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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逸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過是跟著辦事,她一介平民,是萬萬配不上白川的。”
白家乃是范陽大家,更是舉國聞名的商家,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白家都不會接受謝依依這樣的出身,更何況在九王爺看來,白川對謝依依也沒有那樣的想法。
自古大家族都講究個門當戶對,東海太子輕輕點頭,又看向謝依依,見她一雙杏仁眼裡帶著的絲絲靈氣,不禁有些惋惜。
“不知太子這次專程到府上是為何?”夜凌逸理了理衣襟,看向東海太子、
這話一出,東海太子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微妙,他唇角微勾,似有深意地看向九王爺:“素來聽說九王爺的封地黑風城風景宜人,且風俗特色都是別具一格,這次前來,其實是想九王爺能好好的帶我遊玩一番。”
九王爺抿了抿唇,掩去了眼底的情緒:“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人馬,即刻前往黑風城,定要讓太子殿下玩的盡興。”
東海太子垂下眸子,眼神落在桌上的茶杯上,盯著那青花茶杯許久,方才緩緩開口,聲音幾乎是低不可聞:“說起來,父王最近病重,御醫說是……難熬過一月了。”
九王爺的手指跳了跳,抬眸盯著東海太子,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語氣哀傷:“如此,還請太子殿下節哀。”
東海太子“嗯”了一聲,又道:“父皇若是駕崩,屆時我的那些弟弟們想必是不會安分了。”
不論是哪個國家,皇上駕崩之時,朝野上下必定會有著一番大的動盪,九王爺心裡對東海太子的來意有了一絲明瞭,他和徐婉瑩對視一眼,徐婉瑩小臉嚴肅,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夜凌逸點了點頭,狹長的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太子殿下穩坐太子之位多年,想必其他人是翻不出什麼風浪來的。”
“三弟和丞相勾結,確實有些麻煩,”東海太子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眯著眸子,欣賞著身前的鏤空牡丹青瓷瓶,語氣波瀾不驚,很難讓人聽出裡面的情緒所在,“不過本太子也不會怕了他便是。”
九王爺的眼神略過不遠處的謝依依白川幾人,對著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將白川幾人請了出去,一時間,屋內只剩下九王爺,九王妃和東海太子三人。
九王妃站起身子,腦後的珍珠五彩墜子相碰,發出沙沙德爾聲響:“本妃想起府中還有些事物要處理,要失陪了。”
這話是對著東海太子說的,東海太子點了點頭:“王妃不必多禮。”
徐婉瑩最後看了一眼九王爺,背對著東海太子,眼底帶著赤裸裸的警告,才溫柔一笑:“王爺,我先退下了。”
九王爺看著自己的妻子,嘴角柔和了幾分,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嗯。”
九王妃這才出了屋,等到大門關上,東海太子微微一笑,嘆息了一聲:“王妃到底還是不同意。”
九王爺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經皺起,聲音冰冷:“王妃的意思即是本王的意思。”
“九王爺!”東海太子猛地轉過身子來,“除了夜聞天,你是前朝唯一的後人,你當真就那麼甘於平庸,做這個受氣的窩囊的王爺?”
東海太子話落,夜凌逸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復又變成一片淡漠,他看著東海太子,聲音毫無波瀾:“太子殿下慎言,我現在是九王爺,前朝的事已經過去十幾年,本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就為了一個女人?”東海太子怒道,“因為那個女人,你就放棄先皇的遺旨,假裝什麼都不記得?”
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寂靜,東海太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又重重地放下:“你別忘了當年的十王之亂是怎麼結束的。”
“太子殿下,”夜凌逸打斷了東海太子的話,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痛苦,一雙眸子隱隱發紅:“您請自重,這是國事,您只是東海的太子,還是不要過多的參與了。”
說話間,九王爺自顧自地坐到一邊,喝了口茶水,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廢。
東海太子嘆了口氣,不解地望向九王爺:“我不懂你怎麼變了,以前的你不會這般膽小,那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你到底去哪兒了?”
九王爺只是飲茶,並不欲多言,對東海太子的問題一句話不回答。
東海太子無奈,這一次的遊說,難道又會失敗了?
