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嬋見人走了,擺膳屏退閒雜人等,合了房門又開勸甄洛:“主子,世子身邊不久待的,您若是實在不肯回秦將軍身邊,咱去老爺那也啊,老爺素來疼愛主子,您去了,他一定歡喜的很。”
春嬋說這話,沒讓甄洛起了去甄府的念頭,反倒讓她想起了一直記掛的事。
“春嬋,若是世子海更為安全,在此地危險的話,我不拖著他留在這裡,那鏢師說話雖不中聽,大多也是實言,若真是如此,我便應趙迢,他一起海離開,只是,有一件事我實在放不心,如我身邊只你一個以全心託付的人,只交代你去辦,你現在此處藏身一段時日,日後待風頭過去,秦彧不再派人尋我時,暗中去京城見我父親,留在甄府查探那與我母親十分相像的女子的訊息。”甄洛握著春嬋的手囑咐她。
春嬋嘆了氣,心知己勸不了甄洛,無奈道:“主子若是真的執意海,奴婢也攔不住您,只您日後若是後悔了,記得回來尋奴婢。”
她嘴上如此應,心裡卻盤算著要儘快傳信給京城的甄淵,好讓他派人攔甄洛,萬萬不讓她隨趙迢海去。
外間傳來婢女的喊聲。
“甄姑娘,世子請您去正院用年夜飯。”婢女揚聲傳話道。
第35章
趙迢派來傳……
趙迢派來傳話的人, 撞見那鏢師從甄洛房中醉醺醺的來,當即變了臉色,傳話後偷偷往內室瞧。
春嬋見狀走了來, 應聲道:“主子知道了, 稍候就過去,你去給世子回話吧。”
那傳話的人又多瞧了幾眼, 打聽道:“方才那鏢師怎醉醺醺的從甄姑娘房中來了,是冒犯到了姑娘?”
春嬋聞言往內室瞥了眼,避開甄洛的視線,拉過這人, 叮囑道:“那鏢師闖進去隔著屏風我家主子說了些有的沒的,惹的我家主子心中不安,總憂心己拖累世子。”
話落,那傳話的人點頭道了聲原來如此, 又見春嬋臉色, 忙道:“春嬋姐姐放心,小的一定把訊息帶到世子那。”
甄洛梳洗收拾好, 往正院趙迢所居之處去了,另一邊趙迢也正聽著傳話的人帶回來的訊息。
他聽著那人轉述春嬋所言, 臉色陰沉沉的。
“這些時日來,沈城事事越矩,留著怕是日後也難駕馭。”趙迢說著這話, 眉眼低沉。
一旁的邢鯤聞言心一駭, 忙勸道:“世子,沈城也是忠心為主,雖說行事僭越,初心總是好的。”
趙迢不為所動道:“沈城其人在這些子跟著我的王府親衛中威望過甚, 留著他,不利御。”
話到此處,邢鯤心中也明白,多說無益,趙迢是非要那沈城的命了。
他不在開,門外傳來通稟。
“甄姑娘來了。”
聽得聲響,趙迢抬眸望去,正見甄洛踏過門檻走向他。
滿桌子都擺著膳食,趙迢就坐在桌案旁候著甄洛。
甄洛笑迎上他視線,想起了從前每一年的除夕夜。
那是齊王府規矩重,甄洛用膳總是拘謹,尤其除夕夜的年夜飯,齊王一脈滿族的人都到了王府,甄洛便更加拘謹。每當這時,趙迢總會偷偷帶
著她溜飯廳,從膳房偷拿些她素日愛吃的膳食,藏在他住著的小院。
兩個人偷偷在小院中喝酒用膳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所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美好之處,大抵便是如此吧。
如,卻是註定不了,時日終究是不復往昔。
“來了?”他溫聲寒暄。
“見過世子哥哥。”她柔聲喚他,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趙迢微微垂首,無聲苦笑,而後才抬手示意她入座。
來時春嬋特意叮囑甄洛,既要避嫌,便要做足了,切勿憑白生誤會來。甄洛記著這話,加上那沈城突然衝過去跟她說的那些話,惹的她心緒不定,十分焦灼無措,故此整個人都悶悶的,一直抿唇用膳,不曾動開說過什話,只在趙迢和她搭話時才會應上幾聲。
