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低沉的嗓音順著風聲縈繞在耳邊。

“你在躲什？”

幾乎是意識的，趙沉星磨了磨牙關，促然一拳揮，帶起凜冽寒風。

沈律往旁側避了半步，右臂格擋住攻擊，隨即反握住他的手。

沈律拇指指腹無意識地在趙沉星的手背上摩挲了一，在另一隻手蓄力襲來時後仰避過，急促地退了一步。

沈律將袖疊起，閃身躲開趙沉星咬牙切齒的一擊，卻好像還嫌不夠刺激，淡聲道：“要打架嗎？你打贏的話，年級第一以給你。”

趙沉星眯起眼，微沉的眉頭擰起，猛地抬腿橫踢過來，撞擊中發重重的悶響。

……

沈律盯著他兇戾的眉眼，一邊抬手格擋，膝彎在觸及趙沉星小腹時迅速收了力。

趙沉星喘了氣，顧不上之前幾次接招的狼狽，只一個勁，發狠似的攻擊。

沈律再次收手卸了力時，趙沉星直接欺身而上，將人朝後一壓，抵靠在那棵冬青樹幹上，一揮拳卻被擋了個結結實實。

沈律樣被掣著肘，但形態並不狼狽，身後粗糙的樹幹緊密地貼著後背。

趙沉星很煩他故意不還手，尤其這人還一臉的遊刃有餘。

見趙沉星有些氣急敗壞，沈律反而挑起唇，“覺得打不贏的話，以換個條件。”

沈律彎起眉眼，“跟我交往，我就把年級第一讓給你。”

趙沉星沒聽懂似的怔了一瞬，本就微顫的牙關差點咬到頭。

他驟地掙脫開被沈律格擋住的手，一拳揍去，“你他媽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沈律偏開臉躲過，一側的樹幹發“咚”的一聲響。

緊跟著的，是身後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女生的尖叫。

趙沉星迴過頭，瞥見一對正撥開樹枝準備往這走卻猛地剎住的情侶，剛剛叫喚的就是其中的女生。

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地方會有別人，趙沉星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女生看見有人打架本就嚇了一跳，看趙沉星瞪過來，登時心態崩塌，拉著男生就往樹林外跑。

男生跑幾步，好奇回頭看了一眼，就瞅見沈律牽扯著趙沉星的腕骨，抬腿一勾，就將剛剛還十分兇狠的趙沉星撂倒在地。

倒地的聲音不響，男生卻意識地覺得很疼，趕緊回過頭加速往外跑，“這打的也太兇了！”

……

趙沉星在倒地瞬間，沒有半點意外，甚至覺得這感覺十分熟悉且久違。

他反應極快，趁沈律還沒鬆脫開手，立刻反手牽握住，就著剛剛摔倒的勁猛地向拉扯。

沈律沒想到他已經會應對這招，一時腰身沉，稍一俯身就被拉拽地半跪在地，及時支撐住了地面，才不至於倒去。

趙沉星就著沈律手臂的力，提著一氣就要翻躍而起，手腕卻被拖住，隨即猛地一拽。

趙沉星只覺得面前一暗，呼吸微促，緊接著唇上一軟，沒等他反應過來，溫熱的氣息就驟然撤離。

沈律半抬起眼看著他，除了呼吸微亂，半點看不剛剛做過什。

沈律掀起唇，剛要開，面前狠厲的氣息陡近。

趙沉星毫無章法

地在沈律唇狠咬一，直到嚐到血味才鬆開嘴，後撤開來。

……

戴豐宇幾人在小樹林裡找到人時，才發現他似乎來晚了，因為當事人已經打完了。

趙沉星襯衫發皺，頭髮微亂，此時向後抵著樹幹，斜斜靠著，平緩呼吸。

沈律像是剛站起身，正放袖，拍了拍灰。

戴豐宇看著兩人，欲言又止。

倒是陶景然第一時間關注兩人受傷沒，在看到沈律唇上的傷時就變了臉色，“你怎打的這重？”

趙沉星皺著眉，從眼睫投過視線瞧著他，多有點嫌他多管閒事的意思，又忍不住順著陶景然的視線望了一眼沈律的傷。

沈律舔了一唇微微腫起發紅的傷邊緣，牽了唇角，“小傷而已。”

