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接著軟軟的道:“想來殿下應是要多行善事,已盼佛祖能讓殿下心想事成,達成所願。”
謝稹看著她低垂的發頂,嘴角牽起,眼睛微眯,眼角中都帶出笑意。
還真是,機敏善辯。
這一番話,看似柔弱示好,偏最後一句又綿裡藏針,若是自己真有心滅口,多少會因那句多行善事,達成所願而有所猶豫。
寒亭說完,半晌沒聽到迴應,忍不住就像瞧瞧那人的神情。
只這一抬首,便看見那人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只黑眸中暗藏著看不清的情緒。
“姜大姑娘說的有道理,孤也當多行善事,佛祖面前,又怎敢有惡行,你先起來吧。 * ”
寒亭心中頓時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卻不妨剛剛的緊張之下,腿有些軟,一個踉蹌險些又倒下。
謝稹忽然伸手將她扶住,卻是正按在她的腰際。
他腦中頓時浮現出那日在京城街頭,沈星酌一身銀甲,也是這樣扶住了她,手上下意識便添了兩分力道。
兩人靠的極近,寒亭只覺的那人身上有雪松香氣傳來,冷冷的,可是細聞之下,有似有似無的一陣腥氣。
只是來不及細細分辨,她便覺腰上有些吃痛,以為是謝稹還是不放心自己,只能忍著。
謝稹瞧見寒亭蹙著的眉頭,便將手鬆開背到身後。
那隻手上,殘留著的柔韌溫暖的觸感揮之不去。
他的聲音這會聽起來有些暗啞,越發顯得沉冷。
“姑娘還需記得,今日之事,萬不可叫他人知曉,不然後果怕是你難以承擔的。”
寒亭連忙點點頭:“殿下放心,臣女一定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會透露出去的。”
謝稹卻看著她,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條竹青色的巾帕,遞了過去:“擦擦汗。”
寒亭被他這番動作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小心的接過來輕輕擦拭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忽又聽他道:“姜姑娘,你不必害怕,我們會再見的。”
聽了這話,寒亭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只是還未等她再開口問,謝稹卻已經轉過身又走回佛像前,擺擺手示意她出去了。
等走出了佛殿,正午的陽光灑下,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彷彿驅走了一切寒冷與不安。
捏了捏手中的竹青色帕子,帕子上隱隱有淡淡的雪松冷香。
她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裡,謝稹是個嗅覺很敏銳的人,向來不喜身上薰香的。
想了半天,最後自嘲一笑,她本就不瞭解他,不然豈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寒亭在殿門口站了一會兒,放鬆了一直緊張的心神,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湧上心頭。
不管怎麼說,這一關算是過了。
雖然謝稹最後那句話聽得她有些發毛,但好歹是在佛祖面前,他又剛剛發了願,總不至於轉頭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至於其他的,那就見招拆招了。
寒亭這般想著,放鬆過後的身體,頓時湧上了一陣痠麻,胃裡也有些空蕩蕩的灼燒感。
四下看了一下,想尋個小沙彌帶她去用齋飯。
“這位女施主,還請留步。”
身後卻忽然傳來熟悉的蒼老聲音。
第十八章 壽宴
“這位女施主,還請留步。”
寒亭轉過頭,偏殿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步履緩慢,身著暗黃色的僧袍,披著的赤色袈裟瞧著也有些發舊,頭上有戒疤,眉須皆白,面色卻很從容。
這位估計就是剛剛在佛殿中與謝稹交談的那位大師了。
出於對出家人和長者的尊敬,寒亭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大師。”
老和尚也躬身合十一禮。
“大師叫住我,所為何事?”
寒亭有些好奇,這老和尚 * 剛剛在殿裡是不是也發現自己了?
老和尚看著她,眼角微耷,目光慈和。
“並無什麼事,只是想看看施主的面相。”
“面相?”
老和尚微微點點頭,“女施主面相平和,透著向善之意,即是胸中有仁愛之心,也可說是前世修來的福報。”
寒亭強忍著想要樂出來,這老和尚怎麼說話的味道和神棍似的。
突然叫住自己,又這麼恭維自己,莫不是也想要自己多捐些香火錢,殿裡面那位那麼尊貴還不夠宰的?
只是到底不好當著老人家的面表現出來,寒亭也只能板著一張臉點頭。
“只是所謂絕處逢生,往往是要耗了氣運的,女施主雖是有佛緣,但耐不住命運因果,還是要多加珍重自身。”
老和尚一邊搖頭,一邊嘆息著說完,又向寒亭行了一禮,便離去了。
聽的寒亭一頭霧水,又隱隱覺得老和尚似乎是在提點自己什麼。
絕處逢生?
他指的是什麼?
是自己剛剛從謝稹的逼問下脫險,亦或是更加玄之又玄的重生?
寒亭有些不明所以,連忙上前兩步追問:“大師所指何意,還請明示。”
老和尚卻是搖搖頭,那背影看著孱弱,行進的速度卻不慢,寒亭只能瞧見他那不管搖晃著的圓潤的頭頂。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啊。”
這嘆息還頗帶著兩分唱詞的意味。
只是卻更顯得神神叨叨,讓人摸不著頭腦。
片刻後,就從院外來了一個年齡不大的小沙彌。
“施主請隨我來,用齋飯的地方在那邊。”
白雲寺的齋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總算是撫慰了寒亭這一上午來受的驚嚇。
用完了齋飯,寒亭便回到了路氏和姜函秀之前所進的佛殿門口,也是正巧,沒等一會兒,這兩人就從佛殿裡出來了。
姜函秀小心的捧著那捲寒亭瞧不出有什麼變化的佛經,和路氏一起躬身向一箇中年和尚道謝。
隨後,姜函秀便看向寒亭。
“大姐姐等的不耐煩了吧,為了給這佛經加持佛法,是耗了些時間。”
路氏則是笑的和善,”寒亭應是用過齋飯了,我們這邊也結束了,這便回吧。”
說著便帶著兩人往寺廟外走。
馬車已經在白雲寺門外挺好,只是寒亭站在石階之上,卻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人在看自己。
她心中一凜,估摸著是太子的人,也不敢再四處張望,隨著上了馬車。
青布馬車便順著山路轆轆而下。
看著那馬車的不斷縮小遠去的影子,白雲寺邊的樹林裡傳來竊竊的交流聲。
“兒啊,你可看清了,這姜大姑娘可還成?”
黃氏看著兒子一臉怔怔的表情,嘴角抿著竊笑。
路子昌在母親的催促下回過神來,臉上一陣漲紅,卻是訥訥說不出話來。
剛剛那裡身著素色單衣的女子,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