他有意親近,她刻意避嫌,這一頓飯吃得格外尷尬。
甄洛匆匆用了膳,心不在焉的坐了會,趙迢瞧她情緒不對,主動開道:“洛乏了便回去歇息吧,年咱不守夜了。”
往年甄洛總會陪著趙迢守夜,那時她愛打盹,常常熬不住,最後總是伏在他膝頭睡去。
從十歲到他身邊,一直到十五及笄嫁他為妻,五年之間,年年如此。
趙迢提及守夜,甄洛想起了那些年的點滴,起身離席時,側首望著趙迢,眸中帶笑,衝他道了句:“世子哥哥,洛只盼你歲歲平安年年歡喜。”
平安喜樂,這是甄洛所想到的,最美好的祝願。
“好,哥哥只希望洛恣意放肆一生快活。”趙迢笑容粲然,溫聲回她。
這一世,他無緣做夫妻,反倒沒了那些夫妻之間矛盾和慘烈,她在他心中依舊是那個十歲便在他身邊的小姑娘,而非應當為他生育女繁衍子嗣操持府務的世子夫人。他在她眼中,也只是小疼她寵她的大哥哥,而非會為子嗣為家事宗族要她咽委屈的世子爺。
或許這樣的陰差陽錯,反而是最好的收場。
甄洛他告辭,回了己院中。
趙迢瞧著她離去的身影漸行漸遠,面上的笑意逐漸消弭。
“邢鯤,暗中動手,殺了沈城。”他擱置碗筷,寒聲吩咐。
邢鯤聞言心中雖不讚,卻還是依著他的話,領命離開。
如的趙迢早不是當年齊王府年心性一腔熱血卻仁善溫和的世子了,一場戰事幾乎害他失去所有,曾經高高在上的身份,朝夕相伴青梅竹馬的新婦,小培養他的父王,甚至是金陵萬千效忠於齊王的兵將百姓。
這樣的變故,讓他從雲端跌入汙泥,也徹底毀了他往日的心性。
*
除夕夜的京城皇宮也是死氣沉沉,比不得往年繁華喧鬧。
皇帝病重,昭王被囚,年年舉辦的除夕夜宴也因皇帝病重的緣故取消了。
將軍府上,
秦彧拎了壺酒,側臥在書房長榻上,眯眼瞧著牆上那幅畫像。
打從金陵回來後,秦彧便將這副夢中人的畫像掛在了書房。說來也是怪異,他總隱隱覺得甄洛就是他夢中人,他所夢之人的身份年歲又與甄洛相差甚大。
“你說說你,每每入我夢中,都不肯告訴我
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你讓我去何處尋你啊?嘖嘖,若是不想我尋你,何故時常入我夢境,若是想要我去尋你,又為何什都不告訴我。”秦彧了酒,喃喃語道。
他半醉半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中。
秦淮河畔,他攥著那女子的手往畫舫上走,那女子掙扎不肯,揚手給了他一掌。
秦彧長那大年歲,從未有人敢在他臉上招呼。
這一掌直接將他打懵了,怔怔的瞧著眼前人。眼前這女子衝動動了手,也是生了怯意,顫著身子往後退,見他面無表情,大著膽子扯著他腰帶,整個人縮排他懷裡,嬌顫著音。
“陛,你莫要那些子青樓妓館折騰人的招嚇唬人,咱回去吧。”那女子聲音怯怯,顫著音,格外勾人。
秦彧聽見己的聲音:“這便怕了,你不是說朕動你,讓你百般屈辱嘛,個,就讓你瞧瞧什才叫凌.虐折辱。”
他懷中那女子的身子聞言愈發顫了起來,那嬌嬌掉了淚,委委屈屈哼唧:“洛怕極了,求您了,咱回去吧。”
第36章 洛?
……
洛?
甄洛!
秦彧猛然驚醒, 眸中情緒既驚又愣。
怎會?怎會是她?
究竟是原本他夢中人就是她,還是己因為遇見她,將她看作了夢中人。
那長達十年的夢境, 從前秦彧每每入夢都是全然不記得現實中的己, 只沉浸在夢中人的情緒中,唯獨這次入夢, 他清楚的帶著己的意識。
夢境的情況和他置身其中的感受不,使得秦彧無法判斷甄洛究竟是不是他夢中人。
秦彧扶額,心緒煩亂。
這時,外間傳來小廝的通傳聲。
“將軍, 陛病危,臨時傳旨,召您入宮。”
聽得小廝這聲喊,秦彧才如夢初醒, 抹了把額頭薄汗, 起身推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