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身邊的這個人對自己來說,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這個人叫太煬,給他的感覺卻比月光還要溫柔。
月光下的森林靜謐安詳,深淵裡靜水緩緩流淌,世界短暫地陷入沉睡。
這個晚上,越涼坐在樹梢頂看了很久,直至夜深時才返回部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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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舜蒼就過來敲門了,玄甲撞在藤門上哐哐作響,“祖神,您醒了麼?”
越涼猛地一驚醒,挪開箍在腰間的手臂滾下床,匆忙整理出一副得體的模樣,裝模作樣地迴應道,“咳,醒了,早醒了。”
今天約好了一起去礦山監工,他跟小輩們說在部落中央的廣場上集合,沒想到睡過了頭,反讓他們來尋自己。
好丟臉啊。
他的嗓音因剛睡醒而低沉微啞,舜蒼卻只當做是祖神威儀的緣故,不由得肅然起敬,正色道,“祖神要的人手都找齊了,請祖神審閱。”
越涼披了衣服匆忙出門時,就看到中央廣場上浩浩蕩蕩聚集了一批小王八,小爪子捏著石矛,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他悄悄嘆了口氣,與太煬耳語,“這麼個好欺負的樣子,難怪六翼神會將我族當做糧倉。”
太煬依舊是不喜見人,只變作小黑龍纏在他身上,聞言,頭從領口探出來,也看了一眼。
“無法轉化靈流,問題不大,只要找到龍門便好。”
“就是因為這個問題啊,我們得儘快找到龍門才行。”越涼心中生出隱憂,“靈流長期無法轉化,最終會逐漸消逝。”
到那時,玄武就真的變成普通王八了。
六翼神的第一批幫手也在村子西北角集結完畢,沒有封印束縛,也沒有用藤條捆,只是以魔主巴爾的血契來限制行動。
驚蟄強裝鎮定在一邊監工,卻仍是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找到一個機會問越涼,“祖神,就這樣放著他們亂走,當真沒有問題嗎?”
越涼點點頭,“有血契呢,不要怕。”
“這個血契,他們萬一違反了怎麼辦?”驚蟄仍是擔心,“萬一他們甘願冒著懲罰,也要攻擊我們呢?”
“他們做不到這一步的,魔主血契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可以在附庸有違逆行為前施加干涉。”越涼頓了頓,把話給他講得更明白一些,“如果有隻六翼神想殺你,那麼在他的獠牙咬下來之前,他會先自爆。”
砰的一聲炸成煙花,場面一定極其精彩。
越涼發現的礦山在平原偏北處,臨近澗淵,與古山遙遙相望,但地勢相對要低上許多。在古山逐漸拔高之後,這座礦山再次成為周圍不多的高峰。
礦山上有很多窟窿眼,內部結構像蜂巢,人如果進去時不做標記,一定會迷路。
靈石藏在很深的地方,一條通道進去,周圍全是散發著淡淡藍色熒光的靈石,整個礦洞熠熠生輝。
這些還只是少部分,更多靈石則需沿著礦洞深入,往下開鑿。
越涼只隱約記得這些靈石開鑿起來很困難,煉化更困難,他現在一竅不通,就只能莽著來。
好在他們現在擁有了很多好用的苦力,能弄出足夠多的靈石來實驗。
舜蒼按照越涼的意思,把六翼神都帶進最深處的礦洞,直接開挖。
越涼晃去了外邊,沒過一會兒,就有玄獸拉著小板車,將一堆堆閃著光的靈石運出來,堆在礦洞外的空地上。
他們速度驚人,靈石很快變成一座小山。
越涼掂量著兩塊靈石,略微思索一番,問太煬道,“阿郎,你可還記得前世的鍛造之法”
“知之甚少,從前都是尚工宮經手這些,孤只看過他們遞來的奏疏。”太煬亦看著那些靈石,若有所思,“需以昧火升溫熔與爐鼎中,而後導流入機關木械的藏室,經由靈石鍛成的脈絡供至整座機關,從而使死物化為活物。”
越涼托腮,“但我們現在既沒有爐鼎,也沒有昧火。”
“火的事你無需擔心,孤能聚火。”
那麼就只剩下爐鼎了。
這麼多靈石,要弄一個足夠大的鼎才行,而且需要熬得住昧火的穿透力,否則煉到一半就會化開,和半熔的靈石和在一起。
越涼先試了試石鼎。
一股烈火自黑龍口中噴.出,準確燒在石鼎下誰曾想過了不到半刻鐘,石鼎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整個炸飛來,驚得周圍的玄武滿地亂跑。
越涼躲得及時,拍去身上的灰,安慰自己道,“萬事開頭難,再試一次就好了。”
太煬沉默片刻,罕見地從他身上溜出來,飄到不遠處的樹枝上趴著,看越涼在這邊費力地搗鼓。
越涼嘴角勾了勾,“阿郎,你偷懶。”
“太危險了,孤看著罷。”他眼睛半眯著,側身略略打了個哈欠,將頭枕在前爪上,好整以暇地看他忙來忙去。
越涼這一次又嘗試了直接用靈石做鼎,結果靈石整塊燃燒起來,熱浪滾滾,聲勢駭人,頗有燒沖天之勢,嚇得正在幹活的玄武們再次驚惶逃竄。
緊接著,又想起來或許凌霄花藤能撐得住,畢竟算是神器,或許能水火不侵。
非常遺憾,凌霄花藤燒得比靈石還劇烈,陣陣青煙升騰,根本行不通。
越涼失落地嘆了口氣,望向越來越多的靈石發愁,他串了些哭羊肉在殘餘的火上烤,聞著焦香的味道,一面自顧憂傷,一面胃口十分好。
幹了大半天,按照協議的諾言,玄武族需供給食物給六翼神,好在這幾天舜蒼已經帶了玄獸去平原捕獵,囤積了足夠多的肉食。
六翼神吃東西挑得很,只把獵物的靈體抽出來吃掉便足以果腹,剩下許多沒了靈體的空殼肉.體。
玄武的食譜則廣泛得多,像這樣的沒有靈力的肉也能吃,一般情況下,一隻玄武只要在一頓裡吃了足夠多的靈力,接下來的十天半個月裡毫無靈力攝入也沒關係,只是會略顯虛弱。
玄獸們把六翼神抽掉靈體後的羊屍全都收集起來,挨個兒處理好上火烤制,正巧能夠全族人的一頓飯。
羊肉滋著肥厚醇香的羊油,一口咬下去肉汁鮮香,肉質勁道爽口,越涼握著羊骨棒,啃光一整條羊腿。
草地上飄散著濃厚的烤肉香氣,氣氛歡悅。
太煬不知什麼時候從樹上下來了,變回人形,來到他身邊端坐下,儒雅的氣質與這手撕羊肉格格不入。
讓阿郎也抓一根大骨棒來啃難以想象啊,他生來就是坐在金座兒上喝玉湯的。
越涼捏著把小石刀剔下幾片肉,刀劍戳了遞到太煬面前,“阿郎就這樣吃吧,這邊油煙多,怕給你沾上了不好。”
雖然略施法術就能把汙穢除去,越涼還是下意識覺得不該讓這個人靠近塵氣。
太煬接過小刀,吃掉上面片好的肉,倒自己動手起來,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