條件。
“存放著什麼東西?你剛剛除了聽到外面的槍聲,有察覺到報社裡面傳出什麼聲響嗎?”軍官問道。
“我也不知道存放著什麼,這都是我猜的,不然我們主編不可能每次都鎖得嚴嚴實實。報社裡面的動靜……我好像有聽到,又好像沒……”在後面那個問題上,卡帕故意裝出了不確定的模樣。
“什麼叫好像聽到又好像沒聽到?”軍官皺起眉頭。
“我……剛剛實在是太亂了,我……”
軍官猶豫起來。
他的職責就是保證報社百分之百的安全,但如今鎖著的辦公室存在著微小的風險,讓他很是糾結。
進入搜查,有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還不太好和報社的拜倫交代。
不搜查,萬一真的有國際平等聯盟的人躲了進去,造成了嚴重的後果,自己輕則免職重則掉腦袋。
權衡了一番,軍官道:“你去通知拜倫先生過來,其他人盯好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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