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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雨笙話音剛落,春花匆匆出去,不消一會,將花姐帶進來了。
“喔唷,相府就是氣派。”花姐來回看著,進院子時還在止不住的誇讚:“就是大小姐住的地兒偏僻了些,可好歹清淨。”
“大晚上的,還勞煩花姐來回奔波。”顏雨笙起身道。
她去伶人樓都是男子打扮,如今卻是以女子形象示人。
花姐沒認出來她,倒是覺著有幾分眼熟:“大小姐看著面善,奴家閒著也是閒著,願意跑這一趟。”
顏雨笙保持著相府大小姐的矜貴,微微點頭,隨即指著鐵柱道:“花姐可認識這人?”
院子裡燃的火把光照在鐵柱臉上,只消一眼,花姐就認了出來,嘖嘖道:“這不是鐵柱嗎?他可是伶人樓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去找樂子。”
“顏大小姐,他是不是偷顏相府的銀子了?奴家就知道那麼大筆銀子從他手中出來,肯定不對!”
“你知道銀子的事?”冰澤帶著狐疑問道:“咱們的人去請你時,什麼都沒說吧!”
花姐面露得色,一副瞭然的模樣:“做奴家這行的,最要緊便是察言觀色,奴家和相府既無往來,又無恩怨,顏相府派人去接奴家時,奴家就準備著。”
“恰巧鐵柱前幾日拿了面額為一百兩的銀票在伶人樓消費,奴家見上頭有血跡,鐵柱又沒什麼銀子。”
“尋常點的都是價格最低的姑娘,事出反常,就留了個心眼,將那銀票揣在身上以防萬一,誰知道今兒還真碰上用場了。”
花姐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銀票攤開,朝眾人展示了一圈,道:“大小姐瞧,一張銀票,一半沾著乾涸成褐色的血跡,能不讓人生疑嗎?”
“誰知道這銀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大小姐,該不會是鐵柱為銀子,傷相府的人了吧!”
花姐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將事情說了一遍,卻和鐵柱的話有出入。
顏雨笙眉心微皺,問:“鐵柱可有在伶人樓與人打架?”
“有的。”花姐想都沒想,不屑道:“就在幾天前,為一個姑娘和人大打出手,鐵柱下手賊狠,將那人打的頭破血流,差點鬧到報官。”
“要不是奴家拿銀子擺平,伶人樓怕是都要連累,好在鐵柱後頭大手筆點姑娘作陪,不然奴家肯定還要他賠的。”
鐵柱這會兒不傻了,他聽到這,清楚的知道顏雨笙在懷疑什麼,插話道:“那時候德順已經將銀子給小人了,小人想著細水長流,依舊只敢點便宜姑娘,一百兩能花一小段時間。”
“就因為貪便宜點了個三十好幾的老孃們作陪,被一個紈絝嘲笑,也是打架後,小人才下定決心點個像樣點的姑娘作陪,好好快活幾日,左右德順答應事成後再給小人兩百兩銀子。”
“銀票上的血漬是那紈絝流的鼻血,小人用胳膊圈住他的腦袋卡在腰間胖揍,他的鼻血全蹭到小人腰間的荷包上,浸溼了裡頭的銀票。”
“您要是不信,大可去問那日在伶人樓小廳的客人,十好幾個人都看到了。”
顏雨笙打量著沾著血跡的銀票,幽幽笑了一聲,道:“不必大費周章了,銀票上是前進錢莊的大印,錢莊的進賬出賬全部都有記錄,尤其是這票號全是獨一無二的。”
“德順,還要本小姐將前進錢莊掌櫃的給你請來,證明什麼嗎?”
“這……”德順剛才還信心滿滿,轉瞬冷汗都下來了,支支吾吾好一會,卻不知道怎麼抵賴。
主要是顏雨笙將一環扣一環的人全部找來對峙,他找不到理由抵賴啊!
德順滿是為難的耷拉著腦袋,好一會才想出一個理由,聲音弱了很多:“小人從未在前進錢莊支取銀子,您大可去查。”
一旁默默看著的韓如雪,臉都青了——銀子是存在她名下的,文嬤嬤也是拿著她的私印去錢莊支取的銀子。
稍稍一查,就能牽連出她!
德順這蠢貨,竟敢還大搖大擺的順著顏雨笙的話往下說!
“咳咳咳。”韓如雪著急之下,連咳嗽好幾聲,道:“大小姐,從青姝去後,我身子總是不利索,要不我先回去?”
“去給三夫人拿止咳藥。”顏雨笙吩咐冰澤一句,順便對韓如雪道:“三夫人放心,我這止咳藥獨一無二,入口見效。”
“審問馬上結束,委屈三夫人再坐一小會就成。”
韓如雪也不敢緊著說,免得欲蓋彌彰。
只是衣袖下的手,早就被冷汗濡溼!
德順硬著頭皮找到的理由,明顯又是胡攪蠻纏。
梁嬤嬤呵斥道:“德順,從大小姐回來沒幾日,你便被撥到聽雨閣伺候,大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你幫著外人害小姐就算了。”
“現在東窗事發,難道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德順抬頭,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韓如雪,眼神飄忽不定。
“看來德順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顏雨笙笑意更甚,纖纖細手一抬,道:“叫賭坊的人來,他在賭坊輸了五六萬兩銀子,人家早就認得他了。”
“銀票上既然全部是前進錢莊的大印,又是從他手中流出,只需要去錢莊查是誰支取,就知道是誰指使的。”
“屆時將德順送去官府,大幾萬兩銀子,足夠他抄家砍頭的,至於指使他的人,哼,下場只會更慘。”
梁嬤嬤趁機道:“德順,你還不說,難道要和那人一起死?興許說出來,看在你是被人蠱惑的份上,還有的命在!”
德順一聽砍頭,膝蓋都嚇軟了,掙扎著蠕動,道:“大小姐,小人不敢隱瞞了,都是三夫人,是三夫人指使小人給您藥裡下毒的!”
“小人幾番試著接近主屋,奈何是個男人,還沒靠近就被呵斥了,小人只能想辦法找到翠翠的哥哥鐵柱,利用翠翠下毒。”
“一切源頭在三夫人那兒,小人缺銀子才鬼迷心竅聽從三夫人指使,請您放小人一命!”
德順求生欲很強,所以說話的聲音很大,甚至稱得上聲嘶力竭。
剛走到聽雨閣門外的顏正廷幾人聽得一清二楚,老太君更是甩開顏正廷的攙扶,拉著慧嬤嬤急急吼吼的快步奔走近院子,問:“三夫人指使什麼了?”
韓如雪依舊坐在椅子上,她不是不想起來,而是被嚇得六神無主,腿軟到難以起身。
文嬤嬤攙扶著她,低聲在她耳邊道:“您先別認,一口咬定是德順偷盜銀子後誣陷的!”
韓如雪整個身子重量全在文嬤嬤身上,聽文嬤嬤的建議,高聲哀嚎,搶在顏雨笙和德順開口前朝老太君行禮:“母親,冤枉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