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星眉頭皺得更緊,一言不發地抬腿朝西邊走去。往西面是一片花圃和假山,路過轉角處時,便聽那裡傳來幾道女子說話的聲音。
“嘉儀公主和三皇子到底什關係呀?”
“剛剛嘉儀公主竟然直接撲進三皇子懷裡了……”
裴應星的腳步一頓,心中湧起一抹奇異的煩躁感。
假山後的說話聲還在繼續,那姑娘遲疑道:“莫不是三皇子負了嘉儀公主?我聽那話像是這意思。還好我剛才沒與三皇子多言,不然嘉儀公主怒氣衝衝,將我生吞活剝了。”
說完,她長長舒了一氣。
“噓!你小點聲!”旁邊的另一位姑娘聲音擔憂,警告道:“妄議皇子和公主,不是你我擔待的!這話以後別說了。”
“我這不是隻和你說說嘛……”
“和我說也不行!小心隔牆有耳,行了,把剛才瞧見的都忘掉!我什都不知道。”
隨著話音落,兩人悉悉索索起身,離開了假山。
假山另一邊的裴應星一語不發,臉色幾乎以用陰雲密佈來形容了,她為什又和姬不黷扯上了關係?
然而又走了兩步,裴應星腳步又停,忽覺胸處原本的淡淡煩躁在某一個瞬間忽然變成了一股炙熱之意,火燒一般往竄去。
這種感覺來得又快又猛,幾乎令人無法招架,就連眼前視線也猛地恍惚了一瞬,裴應星伸手扶住假山,很快就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縱然再遲鈍的人,也明悟過來這絕不是正常反應。
裴應星幾乎立刻意識到了己中了不該中的東西,咬了一後槽牙,臉色陰沉得怕,這種事對任何一個男來說,都不亞於奇恥大辱。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己為何會在宴席上中了這種東西。
然而此時卻無暇追究了。
裴應星神情陰鷙,五指慢慢捏握成拳頭,一根根青筋恐怖繃起,忽然狠狠朝假山砸去,洩怒一般。
霎時間,山石分五裂。
身上那種燥熱難解的感覺,讓他顧不得去尋找舒明悅,神色狼狽地匆匆離開。
……
和姬不黷分開後,舒明悅覺得腦袋裡的睏倦之意越來越濃,掩袖打
了一個哈欠,環顧周後,只在左前方發現了一處樓閣,便抬腿朝那邊走過去。
伸手推門,卻推不開,似乎被人從裡面反插上了。
舒明悅神情疑惑,輕輕叩門,“有人嗎?”
迴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殊不知,裡面的人正□□焚身。裴應星雙目赤紅,神色懊惱,衣衫凌亂半解,似乎還有某種不名狀的氣息,在聽到外面熟悉的女聲傳來的一剎那,倏地抬起眼眸。
幾乎是立刻,便想要起身去開門。
然而一瞬,裴應星閉了閉眼,壓那抹深深的燥熱之意,神態僵硬地坐回了椅子上。
外面的人聲音遲疑,又輕叩了兩,“有人嗎?”
他闔目仰頭,額角青筋直跳,喉嚨滾了又滾,已是剋制之極。
門外柔軟的聲音像是一道小勾子,一遍一遍在心尖劃過,就在裴應星幾乎無法控制己想要去開門時,忽覺頭痛欲裂。
他撐額坐在在椅子上,覺得己的腦海在不斷撕裂,拉扯,融合,似乎有什東西在試圖擠進去,搶佔原本屬於他的領域。
該死。
又是那個東西。
裴應星雙目赤紅,臉色陰雲密佈,神情幾乎以用恐怖二字描述,簡直在受冰火兩重天折磨。
舒明悅站在門外,蹙了蹙眉尖,百思不得其解,腦袋暈乎得厲害,反應遲鈍間,竟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茫然地等了一會。
一息,兩息……一盞茶。
裡面好似真的沒動靜。
舒明悅的睫羽忽閃兩,終於遲緩地意識到己進不去了,慢吞吞轉身離開,就在此時,身後的屋門咯吱一聲大開了。
一隻強勁有力的胳膊從後面伸過來,錮住了她腰身,將她拖拽進去。屋門開了又關,光線霎時昏暗來,舒明悅大驚失色,嗚咽掙扎,想脫離他的桎梏。
虞邏深吸一氣,才勉強壓住那抹躁動之意,強行和己搶奪身體的掌控權,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他從後面抱住她的身體,疲憊而低啞道:“別怕,是我。”
第25章 (二更) 我忍不住
屋室內的光線昏暗, 所有的五感被放大開來,舒明悅聽到那句話後,整
個人僵硬不動了, 這聲音很耳熟,很耳熟。
是刻入骨髓的耳熟, 是千餘個日夜相依的耳熟。
虞邏從後面抱著她, 感受著她身上那捲著剛從外面進來的涼意, 抑制不住地發一嘆慰,她身體柔軟得不思議, 是他思之如狂的感覺。
前幾次, 他只在她睡著時偷偷抱她,現在已經在她清醒時正大光明地抱她了。
虞邏的胸腔裡不控制地湧起一抹興奮,那被他強壓去的異樣也重新湧了來, 像一浪烈火吞噬了他所有理智。
他垂黝黑眼眸,視線定定落在她白皙細膩的後頸上, 喉嚨滾了滾,忍不住低頭一咬了上去。
舒明悅還處在呆滯中,幾乎疑心己是不是陷入了夢境, 剛勉強鎮定來, 便感受到脖子上突然傳來那種令人不適的嘶的一疼, 整個人登時一激靈,掙扎起來,又奮力扭頭。
然而她越反抗, 禁錮她的力氣便越收緊, 甚至不知輕重地啃了起來。
這種感覺以前不是沒有經歷過,有時候虞邏酒意微醺,也會這樣沒輕沒重, 非要她動了怒,惱了臉,他才肯不情不願鬆手,然後一撇嘴,懶洋洋歪在榻上半支著臂,竟然還朝她扯唇笑!
