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哭鼻子，就像知道我會心疼，向他妥協一切我本該堅持的東西。

這是八歲的曲鬱生在想捂死弟弟的前一刻頓悟的，他之間詭異而緊密的相處，卻依然在許多年後的天，被對方的哭泣弄得毫無頭緒。他沉默鬆開交握的手，凝視面前難過的弟弟，就像面對當年對死亡一無所知的嬰。

一陣斷斷續續的抽噎過後，曲銘澈虛虛地縮在輪椅，眼睛緊閉，連睜眼的力氣都被哭沒了似的。曲鬱生摸到他的手心，將他橫抱起來。

弟弟那輕，讓他覺得己抱的是一捧隨風即逝的軟沙，他俯身去貼年的額頭，有點發熱：“會很難受嗎，哥哥給你打退燒針吧。”雖然他主研究神經病學，但看點小感冒還是在行的。

“不要，不……”不知是不是幼年害怕打針的條件反射，曲銘澈動得厲害，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好，不打針，我給你開藥吃。”

曲銘澈被放到床沿，掌心卻還搭在哥哥的後頸。他看著曲鬱生，眼睛溼潤又明亮，好像一生病，他就忘了方才與哥哥的齟齬，變得幼稚起來：“我乖乖的，不要走，不要差……”

“我不走了。”

繞是這保證，曲銘澈依舊揪著他的袖子，指甲輕摳上邊銀白的小扣。曲鬱生的心被軟化成一灘水，取腕錶，戴在弟弟的左手：“你看，已經點鐘了，我訂的飛機一小時前就起飛了，走不了的。”

沉甸甸的金屬物貼在手腕的面板，彷彿還有哥哥殘餘的體溫。曲銘澈終於鬆開他，玩著那塊精巧的小玩意，不哭不鬧，等哥哥拿來了藥箱，他還撩開了外衫讓曲鬱生聽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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