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曾母與蔣總以及其他幾位老總約了個飯局,曾母明示曾宇浩也去,並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蔣惟也會去,你年輕人多交流交流。”
哦,看來一直在國內、跟在父親身邊過足每個春節的蔣惟確實是比曾宇浩瞭解情況多了,曾母與蔣總他聚會是例行常事,那天她放他走時,所說的話並不是隨編來給他臺階的。
曾宇浩無謂推辭,也就跟曾母去了。
這些應酬的局去多了,也都大小異,先是互相恭維——孩子在就先誇孩子,再誇彼此的公司業績,然後作為謙遜的表示,互相倒一倒苦水,再彼此交換資訊,就未來開展的合作開始探討……
曾宇浩在最開始的被恭維和被謙遜階段,作為C位主角,精神被迫高度集中,後來涉及的行業話題也算是他原本比較熟悉、回國後又需要更新資訊的,於是也融入得挺好。
後來聊到了各個公司的具體情況,反倒是他最缺課的,尤其是另外那幾家公司,他漸漸覺得枯燥乏味,而且確實也不好隨意置評。話一,為了密切跟進對方而保持的思考就越來越難維繫,曾宇浩神思逐漸渙散,一顆心又往家飛回去了。
靈採……她現在在做什?她現在在想什?有沒有……哪怕只是一瞬間,想到我?
席間曾宇浩去了趟洗手間,來時看到蔣惟等在門,他意識地打了個招呼,卻不禁有些納罕。
因為洗手間就在包房裡,按理說誰進去來都看得清楚,無謂排隊,不需要來門等的吧?
果然,蔣惟衝他睞了睞眼,悄聲道:“大爺,把你給無聊壞了吧?一會,過個一刻鐘吧,咱先走,帶你換個場子喝酒去!”
蔣惟和曾宇浩都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父母本就不會對他的夜生活多加管束,何況知道他都是不會玩太過的靠譜人,又存了樂見他發展成一對的心思,然不會反對他己去玩。
雖然曾宇浩與蔣惟不熟所以並不是很有所謂,但坐進她的車,她很快提及的話題確實是他不太想聊的:“怎著?上回讓你問我戀愛問題的那個人……不順?”
曾宇浩噎了一,沒法否認但又不想深談,於是不在地苦笑了一聲,望向窗外。
蔣惟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看他:“嘿,這人對著你還端得住?哪路神仙啊,很有定力嘛!”
曾宇浩還是不想說,但對她的試圖勸慰也很領情:“謝謝了啊!”
蔣惟人精堆里長大的,己也是個人精,識趣地不再多言,平滑地切換了話題,給他講起將帶他前往的酒吧,大概是個什情況,都發生過什有意思的事,常客是哪些有意思的人等等。
夜間路上不堵,酒吧離得也不遠,說話間就到了。曾宇浩國早回國,再加上對這一也沒有特別喜歡,在國內確實沒怎泡過吧,好在經見過,並不至於像土鱉,跟著蔣惟進去就是。
他倆沒什私密的關係,就坐在吧檯上,各點了杯酒,碰了碰杯就喝起來。
說著話,旁邊又來了幾個人,蔣惟藉著碰杯湊過來,低聲告訴曾宇浩:“這幾個也是常客,就剛才跟你說的,特別愛網紅假臉那幾個。”
曾宇浩點點頭表示對上號了,剛才蔣惟給他說的資訊很
勁爆,由不得不印象深刻。
這幾個人分別是本市幾大政商的子或親戚,因為一愛好而終日廝混在一起。一般人會很難理解像他這樣有資源的二代爺,要搞定天然美女很容易,怎就專喜歡整來的?誰都不會想得到他的理論居然是:玩嘛,不就是應該用玩具?充氣娃娃是不是假的?性-愛機器人是不是假的?你小時候玩的芭比娃娃是不是假的?又不是娶回家過日子,當然怎好玩怎來啊!
曾宇浩與這些貨色不是一路人,毫無交往的打算,但他說話間提到的一個名詞,讓他想不豎起耳朵關注也難。
這是個醫院名,是本市最好的一家醫院,設有國際部,基本上算是以公立醫院的技術提供私立醫院的服務,當然這個國際部並非人人都去得起排得上,基本上就是富貴人家包場了。所以他這些人——包括曾宇浩兄弟,從小都是去這家醫院,提到並不奇怪。
之所以讓曾宇浩上心,是因為這也是方靈採工作的醫院。
更因為,他聽到方靈採的名字了!
第20章 、
那家醫院國際部不太大,住院部就兩層樓,其中面一層基本上都是在本市居住的外國人,上面一層則是閒雜人等難以入內的非富即貴專區。
這兩層樓的醫護人員配備略有不。醫生還好,都是頂尖的人物,區別不大,不一樣的主要是護士團隊。
外賓專區配備的護士不但業務要好,外語也要至過得去,而富貴專區嘛……護士業務好固然重要,還需要會來事,以及,年輕漂亮。
毫不意外地,該院的院花就在富貴專區。
有些事註定永遠都是莫須有,但另一方面,沒有證據,不常被提起,也並不妨礙在小圈子裡成為公開的秘密。
這事的源頭已不考,一個流傳最廣的版本是,有一個富二代對院花特別執著,來治療期間撩了還不算,後來還找了個療養的借,非要住進來,全職全力展開攻勢,終於把院花拿。當然後來玩夠了也就斷了,只是院花也不再一味推拒其他追求者,不過她也總有人寵著,雖然不真的嫁入豪門,甚至不知是瞧不上還是這些人想要的就是在醫院裡的這種情趣,總之沒人將她金屋藏嬌,於是她也挺舒心,坐擁榮華富貴不算,還以有一定選擇權,不必來者不拒。
那幾個人此時就在嘆惋:“就是最近說是她都不見人了,有人說是接了外差,醫院就說是國培訓去了。上次有個二楞作天作地地鬧了一通,說伺候他的護士非方靈採不,結果被人給擺平了。”
有個人問:“是誰擺平的?”