“你沒有見過那場禍亂,是永遠也不會理解我的心情,”九王爺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東海太子,又似乎是透過他看向了別的場景,終於開了口,“當年的八位長兄,還有十弟,最後剩下的便只有我一人,如今的我,只是想安安穩穩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當年的十王之亂,東海太子是有所耳聞的,他的臉色緩了緩,聲音不似剛開始那般凌厲,感慨道:“我知道你的苦楚,只是……慕容皇室一朝覆滅,堂堂前朝九皇子被迫改名換姓,卻是歸於敵人麾下,你心裡當真不恨?”
夜凌逸的眼神一緊,雙手緊緊地抓住把手,冷笑一聲:“敗了,終究是敗了。”
雖是不屑著,聲音的深處,卻始終帶著無盡的悲涼。
想來是不甘心的
東海太子不再發言,半晌,才放低了聲音,緩緩開口:“待我登基,你若舉兵,我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夜凌逸心裡一驚,連忙起身,對著東海太子拱手行禮:“太子殿下慎言。”
東海太子只微微一笑,眸光深邃:“你知,我知,僅此而已。”
屋內又是陷入了寂靜,只剩下兩人相視無言,一個眸中帶痛,一個,波瀾不驚。
王府的後花園內,三人緩緩地踱著步子,一邊看著亭臺景色,一邊閒聊著。
謝依依隨著白川和白景熙身後,不禁打了個哈欠,今兒早上起得早,睡得又晚,現在實在是打不起精神來。
“謝小姐累了?”白景熙眼角的餘光掃過謝依依,正巧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頓時柔和地一笑,“昨晚沒休息好?”
謝依依一愣,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自己的黑眼圈再怎麼遮擋也是有一些透出來的,沒曾想第一個關心自己的不是白川,卻是剛到王府的白景熙。
她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昨天回府的時候被狗咬了,”謝依依垂眸,掩去眸底額情緒,慢慢地開口,“所以晚上沒睡好。”
白川的步子一頓,繼而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著。
白景熙倒是有些好奇:“狗?王府門口還有野狗不成?”
謝依依又打了個哈欠,抹去眼角隨著哈欠流出來的幾滴眼淚,實在是困極了,隨意道,“是呀,陪伴久了的狗,本以為會接納你,沒曾想反過來給了我一口。”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白景熙眨了眨眼,還是沒明白,卻一轉頭,見到白川黑著的一張臉,頓時瞭然,謝依依這是在指桑罵槐呢。
他不禁失笑,好一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
白川抿了抿唇,仍是沒有看謝依依一眼,徑自轉移了話題:“兄長在京城,一切可還順利?”
提起這事,白景熙臉上的笑意就去了幾分:“咱們白家剛進駐京城不過三年,大大小小的事倒是不少,不過大體來說是沒有什麼大的阻礙的。”
白川點點頭,箇中辛苦,自然不是能說出來的,他的眼神深了一絲,看向白景熙:“若是不忙,就回家看看吧,娘她……很想你。”
說到白夫人,白景熙的眼神的表情也有些複雜:“嗯。”
謝依依看著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免有些好奇,看著兩兄弟說的,白景熙常年在京城,似乎還另有隱情啊,這其中……難道是有著白夫人的原因?
兩人又聊了一會,謝依依實在困得不行,就找了個理由先離開了。
原地,就剩下白景熙和白川兩人慢慢地散著步。
白川的眼神自謝依依匆匆忙忙的背影上移開,看向不遠處的池塘,目光盯著水面,一言不發。
白景熙將他的情緒看在眼裡,不禁微微搖頭:“你的這個脾氣,也應該改改了。”
白川眼皮微動,還是沒說話。
白景熙又道:“女孩子嘛,拉下身份來好好的哄一鬨,沒什麼過不去的。”
這下子,白川終於抬頭,張了張嘴,最後吐出兩個字:“不會。”
白景熙看著他呆呆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似乎是想起了從前,語氣裡滿是懷念:“我記得小時候,你的性子就一直冷冰冰的,自我有印象開始,你就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就連我也不敢和你多說話,現在看來,倒是好了一些。”
白川臉色微緩,唇角也勾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你倒是記得清楚。”
“可不是,”白景熙點點頭,拍了拍白川的肩膀,“只可惜你這人油鹽不進,當初在范陽,多少人家的姑娘對你芳心暗許,你卻理都不理人家。”
“那些事也都過去多年了,”白景熙不見你嘆氣,“一眨眼,你也長大了,我也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室。”<!--over-->