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想必他很快就要帶人上門。夏氏,還有阮姑娘,你們有什麼冤屈,便去京兆府的地牢裡去訴吧。”
夏氏正要求饒,聽見這話,委頓在地,再難起身。
阮憐也沒想到宋鴻軒會這麼絕情,竟直接報官。她一時連基本的對策都想不出來。
三房夫人姚氏聽到這兒,卻忍不住皺眉,“大哥,大嫂,這畢竟是我們的家務事。如今報官,是不是不妥?一家人榮辱與共,二弟妹作出這樣的事,若是傳出去,阿虞的名聲也是要損傷的。大哥大嫂,你們可要想清楚。”
姚氏說得不無道理,只是她嘴上說著為了宋虞,實際卻是為了自己的兒女。
宋鴻軒早知他們會如此說,“今日來,一是為了說清楚夏氏的事情,二是,為了分家。”
“分家?大哥你要分家?”三房夫婦驚訝地看向宋鴻軒。
他們原本只是看熱鬧,不想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武安侯府能有如今,全靠著宋鴻軒。
二房和三房享福久了,就以為這一切是他們應得的。
若是分家,他們便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無所顧忌地生活了。
“大哥,只是為了一個毒婦,何至於此?”三房的人還想再勸。
宋鴻軒一甩袖子,懶得再聽,“二弟,三弟,你們背地裡藉著武安侯府的名義做過什麼,我已查得一清二楚。如今不說出來,不過是給彼此留下顏面。宗族長輩很快就到,我若是你們,就乾脆利落地分家,莫將此事鬧得更難堪!”
這把火,終究是從二房燒到了三房。
宋鴻哲和宋鴻文這些年手上有多髒,他們自是清楚。
事已至此,若真的和宋鴻軒鬧翻,只怕不僅分家落不得好,還得往京兆府走一趟。
議事廳徹底安靜下來。
大家都明白,宋鴻軒和顧氏這是有備而來,根本不打算給他們反駁的餘地。
線香燃盡,府外的小廝在廳外通報:“侯爺,京兆府尹已至府門外,他問侯爺可準備好了。”
宋鴻軒看了看跪著的那些人,冷聲道:“讓京兆府尹帶人進來。”
京兆府尹帶人進來,他只管抓人,什麼都不問,將夏氏和阮憐等人統統押住。
阮憐徹底呆住,她想求饒,卻知道不會成功。
今日一進牢中,她就會沾上汙點,哪怕江景燁將她救出來,這汙點也洗不掉了。
夏氏見自己女兒也被押住,終於出聲求饒:“大哥,大嫂,憐兒她什麼都不知道。我求求你們饒了她吧。你們怎麼對我都可以,求你們饒了憐兒吧……”
夏氏不停地求著,滿臉淚水。
如今,她再顧不得什麼端莊禮儀,只想要保全自己女兒。
顧氏看著她,只覺得可恨又可憐。
“阿虞已是縣主,你意圖害死阿虞,她又想毀損阿虞清白。夏氏,你覺得,你們會有什麼下場?”
謀害縣主,罪無可赦。
夏氏一早就圖謀讓阮憐頂替宋念翎。
如若不是她,她的小女兒怎會到現在尋不到?
顧氏有多恨自己信錯了人,便有多恨夏氏。
幾人全被押下去,宋元安跟著出去處理後面的事情。
宋鴻軒看著剩下來的人,淡淡地道:“二弟,三弟,分家吧。”
宗族長輩皆已到侯府。
他對這兩個弟弟的縱容該到此結束了。
第十六章 誅心
幽深昏暗的地牢裡,一盞盞油燈高懸於壁上,各式各樣的刑具掛滿牆壁。
那股腐爛發臭的味道像是從地底鑽出來,讓人作嘔。
阮憐蜷縮在牢裡的一角,衣衫單薄,髮髻雜亂,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被關在這裡已經有七日了。起先還有獄卒把她抓出去問話,後來根本沒有人理睬她。
在這裡,她能時時刻刻聽到外面那些受刑罰的犯人驚恐的痛叫聲。
她剛到這裡第一日也受了責難,如今十指上的傷口還留著,只草草地塗了藥汁。
只要人不死,這些獄卒是不會特意去請大夫的。
她想問外面的情況,但是根本沒有人願意告訴她。
這裡太暗了,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光亮,她怎麼也夠不到,只覺得滿心的焦躁。還有一種她不能忽視的恐懼。
江景燁到現在都沒有來找她,甚至不曾託人照顧她。
她不信江景燁會放任她不管,但無法阻止心裡的恐懼。
外面響起一串腳步聲,那腳步聲很輕,不像是獄卒在走。
阮憐忽然生出希望來,她忍不住往外看,想看看來人是誰。
這樣的舉動這七日來她做過無數次,然而次次是失望。
阮憐看著長廊的盡頭,眼裡是殘存的希望。
長廊盡頭的人出現在視線裡,阮憐差點控制不住表情。
宋虞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衣群,她一出現,就成了昏暗地牢裡唯一的亮色。
宋虞看著站在牢門口的人,淺淺勾出一個笑容,一步步走近。
阮憐的目光一變再變,終於在宋虞走到她面前時,變成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
“姐姐,你終於來看妹妹了。”阮憐說著,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這一次,她不用裝,倒是真的想哭了。
宋虞輕輕巧巧地笑著,看著她裝出的模樣,視線移到她受傷的十指上,塗著丹蔻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傷口。
傷口還疼得厲害,宋虞只是輕輕一碰,阮憐就忍不住想起第一日所受的苦,她忍不住身子一抖。
“姐姐莫看,這傷口嚇人得緊。”
阮憐遮住自己的傷口,端是體貼人的模樣。
“很疼吧。十指連心,這種痛想來你會記上一輩子了。”宋虞淡淡地道,語氣中沒有任何關懷之意,彷彿只是陳述而已。
阮憐險些沒裝下去,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宋虞,“都是妹妹的錯,若不是妹妹沒有管束好下人,怎會讓她受他人蠱惑,竟幹出那樣的事。”
事到如今,阮憐始終沒有鬆口宮宴的事,夏氏更是想要替她擔這份罪責。
反正她罪無可赦,自然是能為自己女兒多擔一些,那便多擔一些。
“是嗎?阮憐,你是覺得我很好騙嗎?”宋虞冷眸看著阮憐,眼裡的不信太過明顯。
“姐姐……”
阮憐還想再說什麼,宋虞驀然打斷她的話,“我只有一個妹妹,她被你母親設計走丟,如今尚不知在何處。你算什麼,也配喊我姐姐?”
宋虞一直是得體大方的,以往在阮憐面前,更是體貼至極,從不與她說重話。
阮憐以前覺得她很假,如今聽她這般說,阮憐卻覺得有些受不住。
“我,不是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以為……”
“你以為我今日是來聽你狡辯的嗎?阮憐,你弄錯了,我是來痛打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