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被他誇得有不好意思了:“也是運氣,周叔居然有收藏真正的通天犀角。而且,而且也沒那大的作用吧,後頭還要往上頭抹血呢……”
“來的異獸太多了。”霍青解釋,“異獸聚集之,山海之力也格外鬱,一根犀角然難以抵擋,但弱而未滅,足見這根犀角所蘊靈氣不。真是要多謝那位周先了。”
“是啊——”邵景行還有後怕,“我一說拿這個救人,周叔叔就答應給我了。也不知該怎謝他——哎對了,我得幫他把那個給周姝青蚨血的人找來!”就算他找不來,霍青一定啊。
霍青聽他把周姝的事說了一遍,頭:“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這樣一根通天犀角,對特事科來說價值不衡量;在周青山那裡雖然以估價,但也是一件心的藏品。特事科以撥幾十萬的經費買來,這樣就有辜負周青山的慷慨了,倒不幫他解決一女的問題,還顯得比較有誠意一些。
“那你的眼睛,真的不要嗎?”邵景行還是覺得擔心。
“沒事。”霍青溫聲安他,“不是說了嗎,常規治療無效的話,還有白欣呢。”
說到白欣,邵景行剛才的疑問又起來了:“那個……二組跟咱的關係不好嗎?”
霍青為他的“咱”忍不住微了一——邵景行聲聲的不肯加入特事科,說話的時候卻然而然把己算到了三組裡來——不過他的意很快就消失了,輕聲說:“不是跟咱三組關係不好,是我的原因。”
“你?是那個蘇正嫉妒你嗎?”邵景行覺得難以置信。在他看來霍青長得帥又打,負責任還耐心,簡直從頭到腳都挑不不好的方來。要是有人跟他關係不好,那一定是那個人的錯!
霍青因為他這理所當然的氣又了一:“你不要聽小九瞎說,有些訊息她也是道聽途說——蘇正雖然爭好勝,但又不是心狹窄,不會因為那事就耿耿於懷針對我的。”
什,姬小九在八卦上居然不靠譜嗎?
“小九年紀小。”霍青溫和解釋了一。
邵景行嘀咕:“她跟你差不多年紀吧?”小一歲還是半歲啊?霍青己也就二十頭呢。
但既然不是蘇正的原因,那是為什呢?
霍青沉默了。正當邵景行惴惴想大概不該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才聽他低聲說:“我父親霍東川,是個盜墓賊。”
噫!邵景行一子睜大了眼睛。
盜墓賊,邵景行透過胡原也是見過個把的。不過外人一般說他是“倒斗的”,這個由於一小說而風行起來的稱呼比“賊”確實是要好聽,但也由此以看,霍青對己父親很有些惡痛絕的意思,連個委婉的說法都沒有,直斥為賊了。
說這句話之後,霍青倒好像放了什包袱。他稍微往後靠了一,連坐姿都放鬆了一,繼續往說:“有一年,他到了一把古劍,劍身短小形匕首,刃上花紋魚——你
知道魚劍嗎?”
這個邵景行還真的知道。因為霍青是屬異,所以他對圖鑑裡的刀劍比較感興趣,挑著看了。這霍青一問,他就絞盡腦地回想:“就是專諸用來刺王僚的劍。據說,據說是不祥之劍?你是說,那把劍就是魚嗎?”要是真品,那值大錢了!
霍青臉上現了一點譏諷的神:“他運氣很好,是真品。”
這話裡充滿了冷意,非常顯然說的是反話。邵景行嚇得沒敢應聲,倒是霍青己停頓了一,接著說:“薛燭論劍那一段,你看過了嗎?”
邵景行看是看過了,因為全是古文,他看的時候就囫圇吞棗,這然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彷彿課堂上被老師問住的小學生:“就……那個,薛燭說這個魚劍是,的……”
霍青滿懷心事也要被他氣了:“胡說。薛燭說的是‘魚倒本從末,逆理之劍也’。”
“啊對,逆理,是逆理。”邵景行連忙認錯,“我記錯了……”
霍青倒因為他這個錯誤,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繼續說道:“薛燭說,魚是一把逆理之劍,凡佩帶此劍的人,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這就是魚不祥的原因。”
其實邵景行看的時候就有點疑問:“這個沒道理吧?專門讓臣子殺君主,子殺爹?那要是女人佩帶呢?”
霍青忍不住了一太。當然他現在睛上包著紗布,所以到的也是紗布:“子,不只指子,指的是子女;父,也不僅指父親,指的是父母。這只是個指代,意思是魚劍夠勾起人心的惡念,弒殺己本應敬、應的人。所以說,是‘逆理’之劍,即悖逆理的意思。”
“哦哦——”所以他記成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吧?不過一把劍,究竟是怎勾起人心的惡念呢?
