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巫千星的回憶。
而回憶好似在倒流,巫千星的修為一點點退回元嬰、金丹。
再退回到他尚是清戊真君,得知自己將死,便奪舍了一個魔族。
清玄老祖:“雙極碑並非空碑。混沌為世界初始,雙極為陰陽。倒轉陰陽乾坤,既是碑上唯一銘文。”
初嵐:“真能倒轉時間?”
清玄:“非也。”
初嵐:“……”
那不就跟死前走馬燈一樣麼?沒卵用。
最後,幻想停留在巫千星幼時。
他父母是散修,被仇家找上門殺害。七歲的巫千星逃過一劫,便上太虛宗拜師,被當時的元嬰期的清玄看中。
清玄:“我自收他為徒,便知曉他執念會愈加深重,最後鑄成大禍。”
初嵐反問:“那你還收他,還對他很好?”
清玄雙目微微失神,好似沉浸在回憶裡:“當年我總在想,倘使我多多關照,他或許就能改變墮魔的命運。”
“但天數已定,我盡了人事,卻無法撼動分毫。”
清玄並沒有停下,繼續撥動卦盤,幻象流動,回溯到巫千星出生的那一刻。襁褓裡的魔尊還在吃奶尿床,一點也沒有後來叱吒風雲的模樣。
他念動法決,卦盤中升起一道飛鶴虛影,嗖的鑽進石碑中,竟化身為清玄老祖。
幻象裡的清玄老祖,敲響了巫千星家的門。
他笑得和藹,同巫家父母道明身份:“昨日我起卦時,照見令郎是我天命的徒弟,今日便想著上門拜謁,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巫家父母見他出生高門,行止卻謙遜溫和,一點也沒有傲氣,便很快同他結為好友。
又過了一段時日,巫家父母答應了清玄,一起上太虛宗。
初嵐挑眉:“所以你在幻境中改變巫千星的命運,有什麼用?”
清玄微微搖頭:“不,我只是想最後給他一次機會。”
“一次可以飛昇的機會,就看他是否能抓住了。”
初嵐一愣,進雙極碑就是
她繼續往下看。
巫千星七歲那年,並沒有經歷父母身亡之痛。他從小生活在清玄膝下,備受寵愛。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玄飛昇了,巫千星也沒有去南海,更沒有墮入魔道,而是留在門內贍養父母。
又過了兩千年,他與同門師妹結為道侶,生了一個天資聰穎的孩子,每天帶著女兒出去曬太陽。
初嵐:“……”
魔尊奶爸好像還挺帶感。
又過了兩千年,巫千星壽終正寢,清峰祠堂裡,多了一個清戊尊者的牌子。
這回他止步分神。
一點星光從雙極碑中飄出來,落在清玄手中。
初嵐指著這點星光:“他算抓住機會了嗎?”
清玄微微一笑:“他沒有守住道心。”
“?”初嵐聽得一頭霧水。
但一代魔尊,終究沒有飛昇。
“行吧。”初嵐說,“果然清峰傳統就是寵徒弟。”
一萬年過去,清玄留下雙極匙,留下心魔,攪得修真界風風雨雨,就是為了殺他徒弟。
“你還要在這裡等多久?”初嵐問,“我叫個太虛宗的長輩進來,他好像挺想飛昇。”
“我馬上便會消失。”清玄說,“你再去找人,怕是來不及了。不過我的確沒有算到,今日你被無辜牽連進來。這樣,我送你一份機緣,你若能抓住,便會受益頗多。”
說罷,他撥動卦盤,雙極碑蒙上一層金光。
機緣?
初嵐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她捂住丹田,直接提前草草草草草!
她不要元嬰啊啊——
話沒出口,瞬間,一道巨力將她拍進了雙極碑。
在她失去意識,沒入雙極碑後,清玄回撥三下卦盤。
他身軀越來越透明,正準備撥第四下,卦盤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流雲拂過,將他吹散了。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唯有混沌雙極碑亮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角白袍拂過地上卦盤。
美如冷玉的手,將它拾起。
齊君抬眼,一步步朝石碑走去。
——
金殿雕欄玉砌,宮女內侍們來來回回,手託一盤盤首飾珠寶,送向整個大盛朝最破舊的冷宮。
而冷宮之中,瘦弱的女孩蹲成一團,趴在床上,拿著一塊炭,在七尺織錦布上奮筆疾書。
她筆下文字形狀奇怪,不似大盛朝任何一種書體。
“我叫初嵐,是個遊戲策劃,過勞死於版本更新前夜。醒來後我就穿成了這個大盛朝公主。住的也不行,吃的還沒外賣好,狗比皇帝欺負我,大皇子欺負我,我想請御醫,侍女說沒錢。騙人,錢都被她坑走了。而現在,他們還想送我和親?沒門。”
“但有我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自從我穿越到這裡,就好像有一股不可抗力,一點點抽走我的記憶。所以,致未來的我,你要記得天天寫日記,每天都讀,以防年少痴呆。”
“昨天,我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腹部隱隱流轉,渾身發熱。”
“我該不會是,肚子脹氣了吧。”
初嵐寫完最後一個字,又通讀一遍,才緩緩合上。
她累得神志不清。
這副身體也太弱了。
初嵐緩緩爬回冰冷的被窩,外頭內侍們指揮著,清點陪嫁的金銀珠寶,吵吵嚷嚷,但無法叫醒一個困成狗的人。
她不知道,這一覺下去,她的世界將天翻地覆。
……
屋外,嘈雜聲、呼救聲,哄搶不休。
“他們打進來了!”
“拿著,反正她病得下不了床,皇上都死了,你還管她叫公主?”
“等叛軍打進來,你看她活得活不了?這和親嫁妝還不便宜了別人?”
屋裡,初嵐化身蠶繭被窩獸,睡得正香。
忽然,屋外吵鬧聲戛然而止,蹄聲陣陣,幾人勒馬下鞍。
咔的一聲,屋門推開,一道腳步聲急急而來,旁邊有人道:“公子——”
“——噓。”那個人白衣墨氅,豎著食指在唇邊。
他解下長劍,緩緩來到初嵐床邊。
就在此時,初嵐迷迷糊糊睜開眼。
“……”
初嵐一動不動,盯著床前的人。
她是不是在做夢。
怎麼一覺醒來,床前就出現一個比遊戲建模還要美的人。
美人凝望她,欲言又止,最後緩緩道:“師尊。”
“??”美人竟叫她師尊?
那的確在做夢。
初嵐眨眨眼:“果然,夢裡什麼都有。”說完,安詳閉上了。
齊君:“……”
第二日清晨,待初嵐醒來時,摸摸肚子,發現肚子熱熱的,身體好像也清爽不少。
她先賴了好久的床,等到日上三竿頭,才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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