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林紓

八、林紓

重新清洗後，盛夏灑滿陽光的沙發上，兄妹都已穿戴整齊，竇欽最後為妹妹繫上裙子的繫帶，然後將她抱在懷裡，頭埋在她頸間，聽她打電話。

兩點在巷子嗎？好的，麻煩你了。

客氣什，反正我家其狗也要打嘛。電話那頭的男生很熱情。

那待會見了。竇小祁急著切斷電話，哥哥已經不安分地開始輕啄她的脖頸。

她轉過頭去看哥哥，要帶毛毛去打疫苗，之前說好了的，而且他媽媽也去，她開車送我。

她的語氣小心翼翼。

哥哥點點頭，並沒有為難的意思，好，那你結束了就回家，記得給我打電話。他親親妹妹的唇，然後放開她站起身，待會別忘了給毛毛套繩子，我先去機構了。

目送哥哥門，竇小祁不覺鬆了一氣。連她己都沒發覺，哥哥和她的變化。那就是，她似乎愈發生活在哥哥逐漸收緊的手掌中。

她並不多想。待會程朝媽媽要開車送他去給小狗打疫苗，她無法抑制地期待見到她。

竇小祁抱著毛毛準時樓，走巷子，程 朝媽媽的車已經停在路邊，烈日，程朝靠在車邊等她。

她上前跟他打招呼，程朝連忙給她開啟車門，天好熱，快上車吧小祁。

坐進車的後座，車內空調的溫度很適宜。程朝媽媽從駕駛位轉過頭，遞給她一瓶還冰冰的橙汁飲料，朝她笑笑說：你好呀，小祁，渴嗎？

即使已經是第二次見到程朝媽媽，竇小祁仍忍不住覺得恍惚。她天穿了一條剪裁利落的連衣裙，整個人氣質高雅又溫柔，柔和的面容在逆光中顯得很親切。

她叫她小祁。竇小祁覺得己的名字被她念得很悅耳。

謝謝阿姨。思維已經完全走，接過飲料，竇小祁憑本道謝。

我姓林，小祁，把安全帶繫好噢。林紓發動了車子。

程朝跟竇小祁一起坐在後座，他中間放了一個紙箱子，裡面是他家的其他幾隻小狗，小狗活力滿滿，正在上躥跳。

程朝，其他的小狗你有想好怎處理嗎？林紓開著車，漫不經心地問她子。

竇小祁靠在窗邊，偷偷看後視鏡中林阿姨映的眉眼。

媽，你瞎擔心什，我學都搶著要呢。

要送給真的喜歡小狗的人，欸，小祁，你跟小狗相處得還習慣嗎？林紓和竇小祁的視線在後視鏡中對上了，竇小祁連忙看向其他地方。

程朝搶著說：小祁和毛毛好呢，毛毛第一次看到小祁就黏上她了。

林紓莞爾一笑，打趣道：那不是跟你一樣嗎？

他家的家庭氛圍很好。林紓是大學老師，她開明且時尚，與唯一的子如朋友般相處。程朝開朗活潑，即使正處青春期，依然以跟父母無話不談。

程朝耳根都紅了，他連忙去看竇小祁，此刻她抱著毛毛坐在窗邊，嘴唇不好意思地抿起。

媽！別胡說。後視鏡裡充滿了眼神交流，程朝向他媽媽吹鬍子瞪眼，林綺眼睛都笑彎了，向子不懷好意地挑眉。

話頭很快被轉開，程朝和他媽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除非他問她問題，竇小祁並不插話。但只是安靜地聽，都讓竇小祁心裡淡淡地感到開心，不得不承認的是，程朝和林阿姨稀鬆平常的相處讓她豔羨。在車內這個封閉的空間中，身處這樣的氛圍裡，竇小祁逐漸感到放鬆，一個小時以前與哥哥做的事，變得難以想象起來。

