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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一個忙!”
一個才下了值的小太監被人攔住了去路。
面前的少女穿著一身欽天監的官袍,頭髮高高束起,不施粉黛,卻很好看,誠然這有她原本就生的好看的原因,更多的原因卻是因為年輕鮮活的像朵初綻的花一般,帶著幾分朝氣。
小太監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緊張了起來:“衛……衛監正!”
今日的事情很多人都聽說了,畢竟這般有談資的事情傳起來是極快的,更何況那時候,萬眾矚目,他也能僥倖一見。如今,那時耀眼的人就這麼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緊張才怪。
“你認得我?”少女眼睛很亮,笑了,“那就好辦了。”
“我今日不能回去了,可能這些時日,都不能回去了。麻煩你幫我去宮門口傳個話。”少女說著遞了一包銀子過來,“多謝小公公了。”
小太監愣愣的看著被塞入手中的銀子,回過神來時,少女早已走遠了。
銀子很沉,數量不少,這樣跑個腿的活可以說是很輕鬆的。甚至,他想,她開個口,就算不給銀子,他也能幫忙的。沒必要給如此之多的。
但是她不由分說就走了。小太監撓了撓後腦勺,跑向了宮門口,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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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找到幫忙跑腿的人了,少女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殿門外,黃小將軍同她一道站在殿門外待命。
延禧太后、太子與安樂公主歸來是好事,但是太子的狀況徹底沖淡了這喜訊。
好險!黃小將軍驀地冒出了一頭冷汗:若是路上再耽擱耽擱,太子未到長安就……那可別說功了,罪也是有可能的。
太醫署快被搬空了,陰陽司擅長符醫的扁問和秦越人也早被召了過來。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黃小將軍看了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少女:難為她了,什麼都沒說,一路之上只說要趕路,也沒有告訴他這等事情。
若是早知如此,他一定會嚇的魂飛魄散,一個不小心周車顛簸,萬一太子出了什麼事就糟糕了。
“沒事。”少女朝他笑了笑,復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太醫說太子過不了……”今晚那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黃小將軍嘆了口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少女點頭:“我知曉。在五度關時,藥王孫公曾為太子診治過,估摸的就是今日。”頓了頓似是感慨,“孫公果然厲害。”估摸的時日分毫不差。
黃小將軍臉色微變,他雖不太懂宮裡朝堂的人情來往之事,但這件事的嚴重性還是知道的。孫公都說如此了,那殿裡頭的兩個又能如何?
靠扁問和秦越人妙手回春麼?顯然不可能。
“朕要一個好端端的太子,不然朕要爾等何用!”
天子發怒,殿下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太醫。
第四百五十七章 諫言
油盡燈枯,久病成疾……這些訊息明宗帝根本無法接受。他忍了那麼久為了什麼?親生母親被擄,他忍;兒女被擄,他忍;被一個毒婦拿捏在手,他忍;忠臣被殺,他還忍。能忍下去是因為他堅信自己此舉是忍辱負重,所以他的母親、兒女歸來了。
結果甫一歸來,就要面對生離死別。他暴怒,為兒女、母親的遭遇所痛惜,但更多的卻是怒自己的忍並沒有帶來應得的結果。
他怒的不止是太子的身體,還有自己過往的隱忍,這代表自己過往的隱忍變成了一個可笑的笑話,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於是忍了多年,終於爆發了。
所以天子一怒,則伏屍百萬。
雖說這句話十分誇張,但跪了一殿的太醫連同兩個陰陽司的小天師都心如死灰。
上頭站著的是君,雖然以仁德著稱,但不仁德時想要取走他們的性命,也不過皆是君王口中一句話而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已是五月了,蚊蟲也開始出現了,雖然不多,但總有那麼幾隻早早的就有了。黃小將軍以及一幫侍衛在殿外喂蚊子,只敢藉著衣袍輕輕的撓一撓。
黃小將軍雖是個武將,而且自小摸爬滾打的練武,皮糙肉厚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尤其惹蚊蟲喜愛。站了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多了好幾個包了。
他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轉頭看向一旁,而後看到那奔波了幾個月,依舊白白淨淨的少女從袖口扒拉出一張空白的符紙,尾指沾了點不知道哪裡摸出來的硃砂。目光平視前方,手指卻十分靈活的在符紙上劃拉了一會兒,而後貼在了腰上。
他正看的認真,目視前方的少女卻突然回頭,朝他望來:“要一張麼?免得餵了蚊子。”
黃小將軍連忙點頭,要了一張,貼在身上,繼續站著。
站在殿外雖然喂蚊子,但總比殿內隨時掉腦袋來的好。
兩人繼續站著,少女低頭打了個哈欠,聽著殿內傳來的陛下的怒吼聲。
老實說太醫署的太醫還當真倒黴,主子一個不順心,被牽連到的太醫們腦袋就要搬家。所以說還是孫公精明,直接不見蹤影,他今日若在場的話,一定是首當其衝倒黴的那個。
仁德與殘暴不過一念之間,滿殿的太醫們被押了出來,最末尾的是陰陽司的扁問和秦越人,看來這些人今晚要送命了。
訊息傳的很快,天子盛怒之下做出如此舉動,早有重臣聞訊稟報請求入宮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左右二相,雖然朝堂上,左右二相政見不合,但此時卻出乎意料的站在了一起,前往諫言。今日,若是沒有勸住陛下,當真作出殘殺太醫、小天師的舉動來,陛下先前多年的仁厚聲名將毀於一旦。
不管是誰,就算貴為高堂天子,相比於善行,更容易記住的是惡行。所以,今晚,天子一旦當真砍下了這些人的腦袋,這名聲就做實了。以往所做的也就沒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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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祖宅的院子裡燈火通明,夜燈如長龍一般環繞著整座園子,熱鬧非凡。
戲臺上的戲子在咿咿呀呀的唱著,王老太爺興趣滿滿,時不時的拍手叫好。
管事從一旁穿過人群來到了王老太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王老太爺挑眉:“哦?都去了?”
管事應道:“是。不少大人在殿外跪著幫忙求情。”
“這樣啊!”王老太爺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其實相較於這些人,崔王謝三家的訊息要早上不少時候,所以,太子病重歸來,陛下發怒這些事情,他早已預料到了。只是沒想到時間掐的那麼準,一回來便遇到了此事。
“她有沒有做什麼?”
管事愣了一愣,但能爬到這個位子的自然是人精,是以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搖頭:“不曾聽說。”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