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還沒查清，無法公之於眾，他的前事眾說紛紜，是非難定。怕大張旗鼓會引得更非議，我選擇了低調理。點定在河銘公司大樓裡那個並不寬敞的會客大廳，來人不過公司裡的一眾理層和一些員工。而他唯一的親人，雅林，卻沒來送他最後一程。

葬禮在一片灰色的氣氛裡，黯然落幕。

曾經在平城呼風喚雨，風光一時的廉大老闆，最後竟落得個被部死的結局，連葬禮都草草了事。

火化後，我把廉河銘的遺像和骨灰帶到病房，雅林久久懷抱著相框，沉默不語。

許久，她對我說：“海冰，把我爸……葬到我媽身邊吧……”

翌日，我啟程去往雅林的故鄉，來到何思楠的墓前，將廉河銘的骨灰與之合葬。這對相了一，卻終不得相聚的戀人，終於在化作魂靈之後，相守在了一起……

☆、第七十章（1）

原以為，把廉河銘這個最大的威脅送上黃泉路，宋琪便謂是大功告成。原以為這已經是最狠的一步棋，殊不知，當我還在悲傷中困頓時，更大的困局悄然而至——一招殺棋，近將我至無路走的境！

我在萍灘鎮為廉河銘葬，去了天時間。在我即將返回平城時，接到了陳主打來的電話。

我已將廉河銘留的資產轉移書交給陳主，委託他儘快將河銘公司還未被轉走的資產和廉河銘的個人財產全部更名。

那份資產轉移書已過公證，以證明是廉河銘的主觀意志，裡面還留有他的親筆：“我希望將我畢所得，全部贈予我的女——羅雅林。”這已然成了他的遺願。

陳主對廉河銘的死懷有疑慮，雖沒嘴，但從態度上看，他對宋琪的法是頗有微詞的。我告知了他我對宋琪私吞公司財產的懷疑，他恍然大悟，快接受了委託。

但就在天之後，在廉河銘剛剛葬的第二天，他卻在電話裡低沉著聲音對我說：“冷先，很抱歉，看來我是幫不了羅小了。廉總留的資產轉移書，很，執行不了了。我，已經被河銘公司辭退了……”

“誰有權力辭退您？”我甚是驚訝。

他卻只是嘆了氣：“等你回到平城，你就知道了。”

事情又了變故，而且從陳主的氣來看，怕是十棘手。

我以最快速度趕回平城，剛飛機，就看到了匆匆趕來機場色慌張的張。

“宋琪來了！”這是張說的第一句話。

“什時候？”

“昨天。”

“無罪釋放？”

“不清楚。來就只是拘留，有人給他了擔保，就放來了。”

看來辭退陳主的人是宋琪。

宋琪被放來並不奇怪，他的罪就定不死，奇怪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廉河銘的死是他直接導致的，他怎還在河銘公司呼風喚雨？

“小晨的證詞……”我問。

張苦一聲，搖頭道：“該說的小晨全說了，是……”

“宋琪不承認是吧？”

張憤然罵了一嘴。

“你見到宋琪了？”

“沒有。我只把小晨帶去作了證，之後的事，就不上手了。”他提了提語調，“但我不會罷休的，老子這條腿，他必須付代價！”

“那範青芸呢？還沒找到人嗎？”我接著問。

“我打聽了，吳警官說，目前只查到她半年前曾從銀行取走一大筆現，之後就人間蒸發了，銷聲匿跡，再也沒人見過她。宋琪那廝也不承認認識範青芸，不承認那些轉去的資產和他有關。”

範青芸被藏得如此之好，宋琪當然不會承認。早知此人如此難尋，我當初就不該花那多功夫去找她，給了宋琪安排這一切的時間。如此看來，宋琪這回還真是來得大搖大擺，早把己洗脫得乾乾淨淨了。如沒有了廉河銘的妨礙，若我不握住什切實的證據，他便會一直披著這張道貌岸然的外皮，無法無天。

“最糟糕的還不是這個。”張皺起眉，“你還不知道吧，他又召集記者了，又要搞什大動靜得滿城皆知了！”

我心頭一緊：“他要什？”

“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了新聞。那新聞是他昨天一來就發的，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在天公之於眾，說那件事關係到河銘公司的未來！他還預告了時間，到宣傳，這是要讓整個平城的人都來看！我也是剛剛看到預告，才急忙來找你的。”他看了看錶，“離預告的時間只剩二十來鍾，就要開始了！”

剛脫罪來，就如此調行事，又在謀劃什？還大言不慚地提河銘公司的未來，廉河銘屍骨未寒，他宋琪有什立場說這話？

我冷冷道：“好，我倒要看看，他還怎表演！”

***

時間緊迫，我和張在附近找了一家店，了一個有電視的包間，搜尋預告的頻道。

離開始時間還剩幾鍾，但畫面中已經現了宋琪即將在眾媒體面前臉的場所。所有的記者和攝影都已就位，等著唱大戲的主角登場。這次的場面比之前更大，大肆鋪張的宣傳後，到場的媒體人已把整個會場擠得不通。

最難以置信的是，那會場，竟是河銘公司大樓裡的會客大廳！那裡，是當初廉河銘昭告眾人收雅林義女的地方，也是幾天前，眾人為廉河銘送葬的地方……

宋琪不僅回到了河銘公司，還穩穩地坐上了頭把交椅！

宋琪準時現在鏡頭裡，他走到講臺最中間，又一次站在了眾多記者和攝影機的包圍之中。

他的步伐顯得從容，但臉上的神情上一次不，增添了明顯的痛苦和懊悔。那神情謂十到位，微微皺起的眉，是一略帶淚光的眼睛，眼神悲傷又隱忍，讓人覺得他並沒有在刻意偽裝，而更像是真實。

