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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秋來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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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人一獸對視的時間絕對超過一分鐘若不是山腳下鷫鸘淒厲的叫聲傳來.只怕會持續得更久.饕餮在聽得鷫鸘淒厲叫聲的瞬間挪開眼.直向山腳奔去.

鳳鳴方才消耗過多.已無力再載著我們上山.我們也3不知饕餮究竟在不周的那一處打了洞住著.便沿著饕餮出現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兩旁的高大樹木被修長竹節代替.竹子長得很高很迷.把路全遮了.然而竹子和竹子的間隙間有陽光穿過.想這竹林也不見得有多寬廣.我正想從烏木簪中跳出來待未梳飛過去.注意力卻被一陣樂音吸引了去.

未梳臉色一變.二話不說折了方向東行.待繞過這竹林.未梳站在一片荼蘼花海里目瞪口呆.

這世上只怕不會有人見過這樣的荼蘼.從竹林的邊緣開始.一直蔓延到山頂的雪線.荼蘼不耐寒.它能開得這樣恣意.栽種的人該要費去多少心力和修為.

他用這樣的方式紀念.守著花海等待.簡直像極了一個人.

三十年前的永樂鎮.曾有一片芍藥花田.

心瞬間一痛.我隨著未梳的目光望去.窄小的院門內.有一人著月白長袍站立.我們剛在院門口停下.他迴轉頭.俊俏臉龐上笑容暖暖:“靜秋.”

奈涅和饕餮.不是合二為一了.如今的局面.是奈涅用了分身術.還是他已經能把自己從饕餮當中分離出來.

鳳鳴忽然開始嘶叫.五神獸心神相聯.它這一聲叫.意味著參日身邊的鷫鸘除了大問題.仙帝是不怕得罪五神獸的.五獸天成.與山河同壽.死去等同於新生.

我和未梳自然是明白山腳下出了什麼變故.未梳略過鳳鳴的狂躁不安.揚起笑走向奈涅.鳳鳴也固執.見未梳不為所動.竟然直接變大身形將未梳銜在口中飛下山.

山山腳下原本茂密的樹林已成一片狼藉.我們下山.首先看見鷫鸘折了翅膀躺在一棵被劈成兩半的香樟旁邊.鳳鳴將我們放下.自己飛到鷫鸘身邊.明黃色羽毛變成熊熊烈火.把鷫鸘整個兒罩在裡頭.

未梳緊抿著唇在橫七豎八的樹木間穿梭.聽得有野獸的低吟.她翻過一棵巨樹.看見饕餮正舔著參日臉頰上的傷口.

“奈涅.”未梳試探著叫了聲.

饕餮卻不說話.撇過頭濃黑的眸子竟是森森寒意.它伸出前爪一聲吟叫.四周的樹木殘軀抖了兩抖.眼前變得陰暗.我抬頭.一大群飛鳥掠過天空.

饕餮叼起參日.把他交到未梳手上.一旁鳳鳴已經為鷫鸘做了治療.現下正呆站在一旁.鷫鸘走到鳳鳴身邊低低說了些什麼我們聽不懂的話.但見得鳳鳴點點頭.走來駝起未梳和參日.

我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一趟不周之行.原本以為上了不周事情就能圓滿解決.卻不想五獸做出了不同於我們想象的舉動.

計劃裡.扶戈虯龍會在不周拿走參日的性命.而我跟隨未梳接近奈涅.尋機會對他施展幻術.在睡夢中奪去他的性命.

參日奈涅是星君.他們一日不死.星君就一日不得歸位.眼下卿堯的攻勢猛烈.先結正處於用人之時.何況這兩位星君的品階不低.同我一樣是個二品.

可現在.兜兜轉轉.我們又被鳳鳴帶回了參日的住處.

前一月還算是參日悉心照料未梳.一轉眼又是未梳日夜守在參日床邊寸步不離.我不知參日傷得中不中.他身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傷口.在回到住所的當夜便消失了.然而傷口的消失不意味著參日醒來.事實上.他已經在床上躺了四天.

這樣的等待我很喜歡.饕餮的事多一日得不到解決.我便能多一日留在人間.

斜月西沉.未梳燒水為參日擦淨身子後.提水去裡面屋子沐浴.我藏身的烏木簪被放在妝臺上.恰好能從銅鏡裡看見繚繞水霧中的倩影婀娜.木桶內.未梳目不轉睛打量著的.可不就是那一把魚形雕花檀木梳.

在九天時.未梳對五百年前的下凡歷劫不屑一顧.對占星的法術嗤之以鼻.可如今.她卻在燭火下仔細打量一把梳子.未梳終究不可能當五百年前什麼都沒發生.就像參日.註定活不長久.

