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晉陽的身份,一切都透著未知的變數。
晉陽見桑洛不說話,以為她有什麼難處,開口道:“你若不便,那便算了。”
“沒有不便。”做好人便做到底吧!桑洛不再糾結,站起身拍掉身上粘著的雜草,手搭涼棚往遠處看。
晉陽好奇,也站起身往遠處望,見四下都是黑漆漆的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側頭問道:“你在看什麼?”
桑洛道:“看走哪條路啊。”
白天她趁晉陽睡著之際已經勘察了四周的地形,她們此刻身處在一個小山坡,下坡的路只有一條,可下了坡則有兩條岔路,一條往南一條往北。她對這邊也不瞭解,一時也不知道該走哪條路才能回家。
晉陽有些怕黑,攥著桑洛的衣袖儘量離她近一點,疑惑道:“天這麼黑,我們要趕路?”
桑洛點頭道:“我是這麼打算的。”
她覺得晉陽已經睡飽了,還是抓緊時間趕路為妙,否則再遇上山豬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那便走吧!”晉陽突然來了精神,也不怕黑了。她倒沒想到山豬,可她怕她父皇的暗衛追過來。墜下山崖的時候還是黃昏,此刻已經月上中天。時間拖得越久,那麼被找到的機會就越大。與天黑相比,回皇宮被逼婚更可怕些。
桑洛微微側頭,搞不明白晉陽的心思,卻也不打算耽擱。當下伸出手,一雙深邃的眼眸看著晉陽,“走吧。”
晉陽愣了愣,猶豫半晌,終歸是拉住了桑洛伸出的手。
第7章 第七章
手心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淡淡的,就像桑洛的人一樣。晉陽小心地走在桑洛身後,安靜的看著她用棍子撥開有些深的雜草開路,心中很是安寧。這麼多年來,她還未曾有過如此安寧的感覺。久居深宮,見慣了奇花異草,竟然覺得此刻昏暗下的荒野雜草格外的好看。
走在前面的桑洛同樣是心潮翻湧。手心的手很滑,確實是千金大小姐的手。雖則有些涼,握在手中卻說不出的舒服,讓她有些不願意放開。竟然破天荒地生出了能夠握著如此細嫩的手走一輩子也不枉此生的念頭。
這種念頭稍縱即逝,繼而想到的是身後的人到底是哪家的大小姐,突然很想了解此人的一些事情。
“你叫什麼名字?”桑洛停步,微微側頭。
晉陽沒料到她會突然停步,一腳踩在其腳後跟,差點摔倒。
“我……”
我字才出口,忽聞馬蹄聲起,跟著是一陣騷亂。
桑洛皺眉,抬眼望去,火把四亮,一大隊人馬正在朝她們而來。不知其來意,下意識的將晉陽護在了身後。
“分頭去找!”領頭的大聲吩咐。
當下一隊人馬分散,朝各個方向而去。
晉陽一眼便認出人馬中的紫雲,不禁抓緊了桑洛的胳膊。
桑洛見她如此,低聲道:“這些人是在找你?”
晉陽點點頭。
恰在這時,那邊的紫雲也看到了晉陽,對著領頭的說了幾句,一隊人馬立刻朝她們快速而來。
晉陽嘆了口氣,心中早已把紫雲罵了一頓。
桑洛本想拉著晉陽跑,可見方才分散四周的人馬紛紛掉頭朝她們而來,也就定住了腳步。
紫雲見到晉陽自是欣喜,第一個跳下馬朝她跑來,拉著她的手連問有沒有受傷,哭泣不已。
自晉陽掉下山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懸了起來。一直在山崖上等,等了兩個時辰沒見動靜,當即回城想搬救兵,卻在路上遇到了出來尋人的暗衛。不及細想,帶著人來到了山崖。暗衛放繩子下去,在山崖下並未找到晉陽,可卻見到了地上的枯草堆和搭起來晾衣服的架子。於是乎便在山崖下四處尋找,可終究不見人影。最後回城調了一大隊人馬,方圓十里地毯式找人,這才找來了此地。
“好了紫雲……”晉陽見紫雲沒有要停止哭泣的意思,只得軟聲哄。
紫雲果然不再哭出聲,拉著晉陽抽抽噎噎。眼風瞥到桑洛抱著手站在一旁看她,當下俏臉一紅。
晉陽也抬眼看著桑洛,眸光閃動,嘆息道:“看來我是走不成了。桑公子,多謝了。”
桑洛聳聳肩,看著晉陽隨一隊人馬而去,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期間晉陽幾次回頭,她都是微笑著揮手。
今夜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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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桑洛渾渾噩噩過了幾日,偶爾想起晉陽,只是一笑而過。
見了三面,竟然不知道名姓。
天地何其大,雍都何其寬廣,茫茫人海,怕是再無相見之日。
人生在世,過客匆匆,那位容貌不俗的姑娘,已是生命中的過客。
時光荏苒,又過一月。
這日風清氣朗,鳥語花香,桑洛的住所來了不速之客,他多年不曾見過面的大哥桑河。
桑河帶著幾個家丁,堵在了桑洛的院門口。
他奉父命找尋桑洛,幾乎跑遍了雍都,終於在這個小村落裡找到了。
桑洛正在躺椅上曬太陽,手枕著胳膊,好不愜意。
桑河看見桑洛就來氣,大踏步走進院子,站在躺椅前對桑洛道:“父親命我帶你回去。”
桑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翻個身,撐著腦袋看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她親手培育的,春天來了,生機勃勃,頗為賞心悅目。
“桑洛!”桑河很不滿意桑洛的態度,冷冷道:“我勸你還是跟我回去,莫不是要父親親自來請你?”
桑洛這才坐起身來,抱著胳膊淡淡道:“大哥,何必呢?我不回去你應該開心才是。”
桑河冷哼道:“我倒是不想來找你。可父命不可違,我能有什麼法子?”
他揹著手仔細打量著桑洛,不由得一愣。桑洛雖則臉色有些蒼白,卻生得劍眉星目,說是面若冠玉亦不為過。多年未見,想不到當初那個羸弱的弟弟竟然生得如此不凡,微微抬眼,見桑洛正一臉譏諷的看著他,不由得冷哼一聲,道:“就你這病怏怏的模樣,回去了又待如何?”
桑洛冷下臉道:“是啊!大哥是嫡長子,又娶了將軍之女。有將軍撐腰,誰還能如何呢?”
桑河對桑洛的譏諷不予理會,皮笑肉不笑地道:“知道便好。回去了安分的當桑府三少爺,總比你在這窮鄉僻壤過日子得好。”
他早已環視了一番桑洛的住所,突然覺得桑府的少爺在這麼個破地方住確實不成體統。傳將出去,還不是丟他桑家的臉。反正將桑洛接回去也對他造不成威脅,倒也不像剛開始那般排斥桑洛回府了。
桑洛不理他,站起身來往屋裡走。
正準備踏進門檻,突然想到母親的死,生生頓住了腳步,心道:“母親的死,都是大夫人害的,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給了大夫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