趙沉星收回視線，一時耳根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反向形成（rea formation）：把無意識之中不被接受的慾望和衝動轉化為意識中的相反行為。人的外表行為或情感表現與其內心的動機慾望完全相反。是心理防禦機制之一。（來百度百科）

第44章

趙沉星很久沒打架了, 手其實有點生，也有點莽。

剛剛他咬完那一之後，沈律似乎有些懵, 有幾沒躲，硬接的。

不管對方是不是有意讓，擊中時的悶哼聲都一樣真切。

有這個插曲在，結果勉強是個平局。

趙沉星因為懷著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其實還算留了一手。任沈律如何激他, 他仍是什都沒說，心思還隱在深處，無人知曉。

但打了這一架, 心裡像有什敞開了一點，起碼不像之前那樣憋悶。

凜冽的風穿林而過，枯黃的樹葉被捲上天空，掀走了些許方才打鬥的痕跡。

趙沉星無意識地手指輕觸有些微麻的唇角, 又在沈律看過來前迅速收了手。

“行了, 我趕緊回去吧。”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幾人挪了步子, 撥開兩旁的枝葉, 先後離開了這片空曠草地。

沒人問是為什打的，好像是默認了某個理由。

趙沉星落步在最後, 抬眸瞧著走在他身前的沈律的背影, 一言不發。

沈律流了不汗, 髮梢都是潤的，身上黑色的寬大薄毛衣有一處沿著脊背緊密地貼在後背，洇著潮意，勾勒腰側線條。

趙沉星看了一會, 就抬開眼去。

將將要林子時，沈律腳步一頓，肩膀微偏，似乎是要轉過身。

走在一邊的男生裡有眼尖的，迅速跑過來擋在沈律和趙沉星中間，一臉無奈和慌張，“你別再打了，有事去好好說。”

沈律冰著臉朝他瞥了一眼，沒聲，只徑越過來，走到趙沉星身側，看趙沉星有要停步的架勢，又伸手輕推了他一把，“繼續走。”

趙沉星被推動著朝前走了兩步，手指收緊。

先前的男生看他沒打，又懾於沈律方才那一眼，麻溜地跑開了，沒再找沒趣。

沈律保持著落後於趙沉星半步的速度，默了幾秒，然後歪過脖頸，低聲在他耳邊道

：“我後背好像擦傷血了，你一會幫我看看。”

趙沉星耳朵一麻，驀地轉頭看他，時呼吸稍止，腦海裡閃過剛剛看到的沈律背後那處深色的水跡，意識地就要探手去摸。

沈律及時格擋住他的手，眸子半斂著，因為唇上的傷，只牽起了一點唇角，“只是一點小擦傷，不怎嚴重，回去再看。”

趙沉星深皺起眉，手指頓了頓，卻沒有收回。

半晌才聲，嗓音有些微啞，“怎傷的？”

沈律鬆開他，又拉開半步，語調平緩，“那棵樹的樹幹擦到的，你壓的有點緊。”

方才打鬥時的一些片段迅速在腦海中晃過，趙沉星沉著臉，忽然添了幾分力，手掌猛地錯開他的格擋，摸向沈律的後背上洇溼的那一處。

他這一動難免控制不了力道，指腹觸及沈律的那處傷時，就聽到了極輕的嘶聲。

趙沉星靠的近，一聽見聲就意識彈收回手，目光一抬，就對上了沈律垂落的視線。

趙沉星低頭，翻開手，盯了一眼指腹上沾染的一點豔.色，心頭不主地微顫。

打架受傷其實在所避免。

只是趙沉星這段時間一直很矛盾。

他一邊冷處理這種矛盾，一邊又想借由沈律發洩一些東西，手比先前練手時狠的多。倒是沈律一直收著力，連摔他都是手臂提了力道，牽著向上，比往常砸在床上那種都要來的輕。

他沒想讓沈律流血，也沒想過沈律受了傷會一聲不吭直到現在。

他甚至頭一回覺得那點血色刺眼又戳心，頭一回覺得己先前掙扎的模樣悲又笑。

他知道沈律不會拿交往那種話故意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