夜裡我睡在未梳身邊.她動也不動.只拿背對著我.我想說些什麼.可幾次三番張口.又不知該如何說.迷蝶歸來幾近夜半.並沒帶回任何訊息.我收了迷蝶往被子裡縮了縮.未梳翻身.與我只隔毫釐.

她的目光沉靜而荒涼.我眨眨眼笑道:“還以為你睡下了”

“睡不著.”她把我倆中間聳起的被子掖下去:“瓊落.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嗯.”我疑惑.

“沒什麼.”她又翻了個身.半晌.她的聲音從被窩裡傳出:“孟澤仙君的計劃無一疏漏.參日就要死了.”

又過了四五天.迷蝶終於捎來讓我歡喜的訊息:樓谷把我的訊息告訴了沈凌.如今沈凌已經在前往不周的路上.參日也醒轉過來.醒來了擰著眉頭下床.二話不說就要未梳收撿行李去不周.

自私說來.我巴不得未梳能立馬同意參日.可未梳顯然與我不一樣:“我不去.”

“你不想見奈涅.”參日意外.

“想.”未梳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此刻.我更願陪在你身邊.”

我不知參日會在何時死去.但他近些天的氣色不錯是真的.這一日他起得極早.換了身悠閒公子裝扮把未梳帶去了秋來.秋來是五里外的小鎮.因為鎮子靠近大慶皇城遺址.特特建得像個小皇城一樣.也正為此.秋來每日遊人如織.

聽了鎮子東邊的太平鐘響.參日買了串糖葫蘆遞給未梳.牽她進了一茶館.

茶館裡戲臺上的青衣水袖一揚.咿咿呀呀唱的卻是:“可憐我.尚書之女許藩王……”

場面有些尷尬.未梳同參日走出茶館.倒是參日微微笑著:“你心虛些什麼.當年你是想逃離皇城.離開也是心甘情願的.只是後人杜撰.硬生生要把你唱成禍國的紅顏罷了.”

頓了頓.參日又道:“我如何也不能相信我會要了你的命.直到那一天.你從七丈高的城樓一躍而下.我才明白自己是有多蠢.你說得對.我想要的是江山.可我一點兒也不坦誠.我憎惡野心家陰謀家.卻沒想到自己笨就是他們中的一個.可笑但是我還覺得自己起兵很有道理.我覺得我稀罕的不是皇位.而是父皇缺失多年的珍愛和一個機會向你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以靜秋.你大可不必忌諱什麼.局外人哪能像我們這樣明察秋毫.更何況……”他有意停頓片刻:“我已經不介意你嫁給我的時候.心裡念著誰了.”

“嗯.”

“你在我身邊.已經是恩賜.”

未梳低頭的時候.眼睛有些紅.

很明顯參日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我下這樣的判斷.乃是因為他從秋來回住所的路上一直絮叨.其實也沒說什麼特別的事情.這一個半月他與未梳同在一個屋簷下.有什麼想說的早已說過.他的絮叨更像是交代.交代未梳怎樣活下去.

“不周的路你該知道要怎麼走了吧.過些天你覺得想奈涅了.就去找他.”

“你呢.”

“我.”參日似笑非笑道:“我自有去處.”

他還試圖瞞著未梳呢.用過午飯.參日忽然敲開未梳的房門:“我想了很久.覺得在放手之前.還要做一件事情.”

“何事.”

“把梳子給我吧.”參日指著那把魚形雕花檀木梳.

他接過梳子.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臉上浮出一絲滿足笑意:“我一直都把它當做我們的定情信物來著.”

他解開她的髮帶:“每次為你梳髮畫眉.我都覺得.我們是夫妻.一家人.那種感覺很奇特.我和母妃父皇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家中.幼時母妃待我嚴苛.事事都要我做到最好.可後來舅舅被刺殺.母妃在朝中沒了依靠.她便不許我再顯露鋒芒.可笑那時候我才五六歲.哪裡懂得什麼叫機鋒.”

“我不懂.母妃懂.她在父皇的書房外跪了一個晝夜.換來我被封作藩地的王.當時我很不能理解母親的作為.便鬧著不走.結果母妃支下殿中所有太監宮女.抬手便給了我一耳光挺疼的.我為此嫉恨母妃許多年.也不再與她親近.直到我漸漸長大.大哥三哥相繼丟了性命.我方才明白母妃的良苦用心.也同時.欽佩她遠見卓識.”

“所以我聽母妃的話.她在這世上只有我一個親人.我想無論她作出怎樣出格的事.都不是為了要我難看.所以當她佈下陷阱時.我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她讓我相信父皇是想要把皇位傳給我.她讓我相信你是奈涅用來牽制我的棋子.她讓我相信.你不曾對我用心.”

言至此.未梳的滿頭秀髮全然散開.如一匹上佳黑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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