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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千錢小手抓著筷子,有些吃力的把糯米蒸排骨重新夾起來,要往羅氏的碗裡放。
才夾到一半。
羅氏就又開始罵道:“哎呀,你個沒良心的,別人嫌棄不要了的,再給我,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十幾年,我含辛茹苦的,為了誰啊。”
江氏在旁邊蹙著眉頭,對羅氏道:“你可少唧唧歪哇的,至少他是把肉夾給你了,我這碗裡還空著呢,有誰給我夾了嗎?哼!”
宋千錢看看自己娘,又看看奶奶。
手裡費力夾著的糯米排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有些難過,眼睛低低的往下看,嘴巴也抿得緊緊的,最後把那一塊糯米排骨,放在了自己的盤子裡。
娘說,這是別人嫌棄的她不好,那就他自己吃了吧。
羅氏見狀,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沒良心的兔崽子,氣也被你給氣飽了。”說罷,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走了。
江氏眼睛撇撇宋千錢碗裡的排骨,她聽想吃的,但因為剛才羅氏說,是別人嫌棄不要了的,就不想要了,這會兒看見宋千錢自己吃,又覺得這孩子不孝順,便和羅氏一樣,摔了筷子走了。
宋遠山倒像是啥也沒看見,低頭自顧自的吃飯。
他現在已經基本能動了,吃飯沒有問題。
似乎,那個埋著腦袋,心裡正不是滋味的宋千錢,不是他的孩子一樣。
曹氏看不下去,起身繞過來,揉揉宋千錢的背,“你沒有沒良心,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是今天的糯米蒸排骨做少了,下次小姑多做些,這樣大家都能吃個夠。”
宋千錢低頭吃著排骨,隔了一會兒,才抬起眼睛,看曹氏,衝她點點頭,說:“好。”
聲音怯懦懦的,顯然是把剛才羅氏和江氏的話,聽進去了。
宋千雨嘆了口氣,湊過來,摟著宋千錢的背,低頭問他,“吃飽了嗎?”
宋千錢無聲的點點頭。
“那這排骨就不吃了,明天堂姐姐做別的好吃的,給千錢吃。”
宋千錢扒拉著排骨,“謝謝堂姐姐。”
宋千雨拉住了他的小手,“好啦,吃完了,姐姐帶你出去吹吹風,散散心,好不好?”
宋千錢聲音很低的道:“好。”
宋千雨便帶著他,先到了自己的房間,穿了擋風又保暖的衣服,隨後牽著宋千錢的小手,來到自己的後院。
這裡地方開闊,一直連到後面的河。
時下晚風時兒急,時兒緩,河邊上的水紋,也被吹出許許多多不一樣的形態。
宋千雨拉著宋千錢的手,找了一個老樹,樹枝很粗壯,因為還是冬天,上面的葉子什麼的,都掉光了。
她指指數,“我們千錢,會爬樹嗎?”
聽到爬樹,宋千錢的眼睛終於亮了亮,聲音也響了許多,“會。”
“那堂姐姐和你一起爬。”
“哇,堂姐姐原來也會爬樹?”
“可不是,堂姐姐常常上樹摘果子吃呢,可惜現在還是冬天,等春天到了樹上油果子,堂姐姐帶你去後山摘果子,好不好?”
宋千錢很認真的點頭,“好。”
兩人一前一後,爬到了樹上,坐在一個很粗的分支上。
下面是軟軟的草地,倒也不怕摔著,高度也不算很高,但古代鄉下的房子,都比較矮,他們這個高度看出去,能看很遠。
“那裡是不是泉水縣?”
宋千錢指著一個方向。
宋千雨順著看過去,“應該是,你想回去嗎?”
宋千錢想了想,搖搖頭說:“不知道。”
這讓宋千雨心頭一顫,一個孩子說,他不想家,那個家,該有多冰涼啊。
“那說說,你平時都玩些什麼吧。”
宋千錢來了興趣,平時他想把他覺得好玩的,分享給娘和奶奶,她們都很嫌棄,也不願意聽,現在終於有人願意聽了,自然也很願意說。
從小蝌蚪,到小蟋蟀。
從路邊的狗尾巴花,帶帶刺會扎手的玫瑰花。
從老鼠窩,到兔子窩。
宋千錢說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原本還沒下去的夕陽,現在徹底沉了下去,只剩下留在天邊的一些紅色的遠,勉勉強強能照亮回家的路。
宋千雨道:“天快黑了,我們下去吧。”
宋千錢:“好的。”
小孩子的身板小,也敏捷,順著枝幹,很是利落的爬了下去。
宋千雨提心吊膽的在後面看著,看到宋千錢咚得一聲,很是熟練的跳在了草地上面,才覺得剛才的提心吊膽,實屬多餘。
“堂姐姐,該你了,我在下面接著你。”
宋千雨順著樹枝,爬到了主樹樁的位置,但因為手裡滑的一下,沒抓穩,腳下也跟著一滑。
手腳都滑了,宋千雨的第一反應是,她可別摔在宋千錢身上了,往下跌的那一瞬間,喊道:“快讓開。”
跟著就是失重的感覺。
她做好了摔的姿勢,屁股著地,屁股上的肉比較多。
可掉到一半,半截不然給攔住了,只覺得一股灼熱的力量,將她圈住,因為失重而往下著落的速度,也忽然變緩。
她立刻順著摟著她的那個胸膛往上看。
蘇邶燁?真的假的?
這個遠在蘭州的蘇邶燁,怎麼會在她家的後院子,還真好接住了就要摔個屁股開花的她。
被圈在某男的懷裡,緩緩落地。
莫名其妙的覺得時間被放慢了,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慢鏡頭。
落地後,宋千雨連忙從蘇邶燁的懷裡掙脫出來,緊張的看了一眼宋千錢,擔心剛才的畫面,少兒不宜。
宋千錢卻是一副寵溺的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看的,“堂姐姐,這是堂哥哥嗎?”
堂哥哥?
“不不不,這就是堂姐姐的一個朋友。”
蘇邶燁中午的時候,就來了,還在他們家院子的正門口,轉悠了一下,就是不知道要怎麼進宋家這個門,找什麼理由都不合適。
索性繞到了後院,坐在河邊的一個木頭莊子上,靜靜等著天黑。
等著等著,邊等來了宋千雨帶著一個男孩爬樹的畫面。
“只是朋友?”他反問她。
宋千雨撇過頭來看他,眼裡蒙了一層霧,卻又很明亮。<!--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