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了手, 低聲警告道:“陛下,您還是早日將玉璽的藏處告訴我,我便大發慈悲地將你體內的金蠶蠱取出來,您也不用再遭受這般萬蟲噬心的痛苦。”
“不可能, ”江塵冷笑一聲:“除非孤死。”
“你!”君鳴氣急敗壞,下意識地捏緊鉗住江塵修長的脖子,只是手上剛剛使勁,他又很快放了手,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陛下,您在激怒臣,想要故意尋死?”他桀桀怪笑一聲,動作輕柔地摸了摸江塵的頭頂:“差點中計了呢。”
“放開你的髒手!”江塵瘋狂地掙扎起來,鬢髮散亂:“滾開!”
君鳴冷笑一聲,體內運氣,只是稍稍發動便毫不費力地桎梏住了江塵,他狠聲警告道:“江塵,我勸你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我隨時可以強要了你,”他頓了頓,在江塵猛然僵硬的身體前輕輕一笑:“現在之所以不碰你,不過是因為我想要你真心實意地接受我。”
做夢。
江塵的唇角划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便是死,也絕不可能讓自己這副身子的清白讓別人奪去。
他是枝枝的,除了枝枝,沒人能碰他。
“算了,今日先不折騰了,陛下還要上朝呢。”君鳴呵呵一笑,神色又轉換為原來那股憨傻莽直的表情:“來,您身子不適,臣扶著您去上朝。”
君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要不是陛下為了葉寒枝那個愚忠的女人,把自己的暗衛都交付出去了,我也不能這麼容易就得手呢。”
“對了,您上朝的時候可不要搞什麼小動作噢,”君鳴一副惺惺作態的樣子:“金蠶蠱的作用可不僅僅讓陛下吃點苦頭,若您非要做出什麼向別人求救的事情,讓場面失去我的控制,我也保不住您了。”
江塵低啐一聲:“假慈悲做戲給誰看呢?”
君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陛下,只要您乖乖聽話交出玉璽,我讓六皇子登基做了傀儡之後,不會殺您的,反而會好好待您。”他痴痴地望著江塵絕色的面容,忍不住用那雙因為常年習武而十分粗糙的手,摩挲了一下江塵猶如謫仙般高不可攀的臉龐。
江塵強行忍住心底嘔吐的衝動,驚詫萬分地問道:“老六在你手上?”
“是呀。”君鳴得意地笑了笑:“很可惜吧,你放的那把火沒有燒死六皇子,卻被我救了下來。”
難怪……他派人去行宮整整清點了三遍屍體的數量,可無論是怎樣翻來覆去地數,都少了一具。江塵微微垂眸,如蝶翼般的纖長睫毛輕顫,撩得君鳴心懷俱亂不已。
“你是誰?”江塵的聲音猛然變得急促起來:“這些勢力,絕不是君鳴,或者君家能擁有的。”
君鳴哈哈一笑,攤開雙手:“現在我就是君鳴啊。”他轉了一圈:“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君鳴嗎?沒有了,至於你說的,君家的那個嫡次子君鳴,的確早在五年前便死了。”
*
“寒枝,我先幫你吹吹,來,還燙嗎?”芸娘將手上的那碗聞著便奇苦的藥吹得熱氣散盡了不少,才小心翼翼地遞給葉寒枝。
“多謝。”葉寒枝感激地點了點頭,將這碗苦到舌尖發疼的藥一飲而盡:“如此大恩,我真的不知要如何感謝你們,葉某也沒什麼本事,但金軟之物還是不缺……”
“寒枝,”一向溫柔的芸娘第一次面帶不快地打斷了她:“我救你,不是為了挾恩圖報!”
葉寒枝連忙手足無措地道歉起來:“對不起,芸娘,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雲娘見她這副樣子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她將葉寒枝喝完的藥碗放到一邊:“你真的不要因為我們救了你,便一直記掛著,這都是你運氣好,都是命啊。”
“和你一起掉下來的那幾個便……”芸娘眼見葉寒枝的神色猛然變得暗淡失落起來,她連忙另岔開話頭說道:“對了,除了你,五年前倒也有個男人從崖上掉下來沒死,不過他就沒你這麼幸運了。”
“他怎麼了?”葉寒枝奇道。
芸娘無奈地搖了搖頭:“摔到了腦子,變成了個傻子,整日裡胡言亂語的,誰也聽不懂。”
“傻子?”葉寒枝瞳孔微微放大,有些後怕地偏過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眼睛不經意間被窗縫中漏出來的陽光一刺,微微眯起,她輕聲說:“看來今天天氣很好。”
“是呀,後山遍地都是桐花,村口的那頃芙蕖也開得正好。”芸娘很開心地說道。
葉寒枝低聲道:“我醒來差不多也有小半月了,我感覺自己已經好多了。芸娘,你扶我起來,我去看看那幾個弟兄的墓。”
芸娘遲疑了一瞬,猶猶豫豫地答應了:“好吧,倒是沒多遠。但你可要小心點,不要亂動,不然傷口又會裂開的。對了,咱們可別讓夫君發現了,不然他會發脾氣的。”
可就在芸娘扶著葉寒枝一瘸一拐地剛剛走出院落的時候,變故突生,一道殘影猝不及防地從旁邊斜插而來,一邊向她們撲來,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葉寒枝眸色一閃,下意識地忍著經脈的疼痛運氣揮掌,耳畔卻傳來芸娘驚呼一聲:“寒枝,不要!”葉寒枝那一掌只能硬生生地打偏了,她眉頭緊鎖,目光移向眼前這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男人。
男人亂髮披散,面容俱被擋住,看不清容貌,一身髒汙,兀自低喃著他們聽不懂的話,像個小動物一樣躲在水缸後探出個腦袋來,看稀奇一樣地打量著葉寒枝,目光好奇又警惕。
“他便是你說的那個傻子嗎?”葉寒枝沉聲問道。
芸娘連忙點了點頭:“他不壞的,他只是沒看見過你,有點好奇。”
似乎在芸孃的口中,所有人都“不壞”,葉寒枝像是若有所思,輕聲問道:“這些年來,是你一直都在照顧他?”
芸娘無奈地點了點頭:“不然他怎麼活下去呢。”
葉寒枝失笑,衷心地說:“你還真是好心。”恐怕這世上,她再難遇到比芸娘更良善之人了。
傻子躲在後面看了一會兒,彷彿覺得葉寒枝並沒什麼威脅似的,微微偏了偏頭,緩緩向葉寒枝靠近,雜草一般的亂髮垂於一側,不經意地露出半張臉,竟然意外的好看,朗眉疏目,貌若潘安。但臉上滿是髒汙,真是暴殄天物了那張臉。
“我給他打理過,但沒過幾天他就這副樣子了。”芸娘微微有些羞赧,小聲地解釋著。
葉寒枝神色恍惚地點了點頭,雙眉微蹙,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芸娘推了推葉寒枝的肩膀:“寒枝,怎麼了?”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十分眼熟……我好像看見過他。”葉寒枝喃喃道,她湊近那男人,男人驚慌失措地往後躲了躲,卻被葉寒枝捏住手腕動彈不得,一邊掙扎起來,一邊發出驚恐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