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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6章 天譴南宮討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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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靄沉沉,落寞的凌狀元府邸,朦朧著一層神秘的色彩。

龍月兒坐在東廂房唉聲嘆氣,想起她又愛又恨的三寶郎哥哥,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感慨。

籌措鉅額的軍費,面對如此一個天大的難題,文武百官避都來不及,你個傻寶兒,竟然一口承擔下來。還“快則三天,緩則半月”。三寶郎呀,三寶郎,你知道啵?你的什麼什麼我都喜歡,唯獨討厭你男人吹牛皮!

三寶郎心裡壓力山大,焉能不愁?他從書房踱到東廂房,尋思找龍月兒聊會兒天,一吐胸中愁悶。

“雪狀元來了?吹得挺歡兒哈,是不是心情特放飛?狀元及第,護國大軍師,再給你蓋個狀元大府邸。春風得意,一日看遍長安花,,,”

“月兒,幹嘛如此挖苦我?本是尋思找你鼓勵一下,說的我好像一失足千古恨了。”

龍月兒氣鼓鼓端上一碗黍米稀粥,沒好氣兒地說:“喝吧,就這條件。千兩黃金你都不稀罕,裝得跟多有錢似的。”

“月兒,別生氣。我再窮,還能餓著你?”

龍月兒聽她三寶郎哥哥這一句,瞬間芳心愉悅,如同三月楊柳,搖曳春風:“我又不是沒見過世面,你能堅持的來,再苦再難,我也陪你一起熬過。”

一股暖流,溫潤了曾經受傷的心田,也許這就叫日子?

“月兒,明天把最近觀測‘紫竹架’的資料,繪張圖表。我再仔細推算一遍‘太白金星守天狼’的時間和位置,畢竟軍國大事,不容半點馬虎的。”

龍月兒甜甜滴嗔道:“是,知道啦。我的護國大軍師。”

三寶郎取笑她:“月兒妹妹,才這會子就不怪我啦?”

*

白高國駐金陵,藍冰菲大公主的行宮裡,正在進行一場秘密會議。

與藍冰菲對面而坐的男子,身材高大,體態雍容,面起重城,膚色白裡透紫,此人正是“瑞福祥”的大東家,身兼兩國國師名分的南宮玉獅。

“大公主,看來中原要玩大手筆啦。今日上午,皇城外五鳳樓前,貼出一張佈告。那內容,你看了一定大吃一驚,絕對是你意料之外啊!”

大公主被逗得好奇,迫不及待地發問:“大手筆,怎樣的大手筆?”

“雪無情被中原天子特賜‘特奏科風水狀元’,加封‘護國軍師’,享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銜。”

藍冰菲乍聽“雪無情”名字,強壓芳心陣陣波瀾,勉強平靜:“就是金城時候,呆在我身邊的他?就是那個既瘸且醜,面目猙獰的男人?”

“大公主,你慌什麼。我並沒見過這位特奏科‘風水狀元’,是不是你的雪無情,還不一定呢!”

“放肆!誰說是我的雪無情?”

“不是你的就不是唄,咋還急了呢,這不就是為了向大公主表述的清晰點的嘛。”

藍冰菲不語,南宮繼續說道:“不過,若真的是他,那這兩個他也許就是一個他。這,可就可怕了!”

“他,他,他,到底他是誰?”

南宮玉獅遂將往事一一回憶與對應。

“三年以前,我在老家運城,遇見一位精通陰陽數術,深諳天地造化之玄的奇人。那時我的手下譚七先生喪偶不到一年,就被他一語道破。”

藍冰菲不以為然:“這有什麼,用你的中原人的話說,不就是一個算命看相的嘛!”

“是,這是沒什麼。可是接下來的一件事,就不這麼簡單了。”

“哦?還有什麼驚人的神蹟?”

“說出來,讓大公主見笑。我二十四房太太,卻生不出兒子,此人說我無子送終。結果他為我調理了陰陽,並預言一年後必添一男丁,並且斷定此一男丁,必是小十六所生。”

“後來呢?”

“當然是完全應驗呀!”

藍冰菲若有所思。

南宮玉獅繼續道:“直至後來在金城行宮,又遇見雪無情。”

藍公主迫不及待:“你說那位又瘸又醜的雪無情和三寶郎有什麼關係?”

“要不我也不會懷疑雪無情和三寶郎就是一個人。記得這話原來和大公主提起過,直到我發現了雪無情的行囊裡,有當時送給三寶郎我本家銀莊的金票。”

“這也不一定。萬一是雪無情搶來或撿到的呢?”

南宮玉獅當即否定:“這個是萬萬不可能的,當時與三寶郎一起的,還有一位手執神兵利器的英俊少年。按說以那位小將軍的武藝,恐怕鮮有對手能從這小哥倆手中討到一絲便宜,又怎麼會把銀票弄丟呢!”

大公主一聽神兵利器,頓時有了興趣:“聽你說的厲害,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器?”

南宮玉獅搖搖頭:“我對兵器可是外行。只記得那是一杆長槍,槍身白金打造,油光鋥亮,通體銀白。”

藍冰菲一口接過來:“槍身長有丈三,槍頭扁平菱形,槍鋒如龍舌,足足九寸餘五,寒光幽幽。槍端雕勾龍頭,杆尾銀鐏龍尾?”