霍青淡淡地說:“因為用的是變異屬。”他向後靠了一,徐徐地說,“薛燭論劍,論的是越王聘歐冶子所鑄的劍。薛燭說:‘臣聞王之初造此劍,赤堇之山破而錫,若耶之溪涸而銅,雨師灑道,雷公發鼓,蛟龍捧爐,天帝裝炭,太一觀’。鑄造這柄劍所用的原料,是受山海之力侵蝕而變異的屬,因此在鑄造的時候,就有雷鳴電閃,雲聚落雨的奇觀。並且協助鑄造的人受其影響,還產生了神人降,神龍環繞的幻覺。”
邵景行忽然靈機一動,找到了科學的解釋:“裡面有放物質!”
霍青彎彎嘴角,卻沒意:“也許。特事科曾經對泰阿和湛盧劍做過測量,證實周的磁場確實有異樣的加,究竟是物質引起的變化,卻無法測量來。”
邵景行喃喃地說:“真有這些劍啊……”這些古劍的名字他從各小說或遊戲裡都知曉,現實生活,這些劍都從來沒有現過,就連古玩行裡的騙子也不打這些劍的名頭騙人的。大家都預設這些東西早就消失在歷史的河了。
“泰阿有震懾百靈之用,放在不周山防線。”霍青用平淡的語氣說著
讓古玩行裡地震的訊息,“那裡曾經被共工撕裂過一次,最為危險。湛盧就在首都,鎮守京城。”
邵景行嘴張了半天,才想起來己不是來聽故事的:“那,那魚呢?”
霍青又沉默了,良久才說:“魚就在你眼前。”
“啥?哪?”邵景行意識地環視周,然後發覺己太傻,霍青說的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他指的不是魚本劍,那……現在在他眼前的,只有霍青了。
突然之間,邵景行想起了姬小九說過的話,她說霍青在孃胎裡就覺醒了異,難道就是因為——魚?
霍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平靜地說:“霍東川跟兩個夥一起挖掘了一古墓,得到了魚劍。是在墓中他就起了衝突,為了搶奪這把劍相互殘殺,最後霍東川帶著劍逃古墓,把兩個夥關在了墓裡。
這個時候我母親已經懷上了我。霍東川準備把魚劍手換一筆大錢,然後帶我母親遠走飛。就在他找買主的過程中,就被魚劍所影響,脾氣日漸暴躁,甚至毆打我母親。後來,他終於找到買主,要把魚劍手的時候,警察來了。”
當時的情況成一團,霍東川瘋狂地劫持了懷的妻子,用她的命來威脅警察,最後,他用魚往妻子肚子上了一劍。
沒人知道霍東川當時是真想殺掉妻子和她腹中未世的孩子,還是隻想刺傷她來威脅警察,反正魚劍消失在霍青母親的傷裡,而還在母親肚子裡的霍青異覺醒,殺死了一個警察。
“,?”邵景行本不敢相信,“別開玩!你還沒生呢,怎殺人?”
“透過我母親的接,吸乾了他的異。”霍青側面的廓看起來像一尊冰雕,說來的話屬般冷,“當時去抓人的就有顧叔,他擊傷了霍東川,那個警察則想上去把我母親拉開……”場面成一團,霍青的母親抓著那個警察,等到眾人制服霍東川的時候才發現,那個警察已經失去了知覺,送到醫院之後就因心力衰竭世了。
“那怎說是你殺的!”邵景行險些起來,“他是犯心臟病了!”
“他沒有心臟病,身一向健康。”霍青平淡地說,“而且他是屬異,剛剛從刑警隊調到特事科——那個時候還叫特別事務辦事——心力衰竭,只是異消耗太過的結。而且,被吸乾的不只是他,還有我母親,醫院是進行了急剖腹產才保住我,在手術過程中她的心臟就停了。”
邵景行本來想說“那也是你媽媽吸的”,是覺得這話說來也不好聽,所以猶豫了一。就是這一猶豫,他就聽見了霍青後面說的話,頓時張結。
屋子裡有一陣是死一般的安靜。過了一會,霍青才說:“那個警察跟蘇正的父親是朋友,當時剛結婚,還沒有孩子。他犧牲後妻子再嫁了,父母都是蘇正的父親照顧,還把他認給那個警察做乾子,逢年過節給他上香火。”
邵景行愣了半天,才找回己的頭:“
這,這也不是你故意的……再說了,要不是你父親……”要不是霍東川突然發了瘋刺傷妻,霍青怎在孃胎裡就接到魚劍,又怎覺醒異,更不害死人了。
霍青淡淡了一:“你也說了,那是我父親。”所謂父債償,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時候你還沒生呢!”邵景行有點生氣,“蘇正要是恨你,就太沒道理了。”
霍青搖搖:“他也不是恨我。”這個道理蘇正當然是懂的,只是再明白道理,也難免在看見他的時候想起霍東川,然後生起反和不喜。要是一直見不到也就罷了,偏偏他在特事科,時常見面……
邵景行小聲說:“那你為特事科?”以霍青的身手,完全以去別的地方。
“是顧叔把我養大的。”霍青簡單地說,“他說我很有天賦。”
邵景行想了想,小聲說:“你是不是,想彌補……”難怪霍青一直都那有覺悟,不危險在前他都毫不退縮。那會邵景行對他是佩服得體投地,現在想起來卻覺得有點心疼。
真有誰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嗎?
