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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江山色蹲在了地上,拿起蘇打餅乾,開始舀未接觸地板的魚子醬,繼續小口吃起來。
江山色此時的情緒非常混亂,一邊覺得自己的人生慘到哭,一邊又覺得這個等級的魚子醬真是好吃到哭。
正當她在猶豫要不要為這麼挫的自己哭一哭時,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聲狗叫。
江山色抬頭,看見了一隻肥溜溜的小柯基。
以及抱著柯基的秦年時。
什麼是社會性死亡,這就是社會性死亡。
此時的江山色趴在地上,嘴角還粘著一粒魚子醬,整個人非常之窩囊。
連柯基眼裡都露出了“實不相瞞,閣下比我還狗”的嫌棄模樣。
柯基是秦年時養的,名叫“短腿”,可愛起來時,是一副“來呀來呀來擼我呀”的諂媚相,但作惡起來卻是一副“來呀來呀來打我呀”的討嫌樣。
江山色和“短腿”向來不對付,主要是“短腿”喜歡跑進她房間,亂撕咬她的東西,高跟鞋,名牌包,禮服,一樣沒放過。兩星期前居然還偷吃了她的貴婦面霜,結果導致腹瀉,這段時間都在寵物醫院住院。
江山色怎麼也沒料到,秦年時會提前一天返回,還接回了“短腿”。
一人一狗共同欣賞了她人生中最想選擇性失憶的畫面。
江山色到底還算是鎮定,裝作若無其事地從地上爬起來,解釋道:“我大部分行李都整理好了,還剩一些下次來取。剛不小心打翻了魚子醬,馬上收拾好了就走。”
秦年時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只將“短腿”放下,伸手散漫地扯鬆了領帶。那手背用力時,青筋顯露,清俊又硬朗。他邁上階梯,挺拔背影透出了股子冷淡。
待那長腿邁上第三|級階梯時,方才不鹹不淡地“哦”了聲,算是迴應。
沒有紳士地說句“我送你”,也沒有來句和平分手的“祝你幸福”金句,就贈送了句毫無感情的“哦”以及一個冰冷背影。
簡直是絕情絕義,渣成粉。
江山色將魚子醬收拾好,又上樓去,將行李全部打包完成,推著拉著下樓來。
她東西實在多,一次也拿不完,這天便著重拿了全部貴重的包,準備賣一兩個度日。
平日裡江山色出門,都是司機阿姨幫著拿行李,她只需要負責保持住美貌高貴嬌花大小姐人設就可以。
可是現如今,江山色只得氣吁吁地推著個大行李箱,挎著十來個包,艱難地邁下樓來。
下樓來時,江山色發現秦年時已換好衣服,站在無邊泳池旁。
秦年時極度自律,每天早晚都會遊半小時泳。
此時,他褪|去了黑色浴衣,正背對著她做熱身運動。
秦年時的後背著實好看,寬肩窄腰,脊柱溝明顯,肌肉線條流暢,透出冷然的男性荷爾蒙。
江山色看了眼無邊泳池旁清貴無匹的秦年時,再看了眼玄關鏡子裡落魄疲憊的自己,頓時怔住。
江山色將行李和包放置在大門口,隨後,緩步走到秦年時身後。
如果江山色是韓國偶像劇即將下線殺青的女二號,此刻她應該伸出手,從背後環抱住秦年時,最後說句“沙拉嘿喲”。
可惜江山色不是韓國偶像劇即將下線殺青的女二號,所以她沒有伸手。
她伸出了腳。
她一腳將秦年時踹入了無邊泳池裡。
然後,飛速轉身,衝到門邊,拿起全部行李,趕緊跑路。
(4)
江山色承認自己確實是慫得一比。
踹了就跑,跟睡了就溜,是一樣的惡劣性質。
剛才她實在是被秦年時這渣中之王的行為給氣到模糊,失去理智,所以做出了這番過激舉動。
不過踹了之後,感覺通身舒暢,真的好爽。
江山色覺得,她和秦年時雖然是塑膠未婚夫妻,可相處三年,共同出席無數的宴會,演出無數場次的恩愛,就算是沒男女之情,至少也該孕育出番同事情兼戰友情。可秦年時倒好,最後關頭,連行李都不幫她搬一搬。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們之間始終沒突破最後一層,可這三年裡,秦年時在她身上得到的甜頭可是足足夠夠的。
她心肝脾肺腎可都被他給弄髒了。
結果他們這邊廂剛解除婚約,他就跑去追江明風,完全不顧忌她的情緒。
這個災舅子,當她是工具人還是紙片人?
所以說,江山色輕踹秦年時一腳,已經算是輕的了,雖然姿態是難看。
亦舒師太說,姿態難看,贏了也是輸了。
不過江山色仔細回憶了下,自個都蹲地下撿東西吃了,哪裡還有啥姿態不姿態的,踹就完事。
“短腿”本來是在客廳安心吃狗糧,誰知忽然遭遇這番家庭鉅變,嚇得雙目豎立,尖叫不斷,四隻短腿不停左右跳躍,悽慘的狗叫聲翻譯過來就是——“快來人啊!我爸比被家暴了!有沒有人管啊!”
別人管不管,江山色不知道,反正她是不管的。
江山色拖著她的行李箱,挎著她的鉑金包,飛速衝出門。
別墅大門離別墅鐵門的直線距離大概是十米,這是江山色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十米,一顆心蹦跳得是七上八下九淺一深。好不容易,終於跑到鐵門前,正要開啟按鈕開門,誰知身後倏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江山色掉頭一瞅,差點沒嚇尿。
只見秦年時朝著她衝來,他下顎線條繃緊,更為明晰冷硬,眼眸深黑,顯得冷漠而令人生畏。
三年來,江山色與秦年時兩人塑膠聯姻,合作無間,之前別說吵架,秦年時連重話都沒對她撂過一句。
今天是江山色首次看見這般有攻擊性的秦年時,當即嚇得腳軟。
江山色覺得血虧——講真,但凡不是發生在床上的腳軟都太不值得了。
江山色畢竟還是惜命,危急關頭,什麼行李什麼鉑金包都不要了,將東西一丟,轉身趕緊開門想逃命。可黑色鐵門剛被開啟一條縫,眼瞅著生路就在前方,結果一隻大掌直接從她頭頂伸來,“啪”一聲將門按住,重新關上。
那手乾淨修長,骨結清晰,手背有因為怒意而凸顯的青筋,不是秦年時的,還能是鬼的?
顯然,她剛才那缺了大德的行徑令他動了大氣。
江山色下意識轉身,發現自己被秦年時給困在了冷硬鐵門與他堅硬胸膛之間。
秦年時高江山色一個腦袋,此時微垂著頭,睨著她,這個動作使得眼瞼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