打完疫苗來，乘電梯去地車場，林紓邀請竇小祁去她家吃晚飯，抱著小狗的程朝也在一旁附和道：去吧小祁，我媽燒的紅燒肉特別好吃。

竇小祁從電梯的鏡子看到己此刻的模樣，嘴唇微張，眼裡透露著欣喜，分明想要立刻答應來。即便她己覺得跟程朝完全算不上朋友，即便這還只是第二次見到林阿姨。

即便，她答應了哥哥打完疫苗立刻回家。

見她猶豫，林紓補充說，讓毛毛也回去見見媽媽呀。

竇小祁愣了一瞬，笑了，點頭說好。

程朝家很寬敞，裝修得精緻又溫馨。進門後，林綺讓竇小祁不要拘束，就當在己家，然後圍上圍裙去廚房裡做菜了。

程朝領著竇小祁去了他的房間。這是一間很有青春期男孩的氣息的屋子，牆上貼著足球明星的海報，堆滿書和教材的書桌上還放了一臺電腦，桌前是一張網面的黑色轉椅。

竇小祁坐在床旁邊的一張小單人沙發上，程朝將空調開啟，然後坐在那張轉椅上，撫摸著應聲而來的點點，毛毛的媽媽。

一隻白色的捲毛小狗，有點小胖，很愛。竇小祁也伸手，乖乖的過去讓她摸。

是點點，以前給你看過照片的。程朝趴在椅子上，專注地看竇小祁撫摸他家的小狗。

說起來，天打電話的時候

當時有點其他的事情，就掛了，對不起。竇小祁抬起頭看著程朝，真誠地跟他道歉。

年本想問是什事，但又怕問得太多會讓己面前這個時常緘默的女厭煩，於是點點頭，沒事沒事，我就怕你怎了。

他站起身，從書桌小心翼翼地拿一張很大的板子鋪到地毯上，那是一副未完成的拼圖，內容是莫奈的畫，《海濱公園打傘的女子》。

要不要來一起拼圖？

竇小祁點頭。他到底都是兩個青春期的年，即使竇小祁再如何冷漠疏離，還是很快玩到一塊去。

程朝打開了電腦，放周杰倫的《依然范特西》專輯。窗外的陽光從紗質的窗簾照進室內，空調的冷氣充足，讓夏日不足為懼，林紓切好了冰鎮的西瓜端進來，竇小祁和竇欽一起坐在地毯上，一邊聊天，一邊尋找正確的拼圖。

直到日影西斜，廚房裡的飯菜傳來香味。程朝將手裡的拼圖塊扔到一邊，往地上躺，啊，印象派的畫也太難拼了吧。

竇小祁笑著迴應，確實。她還契而不捨地比對著那些看起來幾乎相的拼圖塊。

程朝起身將窗簾拉開，夕陽窗外陽臺上的白色紫藤在輕輕搖曳，回過頭，他喜歡的女孩就坐在己的臥室裡，認真的模樣讓人移不開視線。

夏日的那一刻，程朝以為有風在吹，但其實，只是己的心在動。

飯很快做好了，程朝的爸爸也正好回家一起吃飯。他是一個看起來很親和的中年男人。

飯廳的白色長桌上，放著菜一湯

，盛好的飯與餐具，還有很多裝點好的水果。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程朝家家庭氛圍十分輕鬆，程朝永遠有說不完的話，林阿姨講話也很有趣，而程叔叔話不算多，看來他是這個家的捧哏。

飯後，竇小祁不好意思再麻煩，堅持拒絕了林阿姨開車送她的提議，說不算遠，以己回去。

林紓不再強求，程朝不知從哪推來一輛行車，說騎車送她，竇小祁沒有再拒絕。

坐在程朝的行車後座上，竇小祁一手抱著毛毛，一手抓著坐墊的邊緣保持平衡。

涼風拂面，城市的燈光與路邊的樹木一一掠過。

毛毛，見到媽媽開不開心？她微微低頭，又旁若無人地跟小狗說話。

程朝手把著車頭，說，我媽好像很喜歡你。

竇小祁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嗎？

真的啊。程朝車技很不錯，閃過一個水坑，她很久不廚了，平時我吃的都是阿姨做的飯。

而且，聽見你也去打疫苗，她主動說送我。

她還說我呢，我怎感覺她比我還喜歡你。說完這句話，程朝才反應過來說多了，他紅著臉，安靜地騎車。

很久之後才聽到竇小祁的迴應，風將她的話送進他的耳朵，她的聲音很輕，程朝，謝謝你。

和程朝告別，走上己家熟悉的樓道，竇小祁才驚覺己忘了什。她趕緊摸手機，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難怪沒有接到哥哥的電話。

她心咚咚跳，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