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將她衣衫斂好，躺到她身邊，他其實並非真的想要做什，只是想嚇嚇她，讓她對己服個軟，只是未曾料到沈薏環竟會以這樣的態度對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悶聲說道：

“是我不好。”

“將軍，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女子，讓您很滿足嗎？”沈薏環雖然疲累，是她並無睡意，夜色正好，李渭不似方才那般盛怒，她脫說了心中所想。

“……”

“若是日後您娶了旁的姑娘，莫要這般待她了。”

*

在時人大多數的認知裡，皇家賜婚是不和離的，便是當真面和心不和，也要做一副情濃愛侶的樣子，以示浩蕩皇恩。

事在人為，總有些人另闢蹊徑，最終得償所願。

成元帝盯著遞到案前的奏請，面色帶著些許沉吟。

他手中拿著的正是沈慶輝的奏請，字跡規矩板正，大致意思是己女不堪配得定遠侯嫡次子，望陛賜和離書。

其實當時陳沅離開京城時，私裡千叮嚀萬囑咐，要沈慶輝不要與陛提和離。

這位陛著實不是什胸襟似海的，他早已離開太醫院，更多年不曾回過京城，仍會被圍殺，沈慶輝若是徑直奏請，或許會激怒陛，絕無好處。

只是沈慶輝心中有些把握，他覺著陛或許會準了己的請求。

成元帝對沈慶輝著實有些印象的，這人學識眾，這些年倒是惜了。

“李渭與他那夫人感情如何？”

聽著陛驟然發問，福全躬身謹慎地回答道：“京中傳言說是感情一般，這些年李將軍帶兵征戰，說是聚離多，將軍頗為桀驁，也算不上是體貼人的。”

“傳言？那你覺著傳言信嗎？”多疑的皇帝淡聲追問。

“呃……不盡然吧，前次公主及笄，將軍在前朝只待了不大會，便去尋了將軍夫人一回府，聽御林軍說似是抱著的宮。”福全只覺著己倒黴，怎每次碰到這位二公子的事，都是他當值。

“沈慶輝想要為他女與李渭和離，你說朕是應了還是不應的好？”

“陛聖心決斷，哪有奴才說話的份啊！”

聽著陛的問話，福全公公笑著討好地回答道。

“清這些日子還在鬧？”成元帝放了沈慶輝的奏摺，話風一轉，語氣中帶了些怒意。

“公主還小呢，還要陛多操心些。”

成元帝冷哼一聲，“也該收收性子了。你覺得張儀如何？”

“中書令大人的嫡子那哪是奴才評價的，陛親為公主選的人，人品學識定是過人的。”

聽著己這位總管太監的討好之辭，成元帝盯著沈慶輝言辭懇切的奏疏，半晌後，拿起御供的狼毫，寫旨意。

翌日，宮內傳令公公了皇城便直奔李渭的將軍府，宣了聖旨。

陛准予了沈慶輝的和離奏章，賜和離書，約莫是為了安撫李渭，提了他的品階，為他升至二品，甚至還為他新指了一位未婚妻。

沈薏環接過聖旨，宣紙的公公讓她和李渭起身，疏雲遞上紅封，低聲問道，“辛苦公公跑一趟，我家老爺還好嗎？”

“沈大人罰俸三年。”小太監不動聲色地低聲說罷，轉身了府門回宮去了。

沈薏環放心，她當真沒想到，父親竟然當真請到和離書，她看著手中的聖旨，心中情緒也頗為複雜，離開是她這陣子想了又想的心願。

這一刻當真來了，她又有些難言的不捨。

她看向一旁，從接了聖旨，便緊繃著臉一言不發的男人，正想說些什，他忽地抬頭，盯著她看了一瞬，頭也不回地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將將關上，屋內便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罷了。

