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遠且阻

郭蒲桃得幸，是在明娟長男軾之後。

蒲桃的身，較明娟更微賤。她的前夫乃崔攸軍中伙伕，昏暴而嗜賭，逢輸時，便以妻之肉身償賬。蒲桃豐肌而美豔，有校尉奪之，乃鴆其夫。

法曹參軍決獄後，奉崔攸之命，送蒲桃其帳中。郭氏所被恩，漸於明娟之上。

彼時，燕府軍度攻東都，形勢於崔攸有利，他卻陷躁鬱中。他心心念唸的司馬京，已被王、馬兩家幽囚河，那意味著他必須攻克兩京，拿河西，平中州，方奪回所。興兵近三載，戰事在伊洛陷拉鋸，始終不破潼關，而他兩度負重傷，幾乎喪命。

無望的宿命縈懷，他頭風頻發。

當他病劇時，惟明娟敢近身為他侍疾。一切是她做熟了的，默默地勞，明知他是為別個女子委頓至斯。

崔攸心情好轉，命她：唱支歌吧。

明娟是吳女，擅吳歌，纏綿的歌詞，情的嚨囀，夜人無寐，披衣立中宵。天上星迢迢，井中月搖搖。

崔攸的手，探她懷中，握住她襟一片月。

久違的粗糙，令人心折的力度。她情不禁仰起頭呻，脖頸抻得修長，像月修煉的狐狸，渴望飛仙。

再次懷，令崔攸再度疏離。

他先是納了乞活軍中救的江陵名姝岑寂，又在東都中幸了天真爛漫的小女運算元伊篁。

＊

憶及伊篁，徳妃忍不住撫幼子崔軌，伊女算阿乘，產難而夭，才十七歲。你阿耶心中愧疚，剩餘姬妾和藹起來，這才有了阿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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