他站在麥克風前，微低著頭，神黯然地沉默了足足兩鍾。等到臺

的促聲此起彼伏，他才姍姍開。

“……抱歉，各位。”他語調沉痛。

臺瞬間安靜來，所有目光投向他。

“實話實說，天站在這裡，面對大家，我的心情，十沉重……”宋琪說了一句，又停頓了半鍾，彷彿正在做著萬艱難的內心掙扎。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長嘆一氣，緩緩繼續：“不久前，我也站在樣的位置，說了一番話。當時，我只想著良心得安，以為那就是最好的方式，卻沒想到……沒想到廉竟……”

他的聲音混雜了些哽咽，低頭去，似在努力控制情緒：“來，我是沒有勇氣再站在這個地方，這樣講話的。那個決定做得太草率，太欠考慮了，我對不起我的恩人。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無挽回，是我的錯，我就該當著大家的面，對廉的在天之靈，表達我的懺悔。”

臺頓時譁然，無數的聲音朝宋琪包圍而去，其中不乏尖銳的質問。

“大家請聽我說！”宋琪將手臂伸向前，招呼眾人保持安靜，“我聽說了，最近有一些傳聞，說廉犯過錯，是因為受了我的欺騙，還傳了所謂證人，編造了一系列離奇的故事，把我宋琪指控為冤大頭。還有人說我跟一個連行蹤都不明的人勾結，竊取公司財產，中飽私。

我非常清楚，廉的離去，我有不推卸的責任，我從來沒打算否認過這一點。我也知道，對廉心存敬畏之心的人有很，他心中一定充滿了對我的怨恨，才傳這些謠言來抹黑我。天我站在這裡，除了表達悲痛，也想澄清事實，告訴大家這些只是謠言，並非事實。

我澄清這些，並不是為了揪惡意誹謗我的人。只因為我受命於廉，替廉理著偌大的河銘公司，我不想看到，也絕不容許誰用謊言來讓河銘公司蒙羞！所以，我必須向大家澄清，證明我的清白，也證明河銘公司的清白。請大家不要輕信謠言，不要被小人所矇騙！”

***

“真是唱得一好戲！”聽到這裡，張進冷冷地諷刺了一聲。

不遺餘力為己辯白，是宋琪保住地位的唯一手段。只要我拿不證據，他便有恃無恐。

“天召集大家來這裡，並不只是表達我對廉的致歉，更重要的，是要向大家說明一件對河銘公司非常關鍵的事情。我說了，我不允許任何人用謊言來讓河銘公司蒙羞，所以這件事，非說不！”

宋琪開始了另一番陳述，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注視著臺上的講演者。

“大家都知道，羅雅林小姐的母親是廉二十年前的初戀情人，廉對這位初戀情真意切，所以在雅林相認之後，對她百般，以至於在命的最後，都留了那樣一紙文書，要把己的全部財產，全數交到她手上。”

說著，宋琪向臺人群展示了一份檔案，正是廉河銘留的資產轉移書：“廉要如何處理財產，是他的由。只是，人的認知終是有限，有些時候，你以為的事實，並非事實，你以

為對的事，到頭來卻是個錯誤。廉走得太突然，他還沒在有之年認清真相，就草草留了這一紙文書。我敢肯定，廉得知了真相，是絕對不做這樣的決定的！也就是說，這份文書，並不代表廉真正的意願！”

臺頓時議論紛紛，鬧得不開。

宋琪再次招呼大家安靜：“大家不要急，請聽我說，我在這裡把事情的緣由講明白。

在雅林現之前，廉多年來一直沒有家室，無無女。曾有不人來跟廉攀親戚，攀情人，甚至冒充私，都被廉拒之門外。唯獨雅林，廉對她信不疑，因為她是何思楠的女，而何思楠，是廉一唯一過的女人。

涉及何思楠，廉不願懷疑，我卻不得不謹慎。畢竟過了這多年，何思楠別人養育女，再編造個年月來冒充，也是有的。我建議過廉好好查一查，卻被斷然拒絕。此事，就此擱。

不久前，突然傳來噩耗，然後這紙文書就立刻現了。我覺得蹊蹺，捺不住懷疑，在何思楠和雅林活過的萍灘鎮上做了些調查，結令人吃驚——雅林不僅不是廉的女，她甚至根不是何思楠的女！”

☆、第七十章（2）

臺更是炸開了鍋，個激動的記者欲一越上臺。

宋琪用目光巡視一週後，在眾人的喧鬧聲中，放大了嗓門：“這種事情當然不信開河，我是做了充分的調查才敢此斷定。首先，我調查了萍灘鎮唯一一所醫院，那是鎮上所有婦女產必須去的地方。醫院裡的記錄保留十年以上，卻根沒有十年前何思楠的產記錄！其次，我派人尋訪了何思楠前接過的許多人，找到了一位知情者。”

說著，宋琪側過身去，迎接一位正向臺中間走來的人。那人的身體因發福而顯得臃，步履遲疑而張

——我見過那個人，他是田老闆！

“這位先，在萍灘鎮上經營了一輩的餐飲，何思楠人有多年情，更是親眼看著雅林大，他以向大家說明情況。”宋琪一邊介紹，一邊將田老闆迎至話筒，讓開一個身位，向他點頭示意。

所有的目光又聚焦到田老闆身上。田老闆沒見過太多世面，頭一次在眾目睽睽之，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抬頭，更不敢看鏡頭。話筒中傳的是一聲聲不均勻的呼，而他人卻像個木樁，呆呆地站在鏡頭前，遲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