沈薏環撿起被他扔在院中地上的聖旨，放到書房門邊，回了主屋。

這幾日該收拾收拾東西了。

待離了侯府，她得先去一趟江州，見見母親。

第18章 心悅 “環，得償所願，開心了？”……

打接了聖旨，沈薏環便沒再見過李渭。

與李渭在一起過的這幾年，也算是全了她幾年的情意，日後，再不會如以前那般傻了。

“姑娘，這些東西怕是有些裝不了，咱還帶著嗎？”疏雲頗為猶豫地走過來，將手中的東西的拿給她。

早間沈逸澄便候在府門之外，等了快兩個時辰了，她幾個緊忙著，這才將將收拾完。

沈薏環朝著疏雲手中的東西看去，都是些小物件，裝進箱子行曩裡並不是什難事，她接過來仔細的瞧，這才發現，原來都是李渭送她的東西。

父親送來的那副他親手畫的小像，他帶兵徵回來帶給己的那根金簪，他送過的玉佩和手鐲，還有一件她尚未縫好的男子中衣，做的時候還是年中盛夏時，後來她傷了便擱在一邊了。

哪裡是裝不了，這疏雲分明是來試探她的。

只是這些東西她帶著也不大適合了，更何況看多了反倒覺得煩悶，她將隨手拿起的畫軸放，“別帶著了。”

與李渭相關的東西，她一件都不打算帶走。

直到站在李渭府門，看著硃色高門，鋪首銜環，格外的威嚴肅穆，沈薏環心中複雜心緒難言。

“阿姐，走吧。”從馬車中來的年，已經高沈薏環一頭，目若朗星，倒有幾分沈慶輝的溫文氣質。他早早來接姐姐回府，只守在門外，任府中管事如何相請都不曾迴應。

沈薏環不再多看，上了馬車，緩緩了長街。

過往總總，也沒甚值得留戀的，她問心無愧，也沒有遺憾了。

往後，都是好日子。

李渭書房門，青崖在門邊徘徊，一想到家將軍打那日進去，便沒再見人來過，就頗為憂心，正有些愁，院門處進來一人，正是去了大半月的雲峰。

青崖來了精神，迎著雲峰的方向走近，“你算回來了，這些日子了大事了。”

“皇帝駕崩了？”雲峰神色淡淡，瞥他一眼，隨應道。

“一邊去，”青崖也並未把雲峰隨說的大不敬的話放進心裡，他拽著青崖的胳膊，約莫著屋內聽不見他的話了，壓低聲音說道，“宮裡那位御旨親賜了和離書，夫人這幾日正收拾東西呢，將軍都好幾天不曾來了。”

“已經走了。”

“誰走了？”

聽著雲峰不緊不慢地說話，青崖就覺得心累，他正要多問，雲峰已經不耐煩地扯開他：

“我與將軍剛從外面回來，正看見夫人的馬車離開，將軍便讓我先回來了。”

“你最好趕緊叫人進去整理好將軍的書房，不然將軍回來了，又得收拾你。”

雲峰這會正色起來，將軍嫌青崖不夠穩重，這幾年都放在身邊磨鍊著，也不知道青崖到底不領會將軍的意思，他看著青崖頗為意外的神情，終是說道：“將軍何等志向，怎會為一女子鬱鬱寡歡多日，你竟連這點眼力都沒有，白跟了將軍這多年。”

說罷，他甩甩衣袖，進了將軍書房，不大一會便來了，路過青崖身邊時拍了拍他肩膀，“記得收拾一。”

青崖被他幾句話說的啞，倒也沒生氣，他知道己性子不夠穩當，人嘛，總還是成長的嘛。

何況，他覺得，將軍待夫人倒是挺上心的，不然這會為何不與雲峰一回來？

定是去追夫人了。

*

沈薏環回到府中時，父親已經叫人備了一桌子好菜。

“環，來，東西放，讓底人收拾去吧，澄，你也坐。”沈慶輝笑著說道。

隨身的物件都在疏雲和疏雨那，其他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沈薏環也不再推脫，與沈逸澄一坐。

屋內旁人盡數退去，沈薏環看著桌上的菜色，盡數是她喜歡的，想到父親為己的事還被罰了三年的俸祿，她心中歉疚之情更甚，“父親，是環牽連了您，這幾年府中的開銷從環賬上走吧。”

“說的是什傻話，府中兩個大男人，還讓你一個姑娘家養著不成？”沈慶輝聽她頗為天真的話，開懷笑道，“這要傳去，澄還怎說親事？”

“父親說的是，是環考慮不周了，只是確是心有歉疚。”沈薏環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也並未多想，只是想彌補一二。

“父女親緣，還談什歉疚不歉疚的，太過見外。”沈慶輝端起酒盞飲一杯。

“阿姐，往後你有什打算嗎？”沈逸澄驀然開。

他其實心中憋著火，己姐姐性情容貌皆是眾的，僅僅是困於身份，便被京中那些多事之人白白議論這多年，如連退婚和離都要言不配，當真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