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在淄博有一個國家大型企業齊魯石化,他們和朱木陽的母校南京郵電學院簽署有委培合同,每年都有差不多三四十個職工子弟在南郵學習,畢業定向分配回齊魯石化,專業各異,朱木陽所在的電子系裡有七人之多,而季麗穎、劉海則和他同專業同班,由於不參與全國畢業生統一分配,因此早在五月底這一男一女就已經回了山東淄博,也就躲過了那場畢業時讓朱木陽很尷尬的江浙暴雨。
在這些同學離開南京之前,全班同學都舉行過歡送聚會,其中山東老鄉也組織過類似的活動,這兩次朱木陽當然都參加了,另外季麗穎也曾是校學生會成員,和楚南雪很熟悉,前段時間楚南雪路過濟南去青島時,曾經想和季麗穎聯絡一下,只是那天忙於和朱木陽的纏綿,後來就不知道聯絡過沒有。劉海在他們班屬於有點個別的孩子,很聰明但是就是不喜歡學習,幾乎每年都要參加多門補考,用句朱木陽很有文采的話“他的床前長著一棵樹,上邊滿滿掛的都是一種叫做科的東西”,朱木陽作為學生幹部,受委託和劉海談過話,當然考試時也幫他做過弊,男人的交情往往不在於一起做過什麼好事,而在於一起參與過什麼不好的事,二人考試有過親密合作之後,劉海見面就稱呼朱木陽“陽哥”,這是並不多見的稱呼,讓朱木陽很有點小得意。
畢業前夕的兩次送別中,由於學校對學生黨員有明確要求,不鼓勵大家過度飲酒,也不鼓勵有太出格的送行行為,因此在聚會上並沒有像其他同學那般豪情萬丈,把自己往死裡喝,不過山東人對於酒都是有深厚感情的,劉海和他也是連飲三杯,當時朱木陽並不能確認自己分配去了哪兒,所以當時說要來齊魯石化找劉海,現在看來這次到淄博出差算是履行諾言來了。
朱木陽先到淄博郵電賓館辦理了報到手續,順便把楊曉梅讓他捎的話告訴會務組,這次報到人員配發的會務材料中軟盤和使用說明都要重新更換。會務組其實已經接到了總局的電話通知,說是要明天早晨才能運來新的會務材料,這就有點讓會務組無所適從。
負責本次會議的是總局辦公室辛尚榮主任,這是位剛上任不久的領導,以前就在淄博市郵電局做一把手,這次之所以在淄博開會,也是因為淄博是辛主任大本營,會務住宿、餐飲以及必不可少的旅遊環節都能得到地方機關的支援,可沒想到會出這麼一件臨陣換材料的事情,於是辛主任臉上不好看,其他會務組成員也怨聲載道的。朱木陽一提就遭了接待人員的白眼:“你是哪個單位的?怎麼讓你捎信?咱們是郵電系統好吧!打個電話就能明確的事情,你以為這是在農村嗎?通訊基本靠吼。”說這個話的人年齡也不大,和朱木陽差不多的個子,但是穿著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子弟,脖子裡繫了一根很個性的紅色領帶。
聽他說話口氣不善,朱木陽也有點惱怒:“我是郵電設計院的,中午正好在總局人事處辦事,聽說我要來淄博開會,才順嘴說讓我帶個信。聽不聽隨便!怎麼這個態度?”
領帶男怒衝衝搶白:“你覺得應該是什麼態度?非常感謝嗎?這種組織決定的事情都要正式通知的,要來個人就捎信那成何體統?真嘎!”
朱木陽還要反駁,這時旁邊一人走了過來,卻是上次在泰安會議見過的金大姐,她見朱木陽楞了一下,想稱呼一聲,但看來是想不起名字了,只好笑笑。朱木陽馬上自我介紹:“金姐,我是設計院小朱。您也參加會議呀?”
金大姐馬上答應:“朱專家。上次開會多虧了你。這次聽說你們設計院又對軟體進行了改造,是不是你做的呀?吳處長打電話來了,說讓大家先報到,後發會務材料。你先住下吧。”
朱木陽連忙點頭:“我馬上辦理報到手續。金姐,軟體的事情和我無關,是我們楊曉梅科長提出來的,她今天上午去了總局,說是盧局長拍板定下來要使用這套軟體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瞥了瞥旁邊的領帶男。
金大姐說道:“我接到通知了,說是給專家安排單人單間,還要配置計算機。小朱,你可是郵電系統專家了。這次會議盧局長很重視,吳處長明天過來主持開幕式,盧局長要講話。不但是軟體要改,其他材料也要重新印,加上盧局長的發言稿。我們要忙了。”
朱木陽聽得出來她的話裡也有點抱怨,忙說道:“金姐您放心,有什麼事你喊我就行。”
報到手續倒是很簡單,在會務人員花名冊上籤到,然後拿到了房間鑰匙,他身後一人問會務人員:“這次會議發點什麼禮物?”