並沒有的。人逸惡勞,生惡死,這都是,就連英雄也只是慨然赴死,而不是喜歡找死。霍青也是一樣,他這年輕,邵景行在私家菜館住的那十幾天就已經發現了,霍青沒有娛樂,年輕人用來打發時間的那些——比如遊戲、小說、漫畫,統統沒有。黃宇的宿舍裡全是海報,霍青的宿舍卻乾淨得彷彿軍營。他每天的生活彷彿就是訓練、學習和工作,除此之外,都沒有。
他真喜歡這樣的生活嗎?發心地喜歡這種苦行僧一樣的生活?那不。以前邵景行覺得他是律,對己嚴格要求,現在看來,他是在贖罪,為他無意識做過的事,以及他的父親做過的事而贖罪。
霍青沒有回答。這其實就是默認了。
他坐在那,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的。
邵景行不知道該怎安霍青。他習慣於跟朋友胡侃,安人這種事就做得不。想了一會,他說:“你知道我的情況嗎?”
霍青把臉向他的方向轉了一:“知道。”邵景行的情況,一查就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邵景行先去病房門看了看沒有人,這才轉回來坐到霍青旁邊,“我是我二叔的私生。”
這種私之事,他居然張嘴就說來了。即使冷靜如霍青,也不由得了驚訝的表情。
“真的。”邵景行聳聳肩,“你看,你不知道吧?我爸沒生育力,我是我媽跟我二叔生的,我想,我爸大概是不知道的,。”
霍青來不善言詞,現在就更不知道該說了。兩人對面沉默了幾秒鐘,邵景行問:“你覺得點了嗎?”
“?”霍青沒搞明白他的思維躍方式。
邵景行解釋:“你看,我這身還不如你呢。你這事還說來,我呢,連說都不
說。人家聽了你的事,會覺得你挺慘的,運氣不好。但是聽了我的事,只會覺得鄙視,連情都很難情了吧?”
霍青驀然明白他是在安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何反應,半天才說:“這不是你選擇的。”
“話是這說——”邵景行兩手撐著床板,伸腳來晃了晃,“但還是覺得很喪氣吧。我打從知道了這事,就覺得有點噁心,感覺永遠都沒辦法把己洗乾淨了,什都沒意義了,就混唄。直到後來遇到你,我就覺得,你活得有意義,像個英雄——不,就是英雄!還有小九,黃宇,顧叔,你都很厲害,我很佩服你。”
霍青沉默片刻,伸手來摸到了他的手:“其實你也了很事。天你是英雄。”
“我,我不是,我啥都沒幹呢。”邵景行感覺到霍青的手覆在己手背上,頓時就有點語無次了,“都是你在拼命,我,我還害怕呢……”他拿著犀角火把跑來的時候,一看見那烏壓壓的一片,當時真有點肚子轉。
霍青無聲地了一,輕輕拍了拍邵景行的手背:“我都一樣。”
第49章 隱形打臉
交換了身世秘密之後,邵景行覺跟霍青的關係又親密了一點,他就更想給霍青點什了。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醫院就是一通檢查,他都沒給霍青倒杯喝呢,“我去買點回來,你等著我。”醫院外面有便利店,這個季節已經上市,靈靈的應該很好吃,而且他還以給霍青剝皮呢。
邵景行簡直想哼著歌去買,不過他才走到病房外面,就看見走廊那端有兩個特警正攔住了一個人,不知道在講什。
哦,這病區居然還有特警看的?難怪都沒人隨便走動呢。邵景行感嘆了一,忽然發現被攔住的那個人是他二叔。
邵仲言也看見了從病房裡走來的邵景行,頓時一肚子火氣都要衝他發過去:“你怎回事,怎打電話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