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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長樂殿內響起了北夏十分焦急的聲音。
“少爺?!”
掀開帷帳繫好,北夏看著空蕩蕩的床榻驟然一愣。
被子裡還是溫的,但人呢!!!
“少爺,你在哪啊!”
北夏差點把床都翻過來了,從床榻找到櫃子,從櫃子找到角落,從角落又找到床底,都沒有發現他的少爺!
北夏都快要哭了,他又把少爺弄丟了,丟的還是如今心智有失的少爺,嗚嗚嗚,他罪過大了!
少爺會不會出事啊!還有溪殿下會不會弄死他啊?
北夏眼睛都泛起了些許紅絲,焦急呼喚的聲音的驚動了旁人,這下可好,不止是他一個人想哭,整個東宮的人都慌張了起來。
“人呢?”
“找到了嗎?”
“彧君到底哪去了啊?”
“還不知道啊!”
“廚房沒有”
“書房沒有”
“溫室殿沒有”
“華清殿也沒有”
“......”
“都沒有啊?”
“這不完了?”
“......”
“在找什麼?如此慌張?”
東宮前院,突如其來的一道清冷嗓音驟然插入到侍女間的急促言語中,顯得異常突兀。
“殿下!”
七八個人嘩啦啦跪的結實,咚咚咚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異常的響亮,她們都低垂著頭,瑟瑟發抖的樣子,沐元溪心下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還要孤問第二遍?”
不敢!
位於中間的那人狠狠抖了一下,而後如蚊吶的開口道,“在找...彧君...”
一股冷氣逼來,沐元溪面前的幾人抖得更嚴重了,正心道要遭殃了的時候,那股威壓卻陡然散去,玄黑衣襬在她們眼底劃過一道凜冽弧度,攜著一陣冷風疾步離去了。
嗚嗚嗚,活下來了。
但腿都軟了,站不起來了。
還好殿下擔心彧君,沒時間跟她們計較,不然今天東宮內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但又一想想,殿下要是沒那麼重視彧君的話,她們似乎也不用這麼提心吊膽?
不不不,不能這樣想,小侍女心下瞬間升起一陣愧疚,她可是聽陸艾姐姐說了,彧君是從殿下口中搶走的毒藥,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她們身為東宮之人,殿下所信任的人,怎麼能嫌棄捨生救殿下的彧君呢?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那可還是未來的東宮乃是整個皇宮的男主人!當然重要了!
不止前院一片兵荒馬亂,後殿之中,也是人來人往,神色倉皇,翻箱倒櫃,掘地三尺。
陸艾正讓紅矜再仔細點找,還沒看見人,便率先感受到那股異常沉冷寒凝的殺氣了。
“殿...殿下...”陸艾僵硬著身子轉身。
“臣有罪,臣沒能看住彧君,臣罪該萬死,您先彆著急,人肯定還是在東宮之內的,彧君除非躲到了地下,否則便是上天了也會被暗衛們看見的...”
陸艾哆哆嗦嗦的先是請罪後是安慰的,沐元溪深吸口氣,詢問具體情況。
“都找過了?”
陸艾十分遲疑的點了點頭,不過馬上跟著說道,“肯定是有人遺漏了哪,臣已經讓人去尋第二遍了一定仔仔細細,不放過一絲縫隙,絕對把彧君找出來!”
一旁吩咐完手下而後回來聽到陸艾此話的紅矜嘴角微抽,憑啥沒找到人就說她手下人疏忽啊?
她們也得敢啊!
陸艾是僥倖,覺得不是疏忽遺漏了哪的話不可能找不到,但沐元溪卻是和紅矜一樣的想法。
東宮從來都沒有廢物,疏忽?想挨骨鞭還是想死?
“有一個地方沒找。”
被北夏拽著袖子抹眼淚的端木明在拽了幾次沒拽出來之後就放棄了,面色有些發黑,卻還很沉著,一番思索之後,沉聲說了一句。
“哪?”
“後花園,那裡種了移植來的情花,已然是東宮的禁地,殿下您之前下令旁人勿近的,這幾天無人敢輕易踏足後花園。”
他本來是想去看看的,但北夏十分委屈且害怕的對著他哭,他就很無奈,袖子都髒了。
沐元溪眼神中的晦暗淡了些許,一句話未說,直接朝著後花園的方向走了過去,陸艾等人匆忙跟上。
北夏哭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了些端木明的話,覺得是自己把少爺搞丟了的他抬眸問了一句,“是找到了嗎?”
端木明睨他一眼,嘆了口氣,看著自己衣袖上的汙漬,又看了看北夏通紅的眼睛,無奈道。
“可能在後花園,殿下已經去了,我也要去看看,你要是不去就給我鬆開!”
“我去,一起去,找不到少爺我可怎麼辦啊,我把少爺搞丟了,嗚嗚嗚,又搞丟了嗚嗚嗚...”
端木明指縫間的銀針在清早的光下閃著寒光,端木明指尖幾番微動,最終,那根銀針還是收入了囊中,無奈的帶著擔憂害怕的北夏跟上了陸艾等人。
......
情花生長野蠻,不需精心打理,便可肆意盛放。
此刻,在大片焰紅色的花叢中,正躺著一個單衣散發的絕美少年。
沈辭單手枕在腦後,雙眸微闔,輕薄的衣襟和髮絲被冬日晨風揚起,白皙的肌膚被凍得發紅,可他卻像感知不到涼意一般,只是又順手掐了一片情花的花瓣,放到了口中。
細長菱形的花瓣被他用類似齧齒類動物的進食方式一點點啃了進去,都沒用手拿著,一端放進去之後就鬆開了去掐另一片,細長花瓣垂搭在下頷之上,一點點往上移動,逐漸全部消失,下一片接著跟上。
就像單純嬌弱的小白兔吃草一般,只是這個小白兔吃的是花瓣,還是有毒的那種。
“寶貝兒!”
沐元溪一眼看見了焰紅叢中的小白兔,心下提著的心猛然放下,移行到他身邊。
在看到他被凍得楚楚可憐,眼睫上都附上了一層霜,卻仍躺在冰涼還帶著寒霜的花叢之間的時候,雙手猛然攥緊,眉眼間凝了一絲怒氣,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他渾身冰涼,不知在這裡呆了多久,齒間還咬著半片吃剩下的情花花瓣,沐元溪擰眉,心中的憂慮遠遠超過了那點怒氣。
“披風!”
她沉聲呵了一句,陸艾十分有眼力的上前來走到沐元溪身後將她的披風解了下來,輕搭在了和昨天一樣只穿了一身單薄中衣的沈辭身上。
嘶,冬日清晨,這麼冷的天,她裡三件外三件的都擋不住那寒風,彧君出來了不知有多久,看他那樣,她都替他冷!
渾身冰涼,被凍的有些迷糊的少年剛剛還不覺的有什麼,只在情花香氣的誘引下自顧自的掐著花瓣吃。
但此刻一落入溫暖的懷抱當中,迷糊的少年微微清醒了些,他剛剛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睜開眼來看看頭頂上的人,迷離的眸子泛起了亮光,哇,還真的是誒!找到了呢!
少年在她懷中微弱的蹭了蹭,眉眼突然彎了起來,朝她淺淺勾唇,沐元溪垂眸之際,捕捉到那抹弧度,一瞬間所有的怒意就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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