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雪景映照他一張冷寂肅殺的臉,女人定定注視他。
半晌,道:“阿靳,你真的相信弗蘭克說的那些話?
“她真的……會在這裡?”
*
“我說得沒錯吧,席嚴之。”
“你——”
“這三年你處輾轉,最遠抵達過C市,我去過秦初顏的故鄉,找到了她的養父母,哦不,只剩她養父還活著。因為只是收養關係,他根本不知道秦家那些事,我很輕鬆就套話——秦初顏當初因病在西茨城修養過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這裡,她和你初次相遇。
“我料想你這三年東躲西藏,秦逸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沒尋到你的蹤跡,你的藏匿手段這高明,不會選擇西茨城這樣明顯的地方。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江辭辭盯著面前的男人:“……我該誇你對秦初顏真是用情至深嗎?”
“你……你……”這落珠般的句句話傳入耳中,嚴醫生,不,席嚴之早已面色全變,“你到底是什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人。倒是你己,善良醫生的戲碼演得盡興,你真的還知道己是什樣的人嗎?”
“哐當”一聲,是驚慌中的張阿婆踢到了腳旁的凳子。
“你以為在這個小鎮上當個醫生無償救治倖存者,獲取他的感激和愛戴,你所做的那些事,就統統一筆勾銷嗎?”
江辭辭抬起腿,將礙事的凳子一腳踢開。
“嚴醫生,回答我啊,你打算騙像她這樣盲目的人到什時候?”
席嚴之後退著,撞到了桌子邊沿,藥瓶碰撞,哐當作響。
面前的女目光如刃,他竟一字都不知說。
“不敢承認嗎?不敢親說來嗎?”她幾乎是冷笑著的:“告訴她啊,告訴這個因為你救了她丈夫而對你感恩戴德的女人——告訴她,你就是喪屍病毒、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張阿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似的,臉上的表情混雜著茫然和錯愕,呆呆地朝“嚴醫生”望了過來。
“醫、醫生……她、她說的都是……真的嗎?什、什病毒的始作俑者,這……這……這是怎一回事啊?”
席嚴之哪裡回答得上她。
手指在顫抖,席嚴之嘩地反手開了身後的抽屜,飛快取裡面的槍,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槍,江辭辭冷冷道:“你還不明白嗎,這玩意對我沒用。”
方才女血肉飛速癒合得畫面歷歷在目,席嚴之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你到底是什人?病毒在你體內變異了?怎、怎……是秦逸……派你來的嗎?”
“我和秦家人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你的目的是什?”席嚴之惶惶然:“你費盡辛苦找到我,是為了什?難、難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廳裡側的某扇門上,方才還恍惚的眼神突地一凜,手中的槍亦握了緊:“你若只是來尋仇的,找我一人便,何必要扯上張阿婆,她只是鎮上的居民,和你說的這些事都沒有關係!”
江辭辭怎會不知道他動的心思。但她確實不願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還不快走?”
她瞥了眼張
阿婆,眼神淬了冰似的冷,看得張阿婆一個激靈,這才領會了似的,嘩地從地上爬起來,趕著緊朝門外跑去。
“想讓她去搬救兵來嗎?你倒是很有信,這鎮上的居民不會相信我的話,席嚴之。”
“張阿婆已經走了,這裡就剩你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直說吧!”
這三年他構想了無數日的景象,逃亡的路途上怎沒想到過呢,他遲早會被找到的,不是秦逸,就是別的人。這些人會如何處置他,他也想得到。
只不過——只有千雪,絕對不被他找到!
只有千雪,絕對不落到他手裡!
彷彿是感應到席嚴之心中所想般,江辭辭冰冷一笑。
“你放心,我對你這條命沒有任何興趣。”
她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就好。”
“像席訣生這樣的純血不死症,有辦法殺死嗎?”
這個熟悉的名字從陌生人中聽到,席嚴之一怔。
“……你、你說什?”
“我問你,像席訣生這種純血的不死症,有殺了他的方法嗎!”
純血。不死症。
席嚴之怔著神,恍恍然:“你居然,連這些事都知道了……”
握著槍的手慢慢垂,滿頭白髮的中年男人目光渾噩不定,終是沒有看向江辭辭:“你既然都知曉他患得是不死症,想必也知道秦家的秘密,和當初那幾場實驗,又何必來問我——”
江辭辭目光愈冷,耐心快到極限,知曉面前這個無救藥的男人大抵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秦炎,來。”
砰地一聲重響。
大廳裡側的門被人一腳踢開。
秦炎長臂挾著席千雪的脖子,信步從裡面走了來。
原本還面色渾然的席嚴之,目光騰地瞪大。
“千雪!!”
“你!你!你對小雪做了什!”
眼見他激動中就欲舉槍,秦炎“哎”了一聲,指間一轉,小刀抵在了席千雪的脖子處:“你最好想清楚。”
“你——”席嚴之望向江辭辭:“這事情和千雪沒有關係,她只是受害者罷了!不要把她扯進來!”
事到如,從這個男人中聽到“受害者”三個字,顯得尤其嘲諷。江辭辭:“那你就好好告訴我,純血不死症的解決方法。”
秦炎:“我不是憐香惜玉的男人。”
席千雪一雙大眼睛茫茫然:“爸爸——”
“我知道!你需要疫苗對不對!南方基地那裡一直在研究疫苗,但卻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我這裡有相關的資料,是這三年調查到的,對疫苗和新藥的研製會有幫助,肯定救到倖存者!我以給你,統統都給你!”
他話音初落,秦炎倒是挑了挑眉。
江辭辭卻完全不為所動。
“真惜,我對疫苗、拯救倖存者沒有任何興趣。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她再度重複道:“不死症的治癒方法,到底是什?”
“……”
像是耐心終於耗盡,江辭辭的臉色已經不用冷來形容。
她朝秦炎走去,一
把拽過席千雪,反手將她推倒在地,己也蹲了去,銳利的刀尖劃開席千雪的肌膚,血珠湧滲而。
“住手!”
“好痛!”
席千雪的脖子被掐住,她皺起了眉,鹿般圓澄的眼睛裡充斥著迷茫和痛苦。這個掐著她脖子的人有著難以形容的冰冷眼神,像是以前實驗室裡那些實驗員。
熟悉的恐懼感將她包圍,她啞著嗓音,朝爸爸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是不太敢喊聲的,她沒習慣,即使這三年她喚作父親的人對她一反常態的好,她也不敢忘記實驗室裡日子。她的求救並不會得到迴應,有的只是更加殘酷的手術和試驗。
“她和席訣生不一樣,我現在就殺了她。”
秦炎饒有興味地注視這一切:“老頭,聽她的話,這女人瘋起來什事都幹得。”
“沒有辦法!”
席嚴之幾乎是吼了來:“沒有辦法!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既然是純血不死症,就沒有任何殺了他的辦法!”
江辭辭的手頓住了。
“你當我這三年沒有研究過嗎?秦逸利用席訣生作為實驗樣本,瞞著我進行有關埃爾集密碼的實驗,但所有留存的實驗記錄,已經被我燒燬了!統統燒燬了!就算真的有以殺死他的方法,現如也沒人知道了!”席嚴之吼道:“那是我親手燒掉的!”
江辭辭甩開席千雪,猛衝上前,一把拽起席嚴之的衣領:“你在說什!?”
“事到如,我騙你又有什意義。不的,你殺不死他的。你感染了他體內的病毒,卻活了來,這說明你已經是和他一模一樣的怪物了。你己已經親身體會到了啊。”席嚴之道:“不會死的怪物是什樣。”
“不的,沒有人殺得了他。就連他己,也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