“難道是李慕白?”藍冰菲脫口而出。

“大公主,你怎麼會對這杆兵器如此熟悉?”

藍冰菲不置是否,焦急地追問道:“那位少年小將軍容貌若何?”

“二人相貌還真有些相似,你可別說,這小哥倆人中龍鳳呀。只記得持槍那位丹鳳眼,一字眉直拂天倉。”

“你說的那位三寶郎呢?什麼模樣?也是又瘸又醜?”

南宮玉獅感嘆道:“那可不是!那時候的三寶郎朗眉輕揚,星目如電。面如冠玉,鼻直口方。”

藍冰菲聽到此處,驀然霞飛玉容,頤染赤丹。千尺冰谷之下,如夢如幻,稀裡糊塗的那一幕荒唐,瞬間在心海閃回。

在那片微風輕拂,春雨霏霏的世界裡,在玉川柔滑,雙山吐岫的姿意中,那少年的容貌可不正是面如冠玉,鼻直口方?

只是令藍冰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兩個截然不同,天差地別的形象,怎麼竟會是一個人呢?

原來,千尺冰谷之下的纏綿,與黃河岸邊紫藤架下的繾綣,卻是兩個人。一念及此,藍冰菲不禁如坐針氈,心亂如麻。

這個懸疑許久的答案,今夜在南宮國師無心的旁證下,得到了徹底的揭秘。她的三寸芳心,怒潮滾滾,又愛恨交織。

“大公主,您想見一下,似三寶郎這樣經天緯地之大才,一旦為中原龍主所重用,憑他的陰陽易術之造詣,能不知道西夏王阿莫不胡虎視中原的計劃嗎?”

藍冰菲沉吟不語。

“還有一件更令人擔憂的大事。”

“還有什麼大事可擔憂的?”

南宮玉獅壓低聲音,回道:“七日內,天子欲在金陵加開一科武舉。誰奪得狀元,誰就是馳援涼州芙蓉城的先鋒大將。”

“大事不妙啊,看來我們也得制定一個應變之策啦。”

南宮玉獅點點頭,表示贊同:“大公主您想,假如這位風水狀元,護國大軍師不是雪無情,或者說三寶郎的,以中原幾十年的庸庸碌碌,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迅速的反應?”

一直沉默無言的大法師雲丹嘉措,聽完南宮玉獅的彙報,心中慢慢有了主張。

“大公主,以貧僧看來,那雪無情與三寶郎必是一人無疑。當初在大漠風雪之中,看他為公主坐駕紫飛雲治病的手段,其認穴之準,非一般高手所為。這倒其次,關鍵是他為大公主所作的那幅銀鎖粉衣畫像,似乎不僅僅是出於愛慕之情。但是,一旦確定了他的身份,想要治他,諒也不是什麼難事。”

藍冰菲張著複雜的眼神,探尋著問道:“怎麼,你已有良策在胸?”

就在這間會議室的後窗陰影下,隱藏著一個佝僂年邁的身形。窗簾中隱隱透出的昏暗燈光,模糊地映照著她舒緩而挺拔的鼻樑,尖圓的下頷勾勒出流暢的線條,掩飾不住她年輕時候的清雅與秀麗。

是的,此人正是三寶郎走失的孃親,住在白高國大公主駐金陵的行宮,也已有些時日。為了感念藍冰菲當初的搭救之恩,平常裡也多為她做一些洗洗漱漱,力所能及的活絡。尋思著今夜天冷,正打算來為大公主送個手暖。

不料剛走到屋後,恰好就聽見了南宮玉獅的那番話。

雪無情?又瘸又醜?三寶郎?一個人?又是風水狀元,護國軍師?

想到她的兒子,內心自然是欣慰的。那個五官英挺,星目如電的少年,如何又會變得又瘸又醜了呢?

三寶郎怎麼又成了雪無情?兒子剛從金城來,如何又變成了狀元軍師?

她一時難以置信,一顆歷經滄桑的心,一會兒為他擔憂難過,又一會兒為他欣喜驕傲。

忽聽“嘭”地一聲,會議室的門被撞開,一個焦急的聲音刺入耳鼓:“南宮大當家的!壞了壞了。剛才您府上來信,說您的大公子癲癇病又發作啦!昏過去快一個時辰了,還沒有醒來。讓您趕緊回去看看,,,”

孃親驚得雙手一抖,懷中的手暖“啪”一下摔在地上。

一隻臥在花叢架下的黃鼠狼,驀然看見半空中撒下一團火紅的亮光,如燃放的煙花劈頭蓋臉地砸向來,嚇的“唧唧”一聲竄出來,正撞在孃親腳踝上!

反把孃親嚇得“媽呀”一聲驚呼,一下跌坐在窗臺下的塵埃裡。

屋裡的人聽見動靜,嗖嗖竄出屋外,循著孃親那聲驚叫,就找到了屋後邊。

大公主藍冰菲一看有人偷聽會議談話,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不由怒喝一聲:“什麼人!敢到這裡找死!”<!--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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