會務組的人沒好氣的說道:“我們也不知道,開始說訂電飯鍋,後來反對的太多,有人說今年領了七個電飯鍋了。說不定發一套淄博陶瓷。”
朱木陽沒在樓下糾纏,拿著鑰匙去了自己的房間,他被安排在了三樓靠東頭,樓層不錯,就是旁邊靠這一條馬路,應該有點小吵。只是能有個單間這也算是很幸福的事情。
房間裡裡邊是一個大床,並沒有金大姐說的計算機。估計要稍後再安排。房間收拾的也很乾淨,朱木陽開始想坐在床上,這是屁股傳來並不太強烈的痛感,這似乎是一個記號,馬上提醒了他。於是放下行李就過去找電話了。
第一個電話是打給郭青,這是郭大小姐安排好的,讓他及時彙報行蹤,主要是屁股的傷情,當然郭青沒想到這傢伙執行起來會這般死板。
郭青這時還沒下班,聽同事喊自己接電話就楞了一下,接起來才知道是朱木陽,不由哭笑不得:“我在班上呢!”
“我知道!”朱木陽有點故意的成分。“我剛到淄博,現在那個地方已經沒什麼感覺了。晚上要會餐,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喝酒?”
“不能!”郭青毫不遲疑的說道。“你晚上往家裡打電話吧。真笨!”雖然這麼說但臉上仍是有點喜洋洋的表情,她在縣城已經算是大齡女青年,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現在有了這門不算太差的親事,對她而言是件高興的事。
“晚上可能不方便。我住賓館,合住!”朱木陽撒了一個謊。從內心裡,他並不認為有多少話要和郭青說。
“哦。”郭青猶豫了一下。“你在淄博住幾天呀?”
“四天吧。最後一天組織旅遊,然後就疏散,應該是週日上午才回去。”他這麼說就是為了不讓郭青來濟南,一般會議都會有意無意避開週末。
“嗯,方便時再給我打電話吧。要是晚上打最好了。我在班上說話…….”說道這裡聲音已經很低了。朱木陽隱隱然能聽到旁邊嬉笑的聲音。
“那好!”朱木陽也如釋重負。“隨時聯絡。天氣冷了,你多穿點衣服。”
“好!”郭青松了一口氣。“你別忘了按時上藥呀。”
朱木陽放下電話,開始找季麗穎和劉海的聯絡方式,真不錯,他的通訊錄里居然有他倆辦公電話,這是他倆上班後給他寫信時特意告知的。朱木陽撥通了劉海的電話,響了許久也沒人接。只得又去撥季麗穎的號碼,這次響了兩下就有人接了起來,是那種帶有點鄉土氣息的口音:“你找誰呀?”
“你好,請問季麗穎在嗎?”朱木陽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下班了呀!她下班了。你是誰呀?”對方很是客氣。
“我是她大學同學,來淄博出差,想找找她。”朱木陽說道。
“那我把她家的電話給你吧。”對方說了一個號碼,又囑咐道,“你再撥總機,然後轉這個號碼就行。”
“謝謝!”朱木陽在學校時就聽說過,這些委培的職工子弟大多是齊魯石化中層領導的孩子,這其實也算是一種政治生活待遇。不過雖然高考成績略顯一般,但在學校時季麗穎成績並不差。
再次撥號後,電話裡傳來了季麗穎的聲音:“你好,你找誰呀?”
“季同學,你好呀!”朱木陽故意讓自己聲音有點怪里怪氣的,“聽出我是誰了嗎?”
季麗穎“哦”了一聲,好久沒說話,大約過了半分鐘,朱木陽都已經喪失信心了,剛要揭曉答案,才聽到她大叫一聲:“你是朱木陽!哈哈,朱主席。”
朱木陽曾經在學生會做過副主席,不過大四初期就已經卸任,可是這種稱呼一下子讓他回憶起在學校時的情景,不由一陣感動:“好厲害!麗穎,你居然記得我。”
“我,我當然記得!南雪姐怎麼樣了?我回淄博後給她也寫過信,可她沒回。你現在哪兒呀?”
“我畢業分配到了山東省郵電設計院,這次是來淄博開會!剛才打你辦公室電話,他們給的我這個號碼。你,挺好的吧?”<!--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