“害,醫院也不是吃素的啊,這個國際部好幾個大都在裡面有股份呢!”
“要就是護著方靈採避開的那個金主唄。”
“喲,看來她是熬頭了嘛,有主子收了?”
“八成是,給她安排避去,冷一陣子沒人再想得起這事了,也就算過去了。”
……
曾宇浩有點喝多了,晚飯時就在喝,來了酒吧又換了好幾種酒,上頭了。
他耳朵裡嗡嗡直響,腦袋又昏又脹。他滿腦子呼嘯著的都是那三個字——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她說他根本不了
解她,根本不知道,不!她還說他媽媽不會意的,不!讓她來家裡長駐,見媽媽是不知道她那些事的——畢竟是男人的秘密,絕然不會與女性分享,但現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後不知道,尤其若她要成為媳,老太太怎不搞清她的底細?!
後來曾宇浩每每習慣性地沉浸於往事之中,但也畢竟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淡漠而客觀。他會情不禁地我分析,以前總覺得他像媽媽宇瀚像爸爸,但其實,他身上又何嘗沒有爸爸的印記?為情痴狂,深陷其中,他一樣也沒比宇瀚,只是媽媽的印記令他不至於像宇瀚和爸爸那樣沉淪到底無法救,以及,他至總在最震驚最絕望的關頭,也依然保持表面的鎮靜無事。
只是,撇開小時候父親暴亡的變故不算,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遇僅屬於己而需要獨面對的危機,年紀尚輕,還遠不像後來那樣淡定若。
他做到不當場崩潰,也做到不借酒撒瘋,但他做不到就此放,對己的痴心錯付一笑而過。
他也沒讓己回家。
與喝了酒叫人來接的蔣惟在酒吧門分道揚鑣後,曾宇浩打了車,報了一家酒店的名字,他甚至編了個好借跟媽媽說明己這幾天不回家。
他不允許己回家,他需要遠離方靈採,像戒毒的人務必遠離毒品,像過敏的人急需遠離過敏源,他真的需要……對她脫敏。
只是到底意難平,他混亂中給她發了條簡訊:“難怪,難怪……我是該感謝你的拒絕之恩嗎?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那樣的人!我真不明白,你明明這好,為什不愛惜己?你到底是被迫還是願的?在很多男人之間遊戲人生真的讓你很享受嗎?更笑的是,我發現己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你從來沒有騙過我什,是我己傻乎乎一廂情願!”
他沒有收到方靈採的回覆。
那晚酒喝得又多又雜,曾宇浩雖然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無法行動,但也留了不後遺症。
首先是當晚頭暈腦脹,卻幾乎無法睡實,每次好不容易入睡,卻又沒多久就輕易醒來。
腦子裡亂糟糟停不來是一回事,不停地需要去洗手間也是一回事,身體變成了一個大的水箱,或許放空了,就什也剩不了。
那就好了。
後面的三天,曾宇浩一直在處理一夜沒有睡好所累積來的疲憊與不適。
不停地補覺,但始終昏昏沉沉,低質量的睡眠讓人越睡越累,缺乏外活動新鮮空氣以及正常的社交活動,讓人提不起精神。
他不停地想起方靈採,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原本就是在心裡反覆上演的鏡頭,此時有了不的況味。
他怎也無法相信,她明明那清純啊,難道真像殷素素說的那樣,漂亮的女人都會騙人,越漂亮就越會騙?
《玉觀音》裡,楊瑞遇到安心時,男人對她的評價是,純得像《我的父親母親》裡的章子怡,哪裡想得到她不但曾婚已育,還是跟毒販弄了孩子害死了丈夫的“女鬩頭”?
還有《喜劇之王》裡的張柏芝,更是如逃家精靈、仙女凡一般的人物,穿著中學校服毫不違和,妥妥的鄰家小妹,卻
是個娼-妓……
所以,面對著這樣的女人,他並不是唯一一個被騙的男人,不算他太傻吧,不算吧。
她怎沒有回覆他?
那條簡訊,她為什不回覆他?哪怕徒然掙扎地解釋,哪怕破罐破摔地挑逗,為什都沒有!
這道門一開,曾宇浩就再也繃不住了。
他再也迴避不了,其實躲來不敢回去,不是無法面對她,不是想要戒斷她,而是……
想要讓己冷靜,他擔心己情急之說什話趕跑了她。
那樣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個念頭冒來,曾宇浩陡然清醒,這才意識到己一身涔涔冷汗。
精神突然回覆,他一子急了。
原來醺然之中的他,覺得以放、又想要逃避的態度才是他的所有不理智,而當理智回駐,他又回到了根本對她斷不了的狀態。
三天了,這三天來家裡發生了什?會不會她已經走了?看到他那條簡訊,她就走了?!
曾宇浩一時憂急攻心,慌忙起來穿好衣服,草草洗了把臉,就樓退房,讓前臺給叫了輛車,直奔曾宅而去。
他難得粗魯地幾乎是撞開曾宇瀚所住套間的房門時,坐在裡間的方靈採驚跳著立刻站起。曾宇浩繃著臉快步走過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曾宇瀚。
論理,他應該是對世事一無所知,但家人總盼著他儘快醒來,也總告訴己他應該是聽見周遭聲音的。
於是曾宇浩沒吭聲,只一把抓住方靈採的手腕。
方靈採沒有反抗,但無措著沒有反應過來,所以腳步有些踉蹌,勉力屏住的呼吸也頓時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