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濃深吸一口氣,筆直跪了下來。她一跪,包括恭總管在內王府其他出迎的下人也跟著全都跪下。
“奴婢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太后冷眼掃視王府面前跪了一片的人:“來人,去把那名乞丐帶上來。”
溫濃眉心深攏,暗暗打量被帶到眾人跟前的一名男子。對方衣著邋遢,滿面髒垢,半邊油發遮住瞎眼,一瘸一瘸被架出來,興許是聽見她們的對話,知道眼前是信王府邸,與他交易的是當今太后,匍匐在地不敢抬臉。
溫濃瞧不清他的臉面,楊洪卻一眼認出了她。昔日被他心心念唸的小娘子,要不是半途遇了攔路虎,一頂喜轎把她拐進楊家大門,這就是他媳婦了!
楊洪陰毒的一隻眼睛在溫濃身上打轉,萬萬沒想到那日被信王攔了迎親路,人被帶走後反成信王的枕邊人。如今再見,她看上去春光滿面,出落得更加嬌豔奪目,令人更恨不得將她從天上雲端拖入地底泥濘當中。
“這名乞丐親眼見到吾兒在城西被抓,帶走他的正是一幫黑心人販。此人親涉險地,證實吾兒就在人販據地,當哀家帶人圍剿據地之時,也是哀家親耳聽見皇帝的慘叫聲!”
溫濃眉心一跳,太后咬牙切齒:“你們到底還想瞞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等吾兒被拐走了,天涯海角再找不回來。還是等他死了,讓哀家痛失親兒、讓大晉痛失國君才肯罷休?!”
“陛下確是被送去了東鶇觀聆聽道音,不可能會出現在城西。”溫濃沉住氣,咬死不鬆口,“依照娘娘之意,並沒有親眼見到陛下吧?但憑這名乞丐片面之辭,又如何能夠證明他所言非虛?”
楊洪聞言,當即哭天搶地滿地打滾:“這位姑娘,你可千萬不能冤枉好人呀!剛剛夫人還把畫師叫來,讓小的口述相貌特徵,不僅畫了歹人的畫相,還把小公子的模樣也畫出來的!如果小的不是親眼所見,是決計不可能道出真實面貌的呀!”
畫相?溫濃心念一動。
早聞信王獨攬大權,當今聖上形同傀儡,如今還流落民間不知所蹤,搞不好這裡頭就有什麼其他政治陰謀。楊洪如是一想,繼續潑油點火:“小的混跡街頭,自來只見過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身後跟了一籮筐的奶媽僕從,哪有那麼矜貴的小公子身邊竟沒跟了半個人,說丟就能丟的呢?更何況那還是、還是那麼尊貴的人呀!”
“謀家財奪家權的事戲文天天都在唱,該不會你們這些人也是故意把他搞丟的吧!”
這人嘴巴比臉還黑,句句都是在挑釁。溫濃一臉不對勁,果見太后被煽得止不住火,更是怒上心頭:“今日要想讓哀家信服,那就把吾兒從東鶇觀找回來。只要哀家親眼見到他平安無事,哀家一個字都不會再說,立刻擺駕回宮!”
溫濃沉吟:“娘娘,下令把陛下送去東鶇觀的是殿下。殿下不發話,誰也作不得主。”
“那就讓他出來!”太后也不管忌憚與否的問題,她要見到皇帝!她要跟信王當面對質!
溫濃輕聲一嘆:“殿下此刻不便見您。”
這話聽在太后耳裡就是狡辯,正要發火,溫濃卻是話峰一轉:“不過娘娘若是非要見他不可,便隨奴婢走一趟。”
太后朝王府大門瞥去一眼:“你想打什麼主意?”
溫濃哂然置之:“殿下若非確有不便之處,娘娘既已抵達門前,他又豈會不來親迎?”
太后眉心一動,若是陸漣青在,那就絕不讓她大鬧王府,除非……
溫濃作了個‘請’,太后與容從互換一眼,徑直踏了進去。
*
漆黑一片的密道中,一道道抽噎聲斷斷續續,方周從原來的煩躁到有氣無力,最後實在不想理他,可小皇帝哭唧唧:“你別不說話,朕害怕。”
“我難受。”小方周渾身的傷沒好全,走了那麼久早就已經精疲力竭,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說時遲那時快,小方週一屁股坐下不想動了:“你跟著小貓走吧。”
小皇帝眉毛一擰,哇一聲哭得那叫一箇中氣十足。見他這麼有精神,小方周也就放心地交代後事:“你要是能找到出路,出去以後見到我師兄,跟他說我死了,只能由他繼承我爺爺的道法精神,我沒那個福份,雖然多活幾年,可也到頭了。”
“你別丟下朕!”小皇帝哭得更慘。
明明是要他丟下自己走,結果到他嘴裡卻成了自己的不是。小方周舒眉閉眼:“我不該總是罵你的,你要好好活下去……”
聽見方周說話越來越輕,小皇帝被嚇到了,想搖晃他又不敢,生怕再扯動傷口,小方周就真的當場沒命了。
一直走到最前頭的小貓見他們沒跟上,又折了回來:“喵。”
小皇帝揉著哭腫的眼睛,悽慘落魄:“喵喵,他死了。”
“……”只是閉眼靠牆坐的方周還有一口氣。
“朕要怎麼做才能帶他出去?”小皇帝架起小貓問。
小貓輕飄飄衝他喵了一聲,小皇帝竟很認真地抹起淚:“朕懂了。”
小方周皺眉睜眼,發現小皇帝竟死活摳著他開始拖行,一路拖到屁股疼,氣得正要喊住他,忽聽咔嚓一聲,什麼東西開啟了。
“誒?”
“咦?”
“喵?”
一道光從夾縫中射入,逐漸擴張,令不能適應的兩人一喵閉上眼睛——
出來了。
好半晌,他們才敢睜開雙眼,小皇帝呆哼哼地仰頭張嘴,發出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歎,方周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這裡是……”
第97章 醒了 陸漣青醒了。
“信王病了?”
溫濃引領太后前往養心苑時, 溫聲與她解釋說:“殿下每逢過冬,大大小小總是要病上一場,這點娘娘總不會是不知道的。”
太后當然知道, 她還知道去年冬信王險些沒能熬過冬至, 收到風聲的人暗潮洶湧,嚇得她抱緊兒子躲在永清宮裡瑟瑟發抖。
“可哀家出宮之前,分明聽紀賢說他這陣子氣色好上許多,怎會無緣無故就病倒了?”太后根本不相信溫濃,始終抱持著猜疑的態度。
溫濃苦笑:“出宮之前原是好的,哪知陛下藏在車裡跟出宮門,把殿下給狠狠氣了一頓。好不容易平復下來, 結果當夜陛下竟夥同容歡逃離王府,殿下得知訊息之後親自帶人去找,整整找了一宿未能闔眼。您說夜涼如水, 又是那麼冷的天, 殿下身子虛乏, 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了, 人也就跟著病倒了。”
“……”
太后被說的, 險些替皇帝兒心虛抬不起頭。
可溫濃沒說完,她緊接著又嘆:“殿下好不容易把小陛下找回來, 誰知小陛下打滾哭鬧全無悔意, 。殿下怒火燒心, 不顧身體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