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無邊煞氣將墮天使的影子絞得粉碎。
“閉嘴!”莫德雷德冰冷地說,周身蓬勃的殺氣宛如沸騰的汪洋大海,“我和父王之間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插嘴。”
暴跳如雷的薩麥爾重新出現時,抬頭就對上了騎士冷得攝人帶著刺骨殺意的眼神。
“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之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只是在迷惑父王而已吧,我可沒有父王那麼好糊弄……說什麼能重來一遍,人生這種東西要是能夠這麼簡單就反悔的話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了!既然都走到這裡了,誰要走回頭路啊?!”
“……莫德雷德。”
一聲悠長的嘆息落在遼遠的曠野中,手持魔劍的騎士身體一僵,不甘又憤懣,但身體卻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垂下了手中的長劍。
“……父王。”
亞瑟王只淡淡出了一聲之後就不再看他,視線轉向旁邊的惡魔。
“這裡真的是千年前的不列顛?”
“沒錯。”惡魔迅速收斂怒火,臉上再次擺出了真誠的表情,肯定頷首道,“受到不列顛祝福的您應該可以自行判斷,即便您不相信我,這片土地的靈也絕不會向您說謊,您應該已經向它們確認過了吧?”
“是,這裡是卡姆蘭之丘,幾天前從羅馬帝國歸來的我和率領反叛勢力的莫德雷德在此開戰,它們是這樣告訴我的。”
亞瑟王的目光逡巡過這片被血染紅的土地,最後落向聖城卡美洛的方向,“所以,這裡是真的……是聖盃把我們帶來這裡的嗎?”
“聖盃迴應了您的願望。”薩麥爾恭敬地俯首,“不列顛的王啊,您是這場聖盃戰爭最後的獲勝者,聖盃已經帶您重回這個時代,您可以在這裡重新拿回您的一切。”
“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
得到這近乎肯定一般的暗示,惡魔俯下的臉龐上,飽滿的紅唇倏然勾起,明麗的眼眸微眯,
閃過一抹看到獵物即將落入網中後志得意滿的紅芒。
(沒錯,就是這樣,許願吧。)
(只要向聖盃許下願望,他們的契約就算達成,眼前這個光輝明亮的靈魂就是她的……了?)
“父王?!”
莫德雷德愕然的喊聲中,一抹比陽光耀眼百倍的劍光在夕陽中綻放
,鮮血飛濺給這美麗的畫面增添了幾分豔麗的底色。
薩麥爾眼前的視野天旋地轉,晃過長滿雜草的土地,曳至地面的華麗衣襬,飛濺在空氣中的血珠,最後看到了一個身披羽翼的沒有頭的身體在原地晃了兩晃,轟然倒地。
那是……她?
“既然真的把我送回了千年之前,說明聖盃的大部分力量都用在我身上了吧,這樣我就放心了,master那邊一定能夠輕鬆多了。”
“……為……什麼?”
頭顱滾落地上的惡魔沿著寒光凜冽的劍鋒,視線不甘地往上攀援,看向那個毫不猶豫斬落聖劍的王者。
“……為什麼……要……拒絕聖盃……為什麼?!”
亞瑟王在夕陽中逆光而立,修長的身影在地上落下一道長長的影子,手中的聖劍滾落最後一滴血珠,滴在了他腳下草葉葉尖上。
他表情淡然地開口。
“因為我已經不需要聖盃了。”
“……為什麼……你沒有願望了嗎?!你沒有執念了嗎?!你放棄挽救你的國家了嗎?!!”
“不列顛不需要我挽救,我終於明白了。”
年輕的王手持聖劍站在惡魔的屍骸前,被風撥動的金髮像燃燒的金輝。
“我對梅林說過的話沒有錯,不列顛不會滅亡。在這場戰爭中倒下的只有亞瑟.潘德拉貢,這場戰爭唯一結束的只有亞瑟王的統治,而不是不列顛,不是這裡的人民。”
“卡美洛消亡了,但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類會建立起新的秩序。”
“在千年後,我看到了卡美洛的血脈依舊在新的國家中延續。”
“以逝去的卡美洛為養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會發展出更加輝煌璀璨的文明。如果註定我和卡美洛都會成為人類繁榮昌盛的基石,如果人類的歷史需要用卡美洛燃燒的光輝來照亮,那麼作為卡美洛的王,我接受這個結局。”
“國王更替,國家更換,王朝更迭,但不列顛是永存的。”.
地獄之門。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捲起地面的焦土,一成不變的昏暗天色下,暗紅的法陣徐徐轉動,金色的聖盃在陣法中心流轉過瑰麗的光。
大陰陽師漫不經心地聽著契約那頭越來越急迫的催促,手中卻不緊不慢持著筆,在地上新添的陣法上寫上最後一行符咒。
筆尖拖出最後一道長長墨痕的瞬間,他腦海中的催促驟然中斷,隨即一聲響徹雲霄的淒厲慘叫以聖盃為中心爆發,那無形的聲浪彷彿具有攻擊力一般,附近空間的毒蟲被一掃而空,平地激起一圈擴散的煙塵。
“嗯……”
安倍晴明淡定地解除了早有預料設下的隔音結界,周圍聲音恢復的瞬間,聽到耳畔落下“咔嚓”一聲輕響。
大陰陽師抬起頭,看到幾步之外的聖盃光滑的表面上裂開一條長長的裂紋。
“比預料的還有早一點啊,姬君動作真快。”大陰陽師隨手扔了筆,從袖中摸出幾張符咒,輕笑道,“幸好我這邊也提前完成了。”
他將手中的符咒信手往前一拋,重紫色的符咒具有自我意識般自覺地飛往以聖盃為中心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自己貼在半空。
地面上的陣紋亮起淡淡的光輝,和懸在空中的符咒遙相呼應。
下一秒,“咔嚓”一聲更加清晰的脆響在空氣中響起,地獄黑紅的天空下,聖盃猛地炸成了碎片。
周圍的光線好像剎那間黯淡下來,最開始供應聖盃運轉的血色法則驀地熄滅,只剩下安倍晴明設下的陣法還在散發著淺淺的光輝。
大陰陽師抬頭往天空中看去,只見原先地上的聖盃對應的位置,一個黑漆漆的黑洞正在逐漸成型。
“來了啊。”
“什麼?”那邊的弘樹看不到現場的情況,聞言更加緊張道,“我發現你們那邊的靈子密度在快速上升,晴明大人,發生了什麼?彌他們怎麼樣了?”
“沒什麼,”含著淺淺的笑意,大陰陽師雲淡風輕地說,“只不過是姬君把聖盃砸了而已。”
弘樹:“!???”
(你管這叫沒什麼?)
晴明話音方落,天空中忽然雨點般落下幾滴黑泥,緊接著,黑洞周圍的紅光倏然一凝,更多的黑泥宛如洪水傾瀉一般砸落下來。
“簡直是,宛如世界毀滅一般的光景呢。”
一襲白衣的大陰陽師站在法陣的邊緣,遙遙望著不斷傾吐黑泥的黑洞。黑漆漆的洞口邊緣,一抹金色的光芒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