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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宇木木地將醫生的話複述給蘇溪。
卻見蘇溪突然間睜大了雙眼,彷彿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緊緊地抓著莫宇,神色激動。
卻看到莫宇眼睛中類似灰燼的目光。
經醫院批准,莊銜可以回家療養,反正也沒有什麼希望,但蘇溪卻不肯放棄。
出院的時候,她意外地看見了陸庭以及張寧。
“蘇溪,你還好嗎?”陸庭聲音溫和,眼神悲痛,總覺得,蘇溪所經歷的一切過於痛苦,就連他這一個局外人都覺得難以接受。
此時莫宇就在身旁,也許是意識到莫宇與蘇溪尷尬的關係,張寧主動地拉住了蘇溪的手,然後對陸庭說道:“陸庭,不如我們把蘇溪送回去,順便看看天天。”
想起來曾經在她懷抱中的小孩子,張寧的目光都是溫柔的。
“好。”
回到別墅裡,一切都是全新的模樣,在莊銜的計劃下,蘇溪以及天天的房間格外溫馨,而莊銜的房間一如既往的乾淨整潔。
此時夕陽西下,天邊被渲染成濃麗的華彩,微風拂過,庭院中紫藤葉子輕輕顫抖,中有淡紫色花朵點綴,妍麗而美好。
三人都坐在庭院中的溫軟椅子上,陸庭回想,他與蘇溪相識,已經整整十年。
十年前,是她最美好的年華,但是,也許,是她悲劇的開始。
“媽媽,我們為什麼不去找爸爸?”在天天的眼睛裡,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但對於大人來說,總有一些牽絆。
這些天,蘇溪聽到各種有關天天的言論,無奈卻坦然接受,她伸手抱起天天,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天天,要是去找爸爸,你就不能跟莊銜爸爸在一起了,你願意嗎?”
她柔柔的聲音像是最溫和的風。天天如意料之中搖了搖頭。
“不要,我不要和莊銜爸爸分開,可是莊銜爸爸都不跟我說話,爸爸太能睡了。”天天揪著小手指,神色委屈,她真的以為莊銜只是睡著了而已,只是這睡著卻讓她如此的難過。
她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有些難受,童言無忌,卻扯動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
對於陸庭來說,百感交集,他當初委託莊銜照顧蘇溪,不過是以委託的形態,後來,無疑,莊銜將蘇溪照顧的很好。
“天天,莊銜爸爸會醒過來的,放心吧。”陸庭走過去,抱起天天,神色溫和,聲音卻有著不確定,一般,對於植物人來說,再次甦醒的可能性太小,他們也不過是祈禱,會有奇蹟罷了。
但是,奇蹟,哪裡是想來就來的。
“嗯,莊銜爸爸一定會醒來的,我在醫院的時候,看到醫生給莊銜爸爸打針,肯定是莊銜爸爸怕疼才不想醒過來的,回家就好了,爸爸可能明天就醒過來了,可以陪我玩玩具小汽車。”
天天數著手指頭,在算他醒來的時候要玩什麼小汽車。
唯有無奈,陸庭見蘇溪臉色不好,把天天抱給保姆:“先看著她,不要讓她到處亂跑。”
隨後,他走回來,看到蘇溪依舊沉沉的臉色,眉頭微微一皺,而後舒展開來。
“蘇溪,你與莫宇,就這麼算了嗎?”陸庭的聲音溫柔,卻夾雜了許多的無奈。
張寧看向兩人,神色複雜,而後也擔心地問蘇溪:“其實那天我看莫宇,覺得他對你還是很好的。”
卻將,蘇溪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跟莫宇,不可能了,我欠莊銜的太多,如果現在與莫宇在一起,我一輩子心裡都不會安寧。”
她本就是容易因為別人的難過而內疚的人,現在心中的疙瘩肯定積壓的更深。
但陸庭的下一句話,卻讓蘇溪一愣:“那如果莊銜醒來,你又準備怎麼辦?跟莊銜結婚嗎?”
這句話藏在他心裡許久,現在,不過是找到了合適的契機問出來而已。
只見蘇溪的臉部表情一僵,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之前,她一直抱著最壞的打算,驟然被人問到這個,竟然無法回答。
陸庭卻看出了她的想法:“蘇溪,其實你心裡也在猶豫,是嗎?”
他很瞭解蘇溪,所以不希望蘇溪做了錯誤的選擇,這樣,對任何人,都不公平。
“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陸庭,如果真如你所說,最好是,莊銜醒來,不然我願意葬送我一生的幸福。”說完,她神色堅定,讓在場的其他兩個人都無法辯駁。
天色漸漸暗了,陸庭與張寧一起回去,蘇溪坐在院子裡發呆,卻忽然聽到天天激動的大吼。
“媽媽媽媽,我們明天去海邊好不好?”天天神色激動地跑出來,一雙葡萄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晶瑩剔透。
唇間的笑容燦爛,乍一眼看去,像是一顆燦爛的向日葵。
看到天天這樣的表情,蘇溪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明天去海邊,做什麼?”蘇溪不忘問天天理由,卻見天天摳了摳手指頭,不敢抬頭。
蘇溪的臉色變了,覺得應該沒什麼好事,果然,她用細若蚊蟲的聲音說道:“是因為,爸爸說,要帶天天去海邊玩,但是,天天想和爸爸媽媽一起。”
說完之後,她怯怯地抬起頭,卻期待地看著蘇溪,以往,蘇溪對這個最無力抗拒,但想到跟莫宇一起出去,就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媽媽不去,你現在,回房間,明天我要照顧莊銜爸爸。”她的聲音嚴厲起來,讓天天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已經答應爸爸,明天我們一起去。媽媽,我都沒有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兒過,聽說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的小孩子會比較幸福。”天天低下頭,想著曾經在小人書上看到的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子,比小白菜還可憐。
她委屈兮兮的表情讓蘇溪心中也有些難受,看向不遠處的臥室,他可以想象到莊銜依舊蒼白的臉,和緊閉的雙眼。
這樣的時刻,她怎麼能丟下她?
