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聲點：“我知道你怕掃我的興才勉強，放心，我也看夠了。雖然花燈和煙火極美，但有你在，來日方長，我現在回去歇著吧。”

謝辰被他的體貼燙了一。

她想說不是的，從前不愛上元節，不愛看燈，雖有怕吵鬧的緣由在，但更多的，還是心底抹不去的厭世感。

越是看著別人歡聲笑語，越是厭惡己的清冷漠然，她這樣格格不入，還來攪和什。

每年上元佳夜，像她與藺長星這樣並肩而行的男女都多，神仙眷侶，好不喜慶。她算不得羨慕，與他擦肩而過時，好像在一遍遍地撕著她的傷疤，她終究不願多看。

那時以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美，這輩子與她無緣了。

尤其前年，她心情不錯，才興致勃勃地買一盞燈，便看見周書汶陪他夫人及一家親朋在對詩。他文采斐然，被那多人圍著，成章，他的夫人則滿目敬仰地望著他。

謝辰遠遠看過去，她清楚她一點也不喜歡他了，又道不清心裡頭的複雜情愫。只覺得疲憊不堪，於是早早地回府歇，大嫂二嫂還以為她怎了，跑去她房裡陪了她半宿。

想來，她並非天生懼怕熱鬧，而是逐漸地發現，清靜安謐的場合會讓她更在平和。往往萬家燈火的熱鬧，郎情妾意的旖旎，她都像個局外人。

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什，她猜也猜得到，心疼，憐憫，情，幸災樂禍。

無非這幾樣。

從前她擔心，照她如此悲觀的心境去，只怕到了三十歲時，連與家人相處也覺不在。到時候只青燈古佛，住到深山裡去，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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