不知禮教不知羞!
舒明悅又氣又疼,許是酒意微醺的原因,兩世情緒一朦朧,忽地抓住他手掌狠狠咬了一,尖銳小牙狠狠刺進皮肉,留一排青紫的齒痕。
咬完,她抑制不住地哽咽了一聲,淚珠吧嗒一聲砸落在他手背上,滾燙的一滴。
身後人的動作忽然一僵,深吐一氣,緩緩鬆開了她。
“對不起。”
他溫熱氣息噴灑在她後頸,聲音濃濃的喑啞,似乎帶著一點懊惱。
舒明悅得了喘息之機,立刻一把推開他,直將人推了一個踉蹌,己則扭頭就跑,跌跌撞撞地前去開門,卻剛走兩步,又被一股不容反駁地力量拖了回去。
他一手禁錮著她腰身,一手攏著她後腦勺,迫使她與他面對面而站。
“我剛才弄疼你了嗎?”他聲音低啞問。
一邊說,他溫度灼人的手指一邊穿過她冰涼髮絲,攏起她臉頰。
她臉頰也有些熱,但比
起他手掌的溫度,依然涼了許多,直叫虞邏喉嚨舒服地在她臉頰上蹭了蹭。
舒明悅仰起頭,視線中映入了一張熟悉的臉頰,是,不是記憶中虞邏的模樣,而是做中原公子打扮的裴應星。
他似乎極其難受,雙目赤紅,額角虛汗,喘氣也微微粗重。
舒明悅的神情驀地一怔,原本腦海裡殘餘的幾分混沌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她身體往後戒備地抵住門,磕磕問:“你……你怎了?”
虞邏沒說話,垂眼看她,呼吸間,那抹卷著淡淡灼熱的冷香不避免地捲入了她胸腔。
他指腹搭在她臉頰上,失神地有一沒一摩挲著細嫩肌膚,原本嘶啞隱忍的聲音在某一刻忽然變得漠然,“你剛才去見姬不黷了?”
他的手掌很熱,帶著令人不適的粗糲感,舒明悅偏頭想躲,卻被他摁住不動,不禁惱了一張臉,但心知他現在情況異常,只好忍了又忍。
去見姬不黷?
舒明悅覺得莫名其妙,遲疑了片刻,疑惑問:“怎了?”
話音落,眼前人的呼吸又重了幾分,隱有不快。
虞邏深長睫羽垂,蓋住了眼底莫測情緒,低聲又問:“你抱他了?”
抱?
舒明悅茫然了一瞬,意識地搖頭,剛要開解釋,忽然反應過來,他問的這是什問題!?她一雙烏黑眼眸睜得圓溜溜,怒瞪向他。
“你在胡言亂語什?”
瞧見她神情,虞邏心中瞭然,眼底那抹令人心悸的戾氣終於散了些。
然而他的情況看起來仍然不太好,臉上的神情因為忍耐而扭曲,雙目赤紅,手掌滾燙,舒明悅晃了晃微醺的小腦瓜,忽然明悟了,他這是生病了把?
胸腔中吐一綿綿酒氣後,舒明悅盯著他,微蹙了眉尖,抿唇輕聲道:“七公子,我去給你找醫師好嗎?你先放開我。”
她特意放軟了聲音,想緩和一兩人之間的氣氛,殊不知哪怕她不說話,只怕輕動一眉頭,於虞邏而言都是大旱逢甘霖,那些叫囂的異樣幾乎要壓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