新來的保姆是一個細心且善於照顧人情緒的中年人,看到這種場景,她主動地說道:“太太,你就待著孩子去吧,大人之間的事,是大人的,小孩子的心思,還是要關照的,你把照顧先生的任務交給我就好了。”
蘇溪一愣,看到保姆誠摯的眼神,隨後也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阿姨,辛苦你了。”
她蹲下身子,抱緊了天天,小聲地說道:“不要生氣了,我帶你去玩好不好?”
只見天天垂頭喪氣的臉立刻變得神采奕奕:“我去告訴爸爸。”
說著,她邁著小短腿跑進了屋子裡,找到蘇溪給她買的粉色可愛兒童手機,給莊銜打電話。
“爸爸爸爸,媽媽答應了,我們明天可以出去玩兒了,我想要法拉利laferrari汽車的模型,是莊銜爸爸說我十八歲之後送我的禮物。”
天天開心的手舞足蹈,感覺到屋子裡和諧的氣氛,蘇溪笑著搖了搖頭。
蒼原集團,莫宇結束通話電話之後,臉上的笑容怎麼都遮不住。
仍舊是寂靜的辦公室,讓人冷靜的冷色調,卻因為莫宇的笑容熠熠生輝,砍刀劉洋一陣錯愕。
“劉洋,把明天的一切公事都推後,給我一天的假期。”
聽到這句話,劉洋確定,讓莫宇展顏一笑的,必定是跟蘇溪有關的事。
“是,我去準備。”
當劉洋看到明天莫宇的事情之後,不由得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明天與Sum公司有一個合作案,這是一個價值幾百億的大單子,推遲合作時間不知道會不會有負面影響。
還有明天與明銳集團董事的會晤,也要退了,不過,這些對於萬能的劉洋來說都不是問題,關鍵是,與葉氏集團葉燻有一個飯局。
這個飯局,對於莫宇來說可有可無,但對於葉燻來說,卻是一件大事。
況且,各種事情裡,尤其是女人的事,最難解決。
但莫宇完全沉浸在明天就要見到蘇溪的喜悅中,明明是一個將近三十的男人,卻興奮地像一個大男孩兒。
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直接打了電話:“去定製一份法拉利LaFerrari模型,順便將車也買回來。”
一個電話就損失了幾千萬,但莫宇卻連眼睛都不眨,天天想要的東西,他怎麼能不給。
不過,他的女兒,想要什麼,他自己就能辦到,不需要莊銜幫忙。
“莊銜,你一定要快點醒來。”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希望情敵過的好,他的終身幸福就掌握在莊銜的眼睛上。
“想不到我莫宇的幸福居然要靠情敵好好活著。”半晌,他沉思,卻擋不住心中的喜悅。
第二天天一亮,蘇溪就聽到外面的喇叭聲。
此時,蘇溪正坐在莊銜的臥室,凝神看著他,慢慢地說這話。
寧靜而悅動,她的背影柔和,彷彿最燦爛的一抹朝陽餘暉。
“莊銜,距離你昏迷,已經有二十天了,其實我一直想去看看,代替天天死去的小孩子,卻終究沒有勇氣。”
她握緊了莊銜的手,眼神迷茫地說道:“身為一個母親,我知道,失去一個孩子究竟是有多痛苦,我不敢想,她還那麼小,就躺在孤零零的墓地裡,有多難受。”
陽光透過落地窗打進來,照在莊銜的臉上,柔和而溫順,似乎像從前一般溫和美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房間裡,傳出蘇溪淡淡的一聲嘆息。
“我今天,要跟天天一起去玩。”她的神色僵了一下,而後才嘆了一口氣。
隨後,緩緩離開。
她走出去之後,整個房間,安靜而死寂,似乎最後一分生機也消失了。
門外,是莫宇沉默而期待的臉。
“天天還在房間裡睡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叫她起床?”蘇溪裝作無意地問道。
卻見莫宇搖了搖頭:“你先去吧,準備一下,我想,看看莊銜。”
蘇溪原本想拒絕,但看到莫宇的神情,頓覺自己多想了,沉默地點了點頭,去了天天的房間。
看著蘇溪的背影,莫宇推開門,看見床上躺著的莊銜。
他沉默地走到莊銜的床邊,坐下來,門在進來的一瞬間被合上。
“莊銜,我其實,一直都很嫉妒你。”
一個天之驕子,居然很認真地在這裡說著嫉妒。
“你雖然沒有得到蘇溪的心,卻得到了她長久的陪伴,天天的喜愛,有時候,你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一直在她身邊,對於她來說,你應該是,不可割捨的一個人。”
說完,莫宇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地說道:“快點醒來吧,我知道,你一直愛著蘇溪,但,只有醒來,才能有與我爭得資格。”<!--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